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一念成魔

這一刻,眾人麵前的宋七月,她那樣笑著輕聲詢問。自始至終一切雖然不能夠完全明了,可眼前看見的場景,是宋七月如此愴然淒然的笑容。讓人心中發顫悸動。

隻因為那一句“到了現在,我哪裏還有家,我還要回哪一個家去”,聽著讓人彷徨,走到了今時今日,誰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卻好似哪裏都是可以去往的地方,偏偏又全都沒有。

“七月,不如我們先回去,回去再說……”還是陶思甜開了口,她朝宋七月道。

就在這所有人裏麵,陶思甜卻是最能夠感同身受的一人了,因為她們曾經過相似的情景,因為她們像是過去現在在倒影,所以陶思甜心裏邊各種情緒在翻滾,一看見宋七月。就好似看見自己。

陶思甜就要上前去,想要扶過宋七月離開,“有什麽事情,我們回去了再說。這裏風大……”

但是不等她走近,宋七月卻是道,“風其實不大。”

今日的風委實不大,可宋七月麵色慘白,像是被寒天凍地侵襲了許久,所以才會冷的周身散發出低迷的冷凝之氣。

“我知道,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我都明白……”眾人都不敢動,唯有陶思甜還在呼喊。

“可是,我連自己都不知道,不明白。”宋七月卻是笑著輕聲說。

須臾,就在眾人注視中,宋七月的視線掠過陶思甜。望向了莫家一行,更是望向了莫征衍。“莫征衍,我現在問你,在我父親的事情上,你說莫家難逃罪責,這可是真的?”

莫征衍動了動唇應道,“是。”

“你父親他是因為年輕時候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但是聶家在商場上逼死了那個女孩子一家,所以他才找上聶家來為他的初戀女孩兒報仇的?”宋七月又是問道。

“是。”莫征衍回道。

宋七月頜首,“可是就算你父親他不是無緣無故要逼死聶家,但是也造成了聶家一家家破人亡,是不是?”

“是。”

“我父親林崇業因為和聶家有生意往來,在莫家逼迫期限慘遭意外橫死,這是不是事實?”

“是。”

此刻眾人全都默然無聲。唯有宋七月問著話,而莫征衍一一回答,但是每問一則,眾人都心中一擰,那不為人知的家族背景恩怨當真讓人沉重,也讓人震驚。

隻在那百轉千回裏,宋七月問道,“就算我父親不是因為莫家而死,但是莫家也難逃關係,也是莫家間接造成,是不是?”

風過耳邊,一切都在這詢問聲中被證實,莫征衍曾想過無數個可能,可能能夠讓她留下,可能將一切都淡化的理由,但是事實就是事實。所以無法狡辯更無法再去反駁,他早已經有了這樣的認知。

莫征衍再次應聲,“是。”

“好,你回答了就好。”宋七月緩緩微笑,那動作卻是很慢。在問過莫征衍之後,她又是望向了另一個人,那是聶勳,是她一直信仰依賴,從來不曾懷疑夠的哥哥。

宋七月問道,“從我出生起,有記憶開始,我就和你認識,我是不是該喊你一聲哥?”

回憶那孩提時光,聶勳想起那些年少浪漫不知愁滋味的日子,此刻竟是懷念到讓人窒悶,聶勳道,“是。”

“哪怕我不是聶叔叔的女兒,可我一直都喊他爸爸,我是不是也可以算是半個聶家的女兒,你是不是也這樣認定過?”

“是。”

一如方才質問莫征衍那般,宋七月又是開始詢問聶勳,兩人開始一問一答。

“你說的對,就算我不是聶家的女兒,可莫家始終是害了聶家,間接害了我父親和我母親的人。但是如果不是聶家,不是聶叔叔當時為了逃避責任,讓我父親出麵去製止暴亂,我父親或許也不會意外慘死。”宋七月低聲道,“我這麽說,也許你會覺得太片麵,那隻是一個假設,但是這個假設,我現在問你,是不是也有成立的可能?”

