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irty eigth child
貝希莫斯不可置信地睜大眼,他死死地、用力地瞪看著那個黑袍男人。因為男人眼角的痣太過媚人,往往吸引了人的第一注意力,從而忽視了男人的相貌。貝希莫斯盯著那張臉,心中一陣惱怒與不甘。
太像了,他們兩個,除去年齡的差異,除去表情的差異,無論貝希莫斯怎麽不甘,怎麽想要否認,他們兩七分相似的臉就足以說明一切。事實可能就是如同那個男人所說的一樣……
但那又怎麽樣!貝希莫斯想。他不會承認的,不會承認!
“您在開玩笑嗎,老爺~”貝希莫斯露出天真的笑容,繞過臉色猛地刷白的黑袍男人,來到女人的身邊。貝希莫斯用手摸著媽媽還帶著淚痕的臉,無視媽媽哀求的目光,無視想要說些什麽的男人,聲音活潑,語氣冰冷。“在你說出那個名詞的時候,我想請問你,當媽媽懷孕的時候,你在哪裏?當媽媽生下我的時候,你在哪裏?當媽媽不得不拖著妊娠後衰弱的身子接客的時候,你在哪裏?當我喝下促生素(一種激素,促進身體快速發育,對身體損傷很大)準備接客的時候,你在哪裏?當我們快死的時候,你在哪裏?”
“老爺,”貝希莫斯燦爛地笑著:“請不要說出那個詞,您擔負不起。”
“不……不是這樣的……”媽媽捂著臉哭泣,卻在為那個男人開脫:“阿、阿古他、他事先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等我意識到的時候,他、他已經失蹤了……”
“失蹤了……嘿嘿……”貝希莫斯挑著眉:“然後如此風光地回來,看起來您過得相當不錯——為什麽要回來呢,為什麽要在享受中‘終於’想起了媽媽而回來呢?”
“我——”
貝希莫斯轉身,那個黑袍男人正看著他,眼中盡是悲哀和無措。那副可憐的模樣讓貝希莫斯越發地惱怒,這算什麽,這算什麽,這副受害者的模樣究竟是想要誰去憐惜他!?
憤怒讓貝希莫斯的腦中一片空白,他抓起一樣東西——抓起了什麽他根本不知道——狠狠向男人扔過去。
“啊——”女人的驚呼被打斷一半。
高速運動的物體最終還是沒有打到黑袍男人身上,屋中多出來的一人將它穩穩地接住,貝希莫斯看到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金發有些愣住了。
傲慢站在黑袍男人的後邊,接住投擲物的手從後麵環繞過男人的肩,微微低下的頭,看起來他仿佛在擁吻懷中著男人。
聶駁古如同受驚的兔子般跳到一邊——剛剛東西砸過來的時候也沒見他動作如此劇烈,他看著傲慢那一如既往的笑臉,腦中先是一片空白,然後便滾熱得發燙。
“你、你……”
“你——沒事吧?”傲慢眯著眼在笑,聲音低啞:“我的……父親大人?”
這句話像是一顆星核彈,瞬間點爆了這棟房間,聶駁古慌張地看向愛莎,發現她早已呆木若雞,旁邊的貝希莫斯更是雙眼通紅地瞪著這邊,不知道他瞪的究竟是誰。
“——阿、阿古,這、這究竟……”
“我無法解釋。”聶駁古苦痛地掩著臉:“等等,愛莎,再等等——終有一天我會告訴你……”
多年來的爬滾讓愛莎很懂得察言觀色,所以她很明智地選擇不再開口。愛莎的乖順讓聶駁古緊繃到極致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些,他放下手,卻完全不敢轉身。
“……——”
“請能大聲一點嗎,父親大人。”
“我、我要帶他們回第一區。”
“父親大人。”傲慢依舊是那萬年不變的笑容,看不出他的情緒變化:“你的意思是,你已經做好準備了麽?”
