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九章 求情(一)

聽說韃子的馬跑的可是很快的,再不走,說不定那天醒來,韃子就在眼前呢。

珍珠這兩天也坐立不安的,心裏想這些人到底會不會來呀,要是總不來,這車隊也是要走的,再不走時間就更不充裕了,正在珍珠焦躁的時候,紅絲撅著嘴進來了,“娘子,那群人又來了,這次是讓你趕快帶著大家走的!要留下的是他們,要走的又是他們,要是在滄州休息兩三天就上路了,現在說不定都在二三百裏地以外了,都進入山東境內了!”

聽了紅絲的話,珍珠焦躁的情緒,快速跳動的心,在這一刻都恢複平靜了,端起麵前的藥一飲而盡,芳娘立刻端過清水來,讓珍珠漱口。

澄妮在一旁緊張的注視著珍珠的一舉一動,這半天看珍珠都沒有搭腔,不知道娘子是不是還在生這些人的氣,這生氣歸生氣,也不能拿著這些人的性命開玩笑,這些人她也不喜歡,或多或少的還有些討厭,可是他們罪不至死。

“娘子,莊子上的人都在院子裏跪著呢,說清娘子原諒她們的無知,還請娘子趕快帶著他們逃命!”澄妮忍不住上前道。

珍珠幾步走到門口,卻並不開門,淡然的道:“這個差事我怕是做不好的,這路途遙遠,以後再折損了人,我可擔待不起,或許有做的更好的,讓她們另選賢能吧。”

珍珠這話是說給澄妮聽的,可隻隔著道門兒就傳到外麵了,人們都知道是說給她們聽的,可人家珍珠隻在自己屋子裏發發牢騷,她們也不好接聲兒。何況說的也沒錯,隻好一直在外麵跪著。等珍珠出來以後,再好好求求。

一上午的時光就這麽匆匆的過去了,珍珠的房門依然緊閉著,不光珍珠沒出來,就是連丫頭都沒見出來一個,院子裏跪著的人受不了了,大冷天的這要罰跪到什麽時候,人們再次想到了王老漢。

他們不可以隨便出入珍珠的屋子,王老漢的屋子就沒有這麽多說道兒了,這群人裏都是和珍珠平輩兒的。輩分高的還都矜持著沒有來。晨生的爹娘這次更是連頭兒都沒露一下,幾個年長但是輩分低的站起來,敲了敲王老漢的門,然後也不管裏頭同意不同意,就推門進去。跪在地上,道:“大伯,我們知道珍珠妹子心裏有氣,可是您和珍珠妹子都是顧全大局的人,不會和我們這群沒有見識的計較,還請大伯讓妹子消消氣,帶我們趕緊逃命去吧!”說著連連磕頭不止。

王老漢對珍珠的心思還是清楚一二的,看著地上這幾個人道:“你們起來,這算什麽。這個村子裏居然沒有一個主事之人了,你們的想法兒到齊整,想留大家就都想留了,想走就都想走了,難得你們能想到一起去!”

沒有答應幫著說項,點出了這兩次的事件都是有人在背後鬧事兒。今天的條件擺在這裏了,不把幕後之人交代出來,珍珠就撂挑子不幹了,別有好事兒了就跟著大家分享,稍微有點風吹草動的就在後麵挑事兒。這次不光要把大家給徹底的壓服住,還要他們把身後的人給出賣了,或者讓他們把那人逼到珍珠跟前來,讓他們把遮羞布給去了,以後沒事就好,有事兒就是他挑動的,就隻跟那背後之人說話,跟這麽多人說不清楚,珍珠就是要讓這人嚐到被反噬的滋味兒。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沒說話,跪著也沒起來,王老漢在上麵沉著臉坐著,這時候隔壁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珍珠帶著麵紗,後麵跟著芳娘,從裏麵出來了。

王老漢屋裏的幾個人鬆了口氣,想女人家還是心軟,這不就出來了,可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珍珠從屋裏出來,對院子裏的人視而不見,徑直的繞過眾人出去了,石頭見狀,三步並作兩步的跟了過去,幾個人還在院子裏的發愣的時候,就消失在院門口了。

這是......這是走了?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傻了。屋子裏的人不知道外麵的狀況,隻聽到院門響,幾串腳步聲後,院子裏就再也沒有聲音了,然後就是嗡嗡之聲大作。此後又有幾個人進了王老漢的屋子求情,屋裏的人才知道,珍珠並不是心軟了,從屋子裏出來要帶領大家繼續逃難,而是施施然的出去了。