聶勳默然,那一則假設,他亦不是沒有想過,沒有去鑒定過,“……是。”

“好,你也回答了我。”宋七月歎息,“你們兩個人,一個是莫家的兒子,一個是聶家的兒子,一個成了我的丈夫,一個成了我的哥哥,這個世界真是太小,真是太湊巧。”

“哈----”宋七月笑了一聲,在場眾人,除了莫征衍和聶勳外,卻是聽得猶如驚濤駭浪。

這其中三家人的糾葛,卻是從來不曾料到,居然會是這樣的起始這樣的結果。

莫盛權,聶宏言,林崇業,他們三人在上代建下的恩怨,竟是延續到了他們這一輩身上,像是周而複始,一場噩夢襲來。

在那一聲淒然的笑裏,宋七月朦朧中定睛,瞧向了聶勳,她說道,“你從小失去了父親,失去了家,你背井離鄉,這所有痛苦都承受在你的身上,你要找莫家報仇,自然是有道理也有原因。這個仇,你可以報你也該報。”

“隻是聶勳,你為什麽瞞著我?”宋七月終於問道。

麵對她這一問,聶勳自知沒有了任何話語,他隻是凝眸望著她。

宋七月道,“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我其實不是聶家的女兒,我其實不是你的親妹妹?”

“小的時候,我們都不懂事,什麽也不知道,你不說,我也是理解,我也是明白。但是等到大了,當你重新回到我麵前的時候,你為什麽還是不說,你是在心裏麵真的一直把我當作是你的親妹妹,所以你才不說嗎?”

那質問聲驚心,聶勳心中一擰,宋七月又是問,“如果是這樣,那麽你為什麽還瞞著我,程青寧她其實才是聶家的女兒,才是你的親生妹妹?”

突然,提及了程青寧來,讓站在聶勳一旁的她,整個人猶如化石僵在那裏。

聶勳依舊無聲,宋七月道,“是因為她已經是姓程,所以不再是聶家的人了,所以你不願意提起,還是因為她當時已經病了,所以你不忍心告訴她這些?”

“可她也是聶家的人不是嗎?”宋七月問道,“你為什麽不告訴她,讓她也去向莫家報仇?甚至是讓她去和整個莫家抗爭?”

“你對我一向很好,無微不至,不管是小時候,還是重逢後離開的那幾年,我都對我那麽好。”宋七月想起那段近似流亡的歲月,每每有聶勳在身邊,總覺得那依靠猶如大樹,可以擋風遮雨,但現在卻才發現,“其實你最心疼的人,還是你自己的妹妹吧。”

“你不忍心告訴她,你也舍不得告訴她。”宋七月似是有了結果,她沉沉的歎道,“隻在宋家,我才明白了親疏之分這個道理,可是怎麽就忘了,其實我也不是聶家的人。”

眾人都在風中駐足,那長歎聲裏隻覺得歲月的回顧太過鋒利,才刺的人眼眶發澀。

“不是這樣……”聶勳切齒間道。

“那又怎麽樣?”宋七月問道,“難道真像是柳絮說的,你對我其實除了兄妹之情外,還有別的感情?”

從前不曾證實過的情感,更不願意去探究去麵對的情感,那幾乎是道德**讓人難以接受,可這一刻宋七月問出了口。

然而眾人雖有困惑,卻沒有驚訝,隻因為聶勳對宋七月,那千絲萬縷間的關護,早已超過了一位兄長會有的姿態。

這一刻,聶勳瞠目,像是被擊中了,他的唇一顫道,“我隻是想帶你這裏,你必須要離開這裏,你怎麽能和莫家的人在一起!”

“所以,你就可以欺騙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我蒙在鼓裏?”宋七月反問,“我可以理解你不告訴我,我不是聶家的女兒,我也可以理解你為什麽不說出程青寧才是聶家的女兒,但是聶勳,你又怎麽能這麽對我?”

“你怎麽能從一開始就這樣安排,從一開始你就做好了打算,是要利用我是嗎!”宋七月冷喝了一聲。

聶勳薄唇一動,還想要說什麽,可是一想所有經過,他卻是無言以對。

沉眸中宋七月道,“我們說好的,等我拿到了莫征衍的賬號,讓莫氏暫時陷入危機,到時候他就要交出紹譽的撫養權,然後再把錢交還給莫征衍,我就可以帶著紹譽離開了。”

那是當時的承諾和交談,隻為了奪回紹譽,所以以此開啟了一道口子,聶勳還清楚記得,宋七月道,“可是聶勳,為什麽你最後要這麽做?為什麽你給我的筆記本裏,從一開始就安裝了晶片?”

“所以,其實從一開始起你就是在騙我,你就是要置莫家於死地,置我於死地,讓我到監獄裏去嗎!”宋七月蹙眉質問,眉宇之間卻滿是神傷。

聶勳急忙道,“我沒有想過要把你送進監獄!從來沒有!”

