程老爺子沉著臉,全程一聲不吭。

程馳也沒有任何的退縮,他目光如鷹隼般緊緊的盯著老人沉默的臉龐。

沉默落在他的眼裏等同於心虛。

“所以......你知道她跟我交往過,還要她嫁給程少川,是嗎?”

程馳薄唇輕啟,嗓音磨人的冷意。

他萬萬沒想到,他老人家還藏著這麽一個大驚喜等著他。

程老爺子半點眼神都沒有分給他,用極其淡漠的聲音回複:“那些事都是過往,她現在和少川過得幸福,你又摻一腳做什麽?”

程馳覺得諷刺,他想到三年前女人那麽狠決的分手態度,如今越想心頭越是驚濤駭浪。

如果.......

如果這其中的背後,都是他的親人作祟.......

他麵色覆蓋一層寒意,“爺爺,如果你再挑戰我的耐心,我不保證我會做出什麽事來。”

他的語氣很平靜,甚至就連表情都沒有任何一絲發怒的跡象,可就是讓人感到不寒而栗,絲毫不懷疑他話裏的真實性。

程老爺子聽出他的瘋狂來,立馬嚴肅嗬斥:“夠了。”

他重重的敲了敲拐杖。

看著眼前這個經曆那麽多事情,又出國三年,完全成長起來的孫兒,眼眸深處藏不住的疼惜。

語氣沉重而緩慢:“當年.....你父母出事後你消沉好久閉門不出,門衛說有個小姑娘每天都會來門口等候,我派人去查了她,才知道原來她就是你藏了那麽久的女朋友。”

“我派人跟她說,你暫時不會見她。”

“她說好。”

“後來,是我主動聯係了她,我跟她說,如果確定堅定要跟你在一起,接下來的很長時間都會吃苦,要有心理準備,這條路充滿危險,甚至會付出生命代價。”

程老爺子一邊說著,一邊回憶著當時江清黎那張清冷又稚嫩的臉龐,當時的她一雙水汪汪的杏眸帶著擔憂,眉眼化不開的憂愁。

明明年紀不大,卻讓人感覺到她似乎經曆了很多滄桑,渾身都透著疲憊。

狀態看著很差。

“她隻問了我,你是否安好,我讓她放心。見她一直沒給我答複,我又給了她一道考驗。”

“我給她一張五百萬的支票,是選擇跟著前途不確定的你,還是拿著支票離開你。”

程馳也猛然回想起父母出事故的那段時間,事故發生得太意外,他根本沒有緩衝的時間,恍恍惚惚幾日。

好不容易調整了狀態接受了這個事情,想去調查,沒想到又傳來噩耗,他的妹妹遭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從醫院樓頂一躍而下。

他就差那麽一點.....那麽一點,就能接住她。

程馳喉嚨艱難的滾動,眼眸染盡痛苦之色,不願再去回想,聲音沙啞發澀道:“然後呢,她選擇什麽?”

程老爺子搖了搖頭:“她什麽都沒選擇,起身走了。”

”直到後來你出國了,她才來告訴我,說她跟少川在一起了。“

他含糊的說著,隱瞞了其中的細節。

那晚,是程馳被送出國後的隔天晚上。

江清黎失魂落魄的跪在他的麵前,她一貫隱忍的性格卻在那晚在他麵前哭成了淚人,就像是將心頭所有的痛苦都發泄出來般。

“對不起,老先生。是我背叛了程馳,是我對不起他,我和程少川在一起了。”

“求你原諒我。”

“能不能,同意我和程少川在一起?”

他當時對她的話沒有半點震驚,畢竟他一直暗中派人跟著她,知道她和程少川在酒店發生的荒唐之夜,也知道她和程馳決然的分手。

他本來對她的印象不好,可當她跪在他麵前哭著時,他卻能感受到她莫大的痛苦和絕望。

他沉默了許久,隻問了她一句:“你和少川是真心想在一起嗎?”

江清黎顫抖的哭泣:“是.....”

他當時沒說什麽,隻是後來去過問了程少川的態度,沒想到他卻表露對江清黎的喜歡。

既然如此,他不如成全。少川的背景不如阿馳的艱難複雜,他隻要想好好過,可以給江清黎一個幸福的生活。

二來,也可以斷了程馳的念想,小黎很好,但她的背景不適合阿馳這樣的,阿馳現在需要的是更加雄厚的家世支撐他走這條複仇之路。

他這幾年一直對江清黎好,也是因為這件事,覺得對江清黎心頭有愧。

江清黎有苦難言他自然看得出來,可他卻放任不管,甚至允許這件事發展,讓她和阿馳這段感情徹底結束,也有他的一份手腳。

他現在看著小黎和少川之間相處得這麽好,心頭也覺得寬慰,覺得自己當時也算是沒有做錯。

隻是沒想到程馳今日還會翻舊賬,尤其是這個逆子,小黎都已經是他未來堂嫂,他還敢做這種背道離經的事!

若是傳出去,他有沒有考慮過後果?會牽扯多大的震**出來!

“我不管你什麽想法,現在都立馬給我斷幹淨,小黎和少川結婚板上釘釘的事情,不會有任何變數!”

程馳半點沒有將他的嚴厲放在眼底,冷冷的盯著他:“如果不是今晚問出來,你是不是要等他們孩子生出來才告訴我?”

程老爺子緊皺著眉,見他油鹽不進,半點聽不進他的勸告,心頭更是焦急。

“你們既然分手了,就不能再這樣下去,你真覆上你的前程嗎?”

程馳望著窗外的大雨,眉頭緊皺,下意識的往兜裏掏出煙盒,跨步走到窗邊,低頭熟稔的點燃煙頭。

煙霧繚繞間,他高大的身子倚靠在牆壁上,任由窗外冷雨啪嗒臉龐,眼眸裏的墨色比外麵的雨夜還要漆黑涼薄,冷峻的麵容緊繃,暗藏著所有暗晦難辨的情緒。

程老爺子看不出他的態度來,但唯一能判定的是,他此刻的心情定然糟糕。

怕他太過在意這件事,他溫聲寬慰:“你和小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當時和你提了分手,就說明要跟你斷絕牽扯。”

“她若是選擇了你,不會同意和少川結婚。”

“阿馳,就讓過去的都過去吧。”

他最後一句,尤為語重心長。

可落在程馳的心頭,卻相當的諷刺,他三年的戀愛三年的分開,加上今年,也快第七年了。

原來一句過去,就能輕描淡寫的過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