王老漢給的難題,幾人做不得主,隻好道下午再過來,出去和大家說了說,大家也一下沒了詞兒,這剛才還是一個戰壕上的戰友呢,轉眼之間就讓大家給出賣了,大多數人還是比較正直淳樸的,一時轉不過彎兒來,也就沒有說話,默默的都回去了。

雖然一時轉不過彎兒來,看似珍珠和王老漢給大家留的時間並不多,午時才過,就有人過來說珍珠從外麵讓人搬回百十來筐的東西,已經都讓順子和七叔他們裝車了,看樣子不日就要啟程了。

這下什麽人情道義本分都沒有了,人們這次也不商量了,都紛紛來到珍珠的院子裏坦白,一般的都是說自己受了某某人的蒙蔽,蠱惑等等一時糊塗就跟著大家來了,請珍珠原諒,韃子既然都攻進京城了,我們還是快些走吧。

珍珠聽了一下午,總結出來以後就是還是晨生爹兄弟幾個挑的事兒,尤其是他三嬸兒,剩下的幾個就是原來的七八個管事裏有三四個參與的,大概的情況都了解了,珍珠就讓石頭,和幾個丫頭去挨個告訴大家,明天卯時啟程。

所有人都接到通知了,就是沒有那幾家人,大家都急急忙忙的收拾行李,根本就沒主意道誰被通知了,誰沒有被通知,反正大家都在動作。

可沒接到通知的幾家雖然也在收拾,可是收拾東西的手都在抖,他們可什麽都沒有,如果被甩下,可就是死亡概率百分之八十了,和判了死刑差不多。

幾家人湊在一起商量這事,看樣子珍珠是知道了,這都知道了,他們如果還躲著,那就隻有被丟下的份兒了,每個人一想到會被丟下,就不寒而栗,人類都是群居動物,離了群的人,都會本能的不安和恐懼,何況路上還有不可預知的意外等著大家,當然是大家一起最好了。

“為什麽不通知我們家,我可什麽都沒做,隻是擔心二娃的身體,去跟大伯嘮叨了兩句,沒想到大伯就跟你們一起讓大家去逼迫珍珠不要走了,我們真是冤枉!”來福媳婦抹著淚道。

“你......弟妹你......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三弟,為了二娃,現在你卻反過來抱怨,我這都是為了什麽。不管什麽說,是不是你做的,你有沒有被冤枉,你就是沒有接到通知,你沒有做也做了,我們都去跟珍珠求情,讓她帶上我們,至於你這被冤枉的,不去,會不會被原諒,我就不知道了!”晨生的爹,來糧氣憤的道。

“來福媳婦,你就不要委屈了,好歹你們還是親兄弟呢,我們當時可都是聽來糧一句話就行動起來的,我們的委屈還沒地方說去呢!”幾個人圍著晨生爹的院子,你一句我一句的埋怨起晨生爹來。

晨生爹現在是渾身是嘴也說不過這麽多人,直氣的要吐血,臉一會兒紅,一會兒青,眼睛都快要瞪出血來了,看著晨生爹這樣,幾個要去賠禮道歉的人心裏莫名的得到了慰藉,對一會兒的道歉,也感覺不那麽難受了,於是就盡情的批鬥起晨生爹來。

晨生的娘看著這樣,大喝一聲道:“就算你們說的都是真的,可是我們當家的隻是說了說,當時可用刀子逼著各位了,可用繩子捆著各位去這麽做了,現在出了事就全都推到我們當家的身上,你們就是在這裏罵死他,珍珠明天也不會帶上你們!”然後轉頭對晨生爹,“當家的,自從公公婆婆沒了,你心裏總憋著一口氣,覺的咱們家大不如從前了,別人輕視了,可是你越著急,做的錯事就越多,希望這次你能長些記性,成為你最後一次犯錯!”說完晨生娘就率先出門,往珍珠的院子走去。

屋裏互相埋怨的幾個人,看到晨生娘出門了,也都停止了互相指責,爭相恐後的出門,向珍珠的院子走去。

後麵的人趕上來的時候,看到晨生的娘站在院子的台階上,她身後的院門緊閉,珍珠的院門白天通常是不關的,因為找她的人很多,院子裏住的人也多,大人孩子進進出出的,根本就不可能關門,什麽時候關門了,就是禁止出入,或者晚上要休息了。

幾人看著情形,不知道珍珠是真休息了還是假休息了,甚至是為了躲著他們而閉門的,不管是那種情況,他們都得麵對,因為今天如果他們不能讓珍珠答應帶上他們的話,明天根本就沒有機會了。(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