“你是沒有。”宋七月應道,“隻是再好的計劃,也有出錯的時候。”

宋七月又是瞥過聶勳,再次停留在莫征衍的身上,那仿佛是千年的注目一般,莫征衍完全動不了。若說那一日在君再來的茶樓,是毫無意識下被她聽到了所有。可今天,如此的大白天之下,暖陽還在頭頂,卻是已如青天之下的昭雪。

“那兩個賬號,原本應該是你的。”宋七月望著莫征衍道,“可是後來被你調換了,換成了我的。”

“你早就發現了,我在偷取你的賬戶,我想要害你的心思。”宋七月回想當時,她早已經分不清自己置身何地,隻覺得一些都荒唐,她好像一個透明人,早被人洞察看透,“可是你不說,你也不開口,你當作什麽都不知道。”

“明裏麵,你隻讓我去偷。可背後,你卻暗中安排,偷換了賬戶。”宋七月問道,“可是你又怎麽能確信,我不會發現?”

莫征衍幽幽道,“也不全是假。”

“所以,這兩個賬戶裏,一個是我的,一個是你的,你換了一個,卻拿了一個真的作誘餌?”宋七月立刻想通,她笑道,“你設計的真好,你算的真好。”

“一個是拿了賬號來作餌,一個是直接偷走了賬戶。但是你們兩個都沒有算到,李承逸會換走了其中一個賬戶!”宋七月凝聲,此時眾人眼中都是迷離。

程青寧一怔,被宋七月猛一盯上,“李承逸在這一個案子裏,他到底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我不知道。但是他有一點卻是說了真話,他換走了一個賬戶,換成了是你程青寧的賬戶,他要你和他同時遇險!”

“可是他也沒有算到,其實那賬戶早有一個不是莫征衍,而是成了我。”宋七月微笑著說,程青寧的身體往後退了一步定住。

這究竟是怎樣的混亂,兩個賬戶,三個男人,卻是最後牽扯在了兩個女人身上。聶勳以為是莫征衍,莫征衍卻將自己和宋七月放出,而李承逸又將莫征衍的賬戶換走,最後才成了程青寧和宋七月當時立於法庭!

這一切的一切讓人目眩,真相太過讓人不敢置信,宋七月道,“程青寧,你所有一切,說是幸運,卻也不幸。可是他們三個人,有一點卻都是護了你。沒有一個人告訴你,其實你才是聶家的女兒,因為他們都不忍心傷害你!”

“說到底,你雖然也差點被害,可你終究還是幸免於難。”宋七月茫然著,又是這樣苦苦詢問著一個因果,“臨了,你雖然什麽也沒有,可是什麽也沒有失去。哥哥還是哥哥,李承逸始終都護著你,你有聶家還有程家,你還有父母。”

“可是,我又有什麽?”宋七月問著她,卻像是在問自己。

刹那間,程青寧說不出話來,回想所有經過,此刻到了這一步,她顫抖到無聲。

天地萬物都好似無聲,其實天高地深,兩者之間間隔太大的距離,但是當下,卻發現升仙入道和墮魔入地獄,不過是一眼之間也不過是一念之間。

“莫征衍。”宋七月輕聲喚了一聲,她問道,“齊簡說,你早把筆記本裏的晶片毀了。”

縱然此刻是莫征衍,也是發怔著,半晌才回過神來,“你毀了晶片,你消滅了證據,這樣就再也不能作證了。你說,你這麽做是為了要我活。”

“可當你在決定推波助瀾那一刻,當你引我入甕將計就計的那一刻起,你又給過我活路嗎?”宋七月問道。

給過嗎,給過她嗎。

莫征衍在彼時事情發生的那一刻起,在那計劃尚未成型的那最初,卻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太過的恩怨糾纏,因為當時她還是聶家的女兒,因為這一切都牽絆住了他,他不曾會想過,她有陷入絕境一心求死的那一刻。

莫征衍突然心裏千瘡百孔,是他,是他沒有給她活路,是他一意孤行,將她推到了懸崖邊上,是他害她活不下去,這一切都是他!