非常莫名的一句,聶駁古愣住了,愛莎拉著貝希莫斯不知所措地看著兩邊。
傲慢的笑容逐漸擴大:“準備好站出來了麽?準備好背負起他們了麽?準備好……麵對我們了麽——”
“父親大人啊,”傲慢微笑地歎息著:“我們會擁護你,我們會縱容你,但我們也有我們的底線。以現在的物種劃分來說,我們依舊可以被劃分在‘人類’這一綱目,作為一個‘人’來說,我們擁有喜怒哀樂,我們會喜歡某些事物並對另一些事物感到排斥——就本人而言,我現在非常想……”
話尾是在場人都無法辨識的語言,但聶駁古卻能完完全全地感受到,對麵那個笑得溫文爾雅的青年針對他身後那兩人的殺意與殘酷。
“不——不不不!你不能這麽做——”
傲慢微微垂下頭,他的父親顫抖地抓著他的手,這是第一次,那人主動觸摸他的身體。微微落下的金發搭在眼鏡之上,逆光的眼鏡遮住了金發執事的眼。
“所以就某些事情,你會站在我們的對麵——你應該也察覺到了吧,父親大人。在過去的衝突中,你選擇了逃避,於是我們便被縱容了。”傲慢輕輕地笑著:“那麽這一次,父親大人,你是準備像以前一樣逃避當做什麽也沒發生過呢,還是準備站出來,麵對我們?”
世界極度地安靜,聶駁古睜大雙眼,瞳眸中反映著是傲慢那宛如惡魔的微笑。
“你可以下命令,我會忠實地執行你的命令,將這一切完美地掩蓋,‘他們’不會知道,不會知道這令人發狂的一切。”惡魔蠱惑著:“你不用麵對‘他們’,麵對你的原罪。”
“與此同時,你也不必去背負什麽,背負丈夫的義務,背負父親的義務,背負他們的性命,就像以前一樣輕輕鬆鬆地拋下一切,什麽都不在意,什麽都不去想。”傲慢的話像是意有所指,鮮紅的笑容令聶駁古顫抖起來。
“請下命令吧,父親大人。”傲慢單手靠胸,潔白的手套與黑色的執事服形成鮮明的對比:“告訴我,你的選擇。”
“爹地爹地~”哥特正太蹦蹦跳跳地撲上來,抱著聶駁古的腰撒嬌地蹭著:“你回來呐~咯咯~”
聶駁古手足無措地僵在原地,暴食的身體在他的敏感處有意無意地磨蹭著,他沒有看到紫發少年那眯起的獸眼,還有那伸出來在咧開的嘴舔舐、蠢蠢欲動的舌頭。
“father,”色.欲淡漠地將暴食的後領提起,從聶駁古的身上扯下來:“歡迎回來。”
銀發的青年對聶駁古身後的兩人露出禮貌卻生疏的笑:“你好,我叫阿斯蒙蒂斯,這是貝露賽布布。你們的事情路西法(PS:路西法 (Lucifer):傲慢(Pride) 對應的墮天使,Lucifer是因傲慢,不願向神子下跪引起耶和華不滿)已經通知我們了,請你們把這裏當做新家,自由一點便好。”
被色.欲的容貌驚豔久許的兩人這才反應過來,愛莎拉著不甘願的貝希莫斯向色.欲道謝,然後跟著色.欲派遣的女仆走了。聶駁古有些踟躕地想要跟上,他說不上是不放心,還是不敢與“他們”呆在一起更多點。
“親愛的father。”濕粘的聲音在耳後響起,恢複本性的豔獸環抱著聶駁古的肩,露出曖昧妖媚的笑:“我好想你呢。”
聶駁古咬牙忍住發抖的欲望,他抖著快要變調的聲音顫顫巍巍地問:“懶、懶惰呢……?”
一提到初代,色.欲就老實下來,他放開聶駁古,用一種難以辨別的目光看著他的父親。
“懶惰說,隻要你高興,就可以了。”色.欲輕輕地說話,像是怕打擾到什麽:“然後他就一直沉睡了呢。”
聶駁古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什麽表情,聽到最讓他感到恐懼的存在已經沉睡,不得不說他稍稍鬆了一口氣。
“father。”
聶駁古抬頭,對麵的色.欲站在陰影之中,與他如出一轍的紅痣被黑暗渲染出一層不祥。銀發的青年定定地看了他久許,最終妖豔地笑起來,如同盛開在黑暗之中的曼珠沙華。
“那麽,father,你可要好好地,保護他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