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穎跟在司尉後麵離開,一步三回頭,說不好奇是假的。而且好戲就在眼前,如此就錯過了,實在可惜。
“公子,我們這就回去了?”
司尉伸出一指點了點唇,笑得意味深長:“跟我來。”
蘇穎一臉莫名,跟著他走到院子後麵,隻覺腰上一緊,眼前一花,就被司尉摟著躍至屋簷上,不由大吃一驚。
知道司尉有武藝在身,卻沒想到輕功這般厲害,輕盈無聲地幾步站穩在屋頂上,身姿猶若驚鴻,優雅而瀟灑。
蘇穎怔忪間,已經被司尉環在懷裏,瓦片被悄悄揭開了一塊,露出底下的花廳。
她低下頭,一眼就看到二老爺和老太太,不由笑了。
還以為要錯過好戲,沒想到居然有這麽一個好地方,能讓他們兩人慢慢欣賞,何樂而不為?
蘇穎原本在屋頂上有點害怕掉下去,如今被司尉牢牢抱著,低頭看得津津有味,早就把驚惶拋諸腦後了。
司尉離開,老太太和二老爺看來很是鬆了一口氣。
二老爺心有餘悸地問:“大公子來這裏做什麽?”
“能做什麽,不過來請安罷了。”老太太揮揮手,不以為然,板著臉道,“你連房裏事都處理不好,鬧到我這個老婆子跟前,還讓人看了笑話,這些年到底長進到哪裏去了?”
她是恨鐵不成鋼,有大老爺在,自己心裏就有著一根刺,十分不舒服。怎麽大老爺偏偏沒有托生在自己肚子裏。這就算了,親生兒子卻不爭氣,除了跟女人廝混,沒能做出什麽大事來。
眼看著大老爺辦差,越發得了聖心,二老爺卻混得一般,官職隻掛了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隔幾天去轉一圈混個熟臉,根本不上心。
那天晚上對付司尉,卻被二老爺攪和了,連累二房的名聲越發的不好。
老太太氣得要命,她日夜擔心,這二老爺卻跟沒事人一樣,照樣吃喝玩樂,如今還跟葉氏動起手,鬧到自己這裏來。唯唯諾諾、通身小家子氣、沒出息的樣子讓人更是惱火!
“母親息怒,別氣著自己了。”二老爺見老太太氣得很了,連忙低頭認錯,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令人找不出錯來。
老太太歎氣,這個兒子再沒出息,終究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哪裏會真不管他?
而且二老爺什麽都不好,唯獨夠孝順聽話,從來不會忤逆她的意思。“你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二老爺皺著眉頭,也沒添鹽加醋,一五一十地說了:“葉氏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自認沒怠慢她,可是她越發過分了。二房子嗣單薄,她生下瑞兒後傷了身,大夫說很難再有子嗣了。葉氏生不出了,卻也不樂意其他侍妾生,那些孩子不也是記在她的名下,叫她一聲母親嗎?這樣的毒婦,我再也受不住了!誰知道哪一天她看我不順眼,不會在茶裏下毒,反正有孝順瑞兒在,葉氏也委屈不到哪裏去!”
“胡說八道!哪有這樣埋汰自家妻兒的,莫要說氣話傷了夫妻感情!”老太太喝止了二老爺亂七八糟的猜測,卻也認同他的話,二房的子嗣確實太單薄了,二十年來也就司瑞一個孩子。
雖然司瑞是個好孩子,讀書不錯,又進了國子監,以後仕途隻怕是不錯的,可是誰不喜歡膝下兒孫滿堂?
老太太隻有二老爺一個親生孩子,更希望有更多的嫡孫。葉氏生不出了,她也不會怪責,那就多養幾房侍妾多生幾個庶子好了。
心裏有了主意,老太太便讓嬤嬤把整理妥當的葉氏叫了出來,和藹可親地握住她的手安撫道:“你是我親自過了眼才嫁過來的,不管哪一樣都最合我心,你家老爺的氣話,莫要放在心上,我也明白你心裏的苦處。隻是瑞兒以後當了官,總要多些兄弟提攜才是。大房是靠不住的,三房也沒什麽本事,再說哪裏有親兄弟來的妥當?”
葉氏心裏不滿,卻也不敢反駁老太太的意思。要是她剛進來就跟老太太哭訴,說不準能讓老太太改變心意。偏偏碰上司尉在,讓自己失了先機,不由暗恨采荷采蓮那兩個妖媚的小蹄子,攀上主家後就不把她放在眼裏,居然派人私底下叫了二老爺回來主持公道。
不過她們進了門,就算生下子嗣又如何,她是當家主母,賣身契又捏在手裏,多的是手段整治兩人。
思及此,葉氏用手帕沾著眼角的淚光,啜泣道:“老太太,我也不是不容人的,跟著老爺這麽多年,哪裏真會沒感情,不想他好?可是那兩個小丫鬟實在太過分了,還沒抬成姨娘,就在我跟前耀武揚威的。我嗬斥了幾句,這就罷了,居然派人將老爺請了回來。老爺在府外是做大事的,要是今兒這個請,明兒那個請,這不是耽誤了老爺的前程嗎?”
葉氏明白,多說采荷采蓮的不是,老太太肯定隻會心裏更不痛快,覺得她是小家子氣,容不下兩個漂亮的侍妾,反倒不美。
稍稍上點眼藥,讓采荷采蓮在老太太心裏壞了印象,以後才翻不出風浪來。尤其涉及二老爺的事,老太太必定更為在意。
果不其然,老太太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不悅道:“你家媳婦說得太對了,內宅的事本來就是女人管的,你摻合什麽?兩個漂亮丫鬟,就迷得你連公務都不管了,急急跑回家來,以後她們還不翻了天?”