“可是不管怎樣,你還是有的。”注視著他,宋七月低聲道,“所以你以kent的名義,找了陶思甜來幫忙,拿了錢來填補了資金空缺。也是你,在監獄裏給了吳瓊機會,我才好減刑提前出獄。也是你,讓我徹徹底底的絕望,在絕望過後又徹徹底底的恨上了你。”

恨他,那是她不願訴說不願承認的秘密,那是她心中已成了目標前往的信念,宋七月道,“也是你,讓我有了一定要回來的決定,因為我要要回紹譽,因為我還有兒子,他是屬於我的孩子。”

“可是沒有想到,就連這一切,也是你千算萬算算計好的。”若說一切的執著都像是瘋魔了一般,走向那不可預計的軌跡裏,那麽這一切,卻也是宋七月不曾想過的一幕,那些被她瘋狂找尋詢問過的人,此刻都在這裏,那些不曾知道的片段,也在眼前上演。

“莫征衍,你想盡了辦法,你找了這麽多人來配合你,你做了這麽多,就是想要問我求一個原諒是麽?”當著所有人,宋七月問道。

原諒,曾經想過的,等她原諒,他還能去找她,他還要去找她,哪怕她不接受,哪怕她已經不願意理睬他,可是隻要還能看見她,那都是好的,他已心滿意足。可是在後來,直至今日,他早就不貪求。

莫征衍的聲音一啞,“我隻要你好好的。”

“我當然會好好的,一定會好好的。”宋七月應著,她卻是道,“隻是,你聽好了,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了,也看見了。從今往後,所有一切,就當是我們之間個人恩怨,從此以後一筆勾銷,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

那觸目驚心的話語讓莫征衍心髒窒悶到猶如窒息,他竟是多麽害怕聽到她這麽說,是她清楚的道出那五個字來,“我原諒你了。”

“莫征衍,我原諒。”宋七月輕聲道,漠漠瞧向聶勳,她微笑著,“其實你也不是我的親哥哥,我和你之間除了小時候的情誼和那幾年的相伴,也沒有再多的。但是如果不是你,我恐怕也不會到現在還活著。”

“都說一個家裏還有親疏之分,可是我卻也在想,其實不是隻有血緣關係,才是親人。”她這樣的平靜,這樣溫柔的說著,聶勳的心墜落穀底,那是深淵,那是比深淵更遙遠的地方。

好似,他再也無法超生,宋七月道,“哥,我也原諒你了,我原諒。”

那正中心髒的一擊,沉重的聶勳喪失了語言和聽覺。

隻是在那一切的質問聲裏,眾人最後卻是聽見了宋七月那一聲“我原諒”,可此時一行人早已經噤聲,駱箏和蘇楠已經哭泣,孫穎滋和陸展顏也是通紅了眼睛,縱然是為人謹慎如何桑桑,也是眼眶赤紅。

陶思甜的淚水已經蓄滿眼眶,宋七月瞧向了自己,“思甜,你說到了現在,我還可以回哪裏去?”

“哐----”一下,陶思甜的淚水轟然落下。若說她遭遇的一切,還隻是當年所愛之人的背叛利用,可現在宋七月卻是實實在在的雙重,而她還深陷入獄,確確實實坐了牢獄之災。

此刻,她除了選擇原諒還能如何?一個是她愛過的人,是她孩子的父親,一個卻是她的哥哥,她還能怎麽樣?

但是她還有哪裏是家,她還有哪裏可以回得去?

在她聽完她這一番話,眾人都真的沒有了話語,因為他們早已經不能開口,因為換做是他們自己,都不能去承受去接納,不要說原諒,更不會再談跟他們回去。那個家,不存在,也沒有了。

“哥,你說要帶我這裏,我又要去哪裏?”宋七月問聶勳。

“莫征衍,我和你還有哪一個家可以回去?”宋七月問莫征衍。

這兩個男人,此時一致都沒了聲音。

“到了今天,你們一個個都說是為了我,都說是希望我這樣希望我那樣,可是你們有沒有問過我,我到底要什麽?”宋七月問道,那癡狂的笑容裏,一切都在旋轉,黑暗的世界即將到來,“現在我沒有親人,沒有哥哥,沒有父母,我愛的人設計我,我信任的人利用我,我哪裏還有家!”

她喝問一聲,卻是絕望到了幾乎要崩塌的地步。

“七月……”

“小七……”

眾人看見宋七月瘋狂的笑著,忽然心中擔憂,更是覺得一切太過淒楚,眾人都呼喊起來,“七月,宋七月!”

“我什麽也沒有!”宋七月喊了一聲,像是質問上蒼,為何待人如此不公平,為何連簡單的幸福都不給,為何她隻有一個人。

在那放縱的笑聲裏,宋七月整個人都在因為笑聲而顫抖在搖擺,她像是暴風雨來襲前的那一棵樹,現在已經被轟踏。眾人眼中,她好似要塌陷一般。

莫征衍喊道,“怎樣都好,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隻要你不再哭,你不要哭。”

宋七月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因為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她落淚。隻是聽他一說,宋七月抬起頭來去觸碰自己,這才發現,臉上早已經全都是淚水,那手上一碰後,沾滿了冰涼的淚水。

宋七月低頭去瞧,濕了一大片。

不能哭,不能哭,可是為什麽還是又哭了?

