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八章 兄弟(一)?????朝野上下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的身上,這是榮譽,是希望,也是責任,雖然都過去幾代人了,可依然有人會憤憤不平的說,這個江山這個皇位應該是恒王府的,在這江山淪喪,百姓流離失所的時候,這種言論更是甚囂塵上,作為被議論的主角之一,恒王無奈有之,自省有之,可他早就不奢望了,也不想做什麽皇帝了,他隻想領著他的千軍萬馬,馳騁疆場,快意恩仇,做大魏的守護人,替齊家看顧這錦繡河山,希望自己這樣能多少讓龍椅上的那個人放心。?

現在是想讓那人放心都做不到了,在這非常時期,自己必須保持強大的戰鬥力,在軍事指揮上,必須做到一把抓,必須讓那個不在二五眼以上,不在二五眼一下,正在二五眼上的國丈交出兵權,集中大魏所有的優勢兵力來和韃子作戰,就這樣,還不知道這一戰要打多長時間呢,?再出一個扯後腿,掣肘的,那就沒有什麽勝算了,回到京城,那也隻能停留在口頭和紙上了……貴喜看恒王睜著眼不休息,心道:這人是鋼打鐵鑄的是怎麽的,聽說都在馬上一天了,以前也一直都行軍來著,怎麽到了**還睡不著,莫不是......?

貴喜盯著恒王看的出神,恒王在軍旅中的警覺性很高,第六感覺讓他驀地回頭看過來,和貴喜看了個眼對眼兒。貴喜嚇的一哆嗦,連忙道:“奴才看王爺不能安枕,想......想王爺是不是.....是不是……有話就說,說話磨磨唧唧,要是在軍營中,早就挨了軍棍!”恒王眉毛一軒道。?

貴喜早就被恒王強大的氣場擊垮了。勉強支撐這不要暈過去,兩腿一軟,跪在地上道:“奴才是想,王爺是不是......是不是需要......需要個暖床的。”貴喜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低的他自己都快聽不到了。?

恒王聽了貴喜的話。也沒有生氣。這在皇家是再平常不過的了,隻是他身處皇宮。這皇宮裏的女子,名義上都是皇上的,別人是不能動的。動了就是僭越。就是大不敬,聽貴喜這麽說,就是這擷芳殿的女子都歸他所有了,任他采摘。這一定是皇上的意思,否則貴喜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麽說。可現在他並不想,也不想想是什麽時候,他哪還有這心思,每天的軍報各種流言都壓的他喘不過氣來了,這些還是以後再說吧。?

“貴喜,你放肆!你可知道這是皇宮大內,本王如果這麽做了,豈不是要犯大不敬之罪,你這是想陷本王於不忠不義,該當何罪。”恒王呼的從**坐起來喝道。?

“王......王爺,這是五總管親自吩咐的,說皇上體恤王爺常年戍邊,都二十多了,還孑然一身,說這次擷芳殿的宮女,王爺看上那個,那是她們的福氣,讓王爺隨意.....如果沒有上頭的話,就是給奴才個膽子,奴才也不敢呀!還請王爺饒命,王爺饒命!”貴喜淚如雨下,也汗如雨下,這個殿裏的總管果然不是人幹的活兒,怨不得都不來呢。?

“行了,本王知道了,這裏不用你伺候了,下去吧!”恒王瞪著貴喜道。?

貴喜連滾帶爬的從西間出來,扶著門口的小太監直發抖,這位爺還說自己沒多少事,好伺候,再這麽好伺候幾次,他都要落下心疾了。?

冬天的天氣短,申末還沒有到,天就暗下來,貴喜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才進到西間,隻是並沒有看到恒王,抬頭看屋裏的小宮女,小宮女往裏間看了看。貴喜會意,恒王這是在暖閣呢,於是轉過紗櫥,看恒王在裏頭的**閉目躺著,眉頭緊鎖。?

這到底要不要叫呀,叫醒會不會發怒生氣,或者殺人呀?現在如果恒王不高興了,殺個把奴才,想來是不會有人計較的。貴喜猶豫了好半天,但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得起來著裝準備了,不然一會兒五總管過來,可就麻煩了。要不沒人跟自己掙這擷芳殿的差事,這那是伺候人的事兒,那是頤指氣使的一殿總管啊,這就跟天天上刑場差不多,提著腦袋幹活兒。?