她也不讓二老爺再為采荷采蓮辯解,叫了身邊一個老嬤嬤吩咐道:“家有家規,打十個板子,讓二老爺兩個新侍妾聽明白了。要是再鬧騰,那就別怪我這個老婆子不客氣了!”
老嬤嬤應聲離開,二老爺張張口想要阻止,對上老太太震怒的表情,又沒了底氣,隻能低著頭不吭聲。
蘇穎看得氣憤,這二老爺沾染漂亮丫鬟的時候就痛快了,等出了事,就當縮頭烏龜不敢冒頭了。
采荷采蓮跟著這個窩囊的男人,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葉氏聽得心花怒放,恨不得那兩個丫鬟被懲罰得再厲害一點,一個月下不了床,自然就沒機會再勾引二老爺了。
若是其他侍妾,她可能還會徐徐為之,但是對上采荷采蓮,葉氏就又急又怒,巴不得立刻將兩人處理掉。
誰讓她們是葉氏親手**出來的,如今進了二房,壓根就是打自己的臉。光是想想,就覺得惡心到不行,卻還要每天在她跟前晃,給她請安,晚上還得跟她搶二老爺,甚至生下子嗣,這些都是葉氏不能容忍的。
再就是,采荷采蓮也比其他丫鬟更清楚她的手段,一般的伎倆還真瞞不過她們,這才是葉氏最頭疼的。
與其留著兩人夜長夢多,倒不如早早除去,好讓自己安心!
可惜這兩個小蹄子倒是聰明,明白身份低微驚動不了老太太,就想著法子把二老爺叫回來。隻是她們把二老爺看得太好了,這樣唯唯諾諾的性子哪裏真敢出頭。果然老太太幾句嗬斥,就讓他啞口無言。
葉氏覺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以為二老爺風度翩翩,相貌堂堂,必定是良配,歡天喜地嫁進來後,才發現這人就是個窩囊廢。不學無術,沉溺女色,性子綿軟,除了一副好皮囊,一無是處。
好在她手段了得,要不然二房的侍妾怕是要比司尉後院的人還多,鬧得雞飛狗跳的,更別說那些庶子庶女也得數不清了。到時候,府外的人最多笑說一聲二老爺風流倜儻,卻會譏諷葉氏連自家院子也管不住,更別提國公府管家了。
二十年來,葉氏費了多少心思,才結交了不少官宦夫人,誰見著不是說她一聲賢惠優雅?
可惜這一切,被二老爺那一晚徹底毀掉了。
不管葉氏下了多少帖子,賠了多少笑臉,那些夫人以前有多親熱,如今就猶如洪水猛獸般避而不及,害怕跟她沾上一點關係。
偏偏葉氏還不能發火,因為這一切原本就是用來算計司尉的,卻不想到頭來傷了自己……
葉氏揪著手帕,正想著以後要怎麽折磨那兩個丫鬟,就聽老太太話鋒一轉又落在她的身上:“媳婦不是向來大方得體的,何必跟兩個小丫鬟置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該多讓二房開枝散葉。要是真不喜歡她們,等生下孩子記在你名下,去母留子就是,畢竟漂亮的丫鬟多的是,你家老爺不過是貪新鮮罷了。”
聞言,葉氏心裏漸漸冷了。老太太這一手夠狠,為了二房開枝散葉,黑鍋卻都是她一個人背。
去母留子,不知情的都以為是葉氏的主意,這毒婦的名聲是當定了。二老爺風流快活,老太太子孫滿堂,可憐她能得什麽,一堆罵名和一群從其他女人肚子裏爬出來的庶子庶女嗎?
二老爺聽得眼睛一亮,他其實也不是非要采荷采蓮不可。隻是這兩個丫鬟很伶俐,伺候得他夠舒坦,而且自己受夠了葉氏,能挫一挫她的氣焰,更讓二老爺有種莫名的興奮和滿足。
尤其兩個丫鬟是被風月場的老手**過的,不同大家閨秀拘束的葉氏,其他規規矩矩的良家妾也是比不上的。不但在床榻上放得開,還十分知情知趣,半推半就,欲拒還迎,讓二老爺尤為盡興。
而且這兩個丫鬟曾經是司尉的侍妾,雖說司尉沒碰過,但是這個大侄子不管容貌、氣質,還是學識、武藝都比他更勝一籌,讓二老爺十分不喜。如今能占了他的兩個侍妾,讓司尉沒臉,二老爺也有種說不出的痛快。
至於府外的名聲,他並不怎麽放在心裏。反正國公府的人,誰也不敢當麵說什麽,私底下嘀咕自己聽不見也製止不住,何必介懷?
聽出老太太的維護之意,二老爺更高興了,連忙作揖道:“多謝母親,還是母親最疼我了。”
老太太聽了,不由一笑:“你這孩子,我不疼你疼誰?隻是你自己也要有分寸,別太過了。”
說罷,她又拍了拍葉氏的手背,叮囑道:“國公府幾代下來,從來沒聽說過寵妾滅妻的。到時候別說我,皇上第一個就容不下你。”
二老爺縮了縮脖子,支支吾吾地道:“我明白了,母親。”
他雖然不喜葉氏,但是還真沒想過休妻。葉氏手段不錯,二房的產業也蒸蒸日上,司瑞養得很好,房裏的侍妾沒了,府外葉氏不怎麽管他,銀錢隻要別太過分,都任由二老爺隨意揮霍。這種風流快活的日子,誰知道換了一個妻子,會不會沒有了?
一個不顧著給娘家送錢,懂得操持家業,又給足他臉麵的嫡妻,還真的不多見,二老爺當然不會傻到休妻再娶,要是嫁進來一個惡婆娘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