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的時候,蘇言夕眼前一片白色。
這裏是醫院,伴著濃烈的消毒水的味道,襲進蘇言夕的鼻腔。
“醒了?”
冷冰冰的聲音傾瀉下來,蘇言夕循著聲音看去,是邵祁雲翹著腿,一臉嚴肅的坐在對麵的沙發上。
蘇言夕別過頭去,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麽。
說自己蠢,忘了吃午飯犯了低血糖,還是說自己笨,自己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
“送你過來的那個男孩,不錯。”
邵祁雲的聲音,突然變得漫不經心。然而他的漫不經心對於蘇言夕來說,就像一把刀似的,插進心口。
“小舅舅。”
蘇言夕麵前探出頭看向了邵祁雲,眼尾有些發紅,她不自覺的聲音顫抖,“你是真的覺得他不錯麽?”
邵祁雲點頭,慵懶的往後靠了靠。
“確實不錯,他對你很關心,談吐自然大方,很真誠的一個男人。”
蘇言夕失望的點頭,聲音越來越小,她把頭縮進了被子裏,好像把自己和邵祁雲隔絕開來似的。
“好的小舅,我明白了。”
突然間,蘇言夕覺得病床晃動了一下,她的呼吸瞬間冰涼,一股熟悉的氣息湧進蘇言夕的鼻腔。
“你明白什麽了?”
他的聲音好像很近,但感覺又是很遠。蘇言夕維持最後的尊嚴,緊緊攥住手中的被角。
“小舅你既然覺得顧行舟不錯,我會試著和他相處的。你不是說過,我的世界太簡單了,應該有不同的朋友麽,比如說男朋友。”
幾秒鍾後,蘇言夕的床輕了,這個震動不亞於地震帶來的衝擊。
她知道,他走了。
腳步聲越來越遠,門前,傳來了邵祁雲又冷又硬的聲音。
“好。”
蘇言夕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麵的天色全黑了。她翻身準備喝點水,突然發現床頭的茶幾上,放著一個保溫壺。
她掙紮著坐起來,擰開保溫壺,裏麵盛的是自己每天都喝的湯藥。也許是保溫壺的質量太好,這湯藥還是燙的,冒著白煙。
蘇言夕的淚水啪嗒啪嗒的滴了進去。
第二天一早,顧行舟來了。蘇言夕正睡的迷迷糊糊,被顧行舟叫醒。他就像鄰家大哥哥似的,在蘇言夕床前忙來忙去。
“喝點小米粥,醫生說你的胃不太好。”
顧行舟幫她把床搖起來,麻利的開始擺小桌板。
蘇言夕心裏有些疼,隻是勉強笑了一下。
“謝謝。麻煩你了。你要是還有事兒,可以先走,我這兒自己能應付的。我身體感覺好多了。”
蘇言夕頓了頓,繼續說道,“欠你這份人情,我會還的。”
顧行舟把勺子遞給蘇言夕,又去給她倒熱水。他轉身看向蘇言夕,臉上不自覺的紅了紅,“不用還,我答應了你小舅舅的,我在這兒照顧你。”
邵祁雲?!
蘇言夕的心全涼了,就像一艘破船撞向海底的冰山,短暫的停滯,隻是分崩離析的前兆。
她低垂下眼眸,假裝開始吃粥。
“他,還對你說了些什麽?”
顧行舟沒聽出言外之意,他倒好水後,把玻璃杯放在了蘇言夕的手邊。
“也沒什麽了。對了,”顧行舟眼前一亮,忍不住笑了。
“你小舅說你性子強,未必肯留在醫院打針。他讓我把你的衣服都收著,讓你把病治好了在還給你。”
……
蘇言夕捏著勺子,心底湧上來一層寒意。
看來,他是真的打算把自己推出去了。
蘇言夕心急如焚起來。
這樣一來,自己處心積慮一年多,給洛景修規劃的路線,豈不是全部白費心思了麽?如果自己在邵祁雲這邊謀不到什麽,洛景修該怎麽辦。
想到這兒,蘇言夕心底一陣慌亂。她摸出枕頭下的電話,給邵祁雲發了一條信息。
【我要出院。】
她不能留在醫院裏,這讓她有種被禁錮的窒息感。蘇言夕一直注意手機的信息提示,直到中午,也沒有等到邵祁雲的回信。
午飯過後,顧行舟被導師的一通電話叫走。
蘇言夕攥著手機,強忍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下床找了一圈,在床頭櫃的底層找到了自己的羽絨服。
她剛套上衣服,病房的門被推開。
邵祁雲拎著一個保溫盒走進病房,他掃了一眼蘇言夕,“看來,顧行舟也不是個靠譜的人。這麽一點小任務,都不能完成。”
“我覺得他挺好。”
蘇言夕被怨氣衝昏了頭腦,冷不防的來了一句。
突然,她下頜上一陣酥麻。
邵祁雲的大手擒住她的下頜,輕輕往上一挑,
“真心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