宋七月早就告訴過自己,千萬次的警告,不能再這樣哭泣。但是原來,眼淚根本就止不住,原來眼淚是不聽使喚的,根本就不聽。隻將眼淚胡亂擦拭幹淨,擦拭的徹底,可又悉數落下來。

宋七月笑了,她是有多麽糟糕,究竟是有多無用,所以才會在眾人麵前這樣的落魄,要哭成這樣,像是一個笑話。

“小七……”聶勳呼喊著,宋七月隻將眼淚擦去。

莫征衍本就整個人窒息了一般,瞧見她此刻哭泣,三魂六魄已經去了一半,卻是被拉回了一絲清醒來,他的步伐踉蹌,他喊道,“七月,我帶你走吧……”

“走去哪裏?”宋七月像是空洞的人,她仿佛隻是詢問一般問著。

“去哪裏都好,去哪裏都可以,我們離開這裏……”莫征衍淩亂的想著,但是這一刻,卻也是真沒有一個方向來,忽然間又想到了一個去處來,“我們去江城吧!”

不錯,就是去那裏,回那裏去,他們一起回那裏去……莫征衍仿佛找到了希望一般,他眼中閃爍著混亂的眸光,這樣焦灼的喊,“我們去接紹譽,我們帶著他離開……”

“七月,跟我走,跟我走吧,我們一起離開這裏,我們再也不回來了,再也不回來!”莫征衍這樣呼喊著,他就要往她走去。

宋七月定定站在那裏,耳邊掠過那所有的話語,她好似都聽見了,卻又好似都沒有聽見,隻是定格在“紹譽”那兩個字,讓她萌生了最後一絲的追逐來,“紹譽……我的孩子……我要去接紹譽……我要去找他……”

突然,宋七月喃喃喊了起來,她不斷的喊著,突然之間開始跌撞間走了幾步,“我要去找我的孩子……我要去找陽陽……”扔司農血。

猛地一下,宋七月卻是狂奔起來,“陽陽……媽媽來找你了!陽陽,你在哪裏!”

她突然的瘋狂奔跑,簡直是猝不及防,眾人還停留在原地,卻見她狂奔往廣場外跑。

眾人一急,頓時立刻衝了過去,聶勳上前,莫征衍更是跑的飛快。

“七月----!”

“大嫂!”

“宋七月!”

眾人都在呼喊,不顧一切的喊,可是那前方的人,卻是瘋了一般跑的那麽快,也同樣是不顧一切,這一刻的驚人爆發力,就像是飛蛾撲火。眾人隻見她飛快的跑出了廣場,又衝上了那馬路,在那馬路上,她這樣癡狂的喊著,她早已經淚流滿麵,卻是又哭著笑著,陌生的路人看見都嚇了一跳。

街上的車子更是被突然衝出來的她驚到急猛刹車,她還在不斷奔跑,那像是癡了一樣的女人,她在街上橫衝直撞,將一條路上的車都被迫停下。眾人看的驚心,此刻場景更是險象環生。可是卻沒有人能夠阻止,她還在不顧一切的跑。

就在那歇斯底裏的癡癡奔跑裏,後方一行人在拚命追趕,而那女人又笑又鬧又哭,路人探頭,車子停下。

她就像是一個瘋子,已然是瘋了。

“砰----”那路口處一輛車子開出,宋七月飛奔而出,司機驚叫起來,眾人也是大驚,卻是宋七月被撞上了膝蓋,又是整個人倒地翻滾,那額頭處都滲出鮮血來。

“啊----!”人群裏大喊起來,眾人都驚慌到沒了辦法。

莫征衍一下跨過馬路,以撥開人群的速度飛奔向她。

隻在整條街旁人的注視裏,那個男人驚慌失措跑到被撞的女人身邊,他顫抖扶起她,將她抱在懷裏,他去瞧她去看她,他這樣的失魂落魄,好似丟了最寶貴的寶貝,眾人都止了步,隻瞧見那個男人,他這樣驚嚇到啞然的喊。

可是那嘶喊裏,卻是一口血噴灑而出,灑在兩人的身上,男人抱起了近乎昏迷的女人,兩人站在這天地之間,卻是如此的觸目驚心。

男人在喊,“我帶你回家去,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