貴喜又看了看**的恒王,給床頭站著的管事宮女八寶兒使眼色,意思是讓她去叫醒王爺。八寶兒低著頭假裝沒看見,開玩笑,你貴總管都不敢,憑什麽叫她一個宮女去冒險,哼,以為總管太監是那麽好當的!?

貴喜看八寶裝看不見,不動,沒辦法,隻好上前,在恒王的床頭輕聲道:“王爺,天色不早了,該起來更衣了!”其實多年的軍旅生涯,早就造就了恒王機警靈敏的個性,從貴喜一進正殿,他就知道了,可他就是不動也不出聲兒,想看看這小子怎麽應對。?

“知道了,準備搭理吧。”恒王在裏頭答話兒道。貴喜鬆了口氣,看了八寶兒一眼。八寶兒默不作聲的,輕輕的把床帳掛好,門口站著幾個捧著洗漱用具的小太監,恒王翻身起來,幾個小太監立刻上前,跪在恒王跟前,並把銅盆高高舉起,讓恒王洗臉。恒王鞠起水,快速的洗了臉,這個小太監馬上退下去。恒王站起來坐在屋裏梳妝台的椅子上,貴喜立刻上前,輕手輕腳的把恒王的頭發給攏起來,梳成一個髻,束在頭頂,用一塊網布把頭頂罩上,才輕輕的帶上雙龍搶珠的紫金冠,插上金簪,而後從一旁的小宮女的手上,接過一件藏青色繡大頭四爪金龍的袍服,給恒王換上,係上盤龍帶,貴喜跪下給恒王換上一雙薄地黑緞麵描金線的朝靴,最後起來,道:“王爺好好。”?

恒王從梳妝台的鏡子裏看到一個眉頭微鎖,衣著翩翩,器宇軒昂的青年王爺的樣子。恒王盯著鏡子裏的自己看了半晌,是呀,自己早就是那脫了稚氣,在戰場上廝殺的將軍了,隻是那個人已經不在了,沒人和自己分享喜悅與憂傷,自己的愛與憂愁,恒王閉了閉眼睛,想盡量的不去想,想從自己的腦袋裏剔除掉那個人的影子,可是隻要自己一閑下來,特別是一回到京城,來到皇宮,就不由自主的想。?

自己軍務繁忙,可是一有時間就給她寫信,雖然知道這些信再也送不出去了,可他依然不停的寫,寫完就放到那個連心鎖的紫檀木匣子裏,不讓任何人觸碰,以至於跟著的人以為是大齊的頂級軍事機密,其實裏麵隻是些日記般的情書,那不是軍事機密,而是自己內心深處最深的秘密。?

那個柔弱的如同菟絲子般的女孩,純潔的如同九冬瑞雪的女孩,那個溫順的如同草原上羔羊的女孩,已經離自己遠去了,永遠的離開了自己,離開了這個世界,這個世上唯一和她相連的,或許她最最牽掛的,就是她留在這世上的她的血脈,她的兒子了,或許自己馬上就能看到了,或許自己有幸能看到……暖閣天藍色喜從天降的暖簾微微掀開一條縫,有小太監從縫裏看著貴喜。貴喜看了一眼站在鏡子前麵發呆的恒王,悄悄的走過去,那個小太監道:“貴總管,大總管過來了,聽說王爺正在梳洗,就去耳房歇著喝茶了。”說完一縮頭,走了。?

恒王在鏡子裏就看到有人在貴喜耳朵旁嘀咕了,不用想也知道,大概是五福來了,遂轉過身來。貴喜連忙上前稟明,說五福來了。“那就走吧!”恒王從擷芳殿出來。貴喜趕上前,從八寶兒的手裏,拿過大毛墨狐皮披風,給恒王穿上。?

五福剛坐在耳房,茶還沒喝一口呢,按他的想法兒是,這位王爺不知道得磨蹭到什麽時候呢,原來和皇上在上書房讀書的時候,時不時的就犯混,鬧騰起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皇上那時候都讓這位三分。這才坐下,就聽外麵哨探的小太監說,恒王爺從擷芳殿出來了,五福打了個楞,如同蜜蜂折了一般,從椅子上彈起來,大步從耳房出來,快步走到恒王前麵請安。“走吧!”恒王淡淡的說了一句,大步往前走去,後麵的人,一路小跑兒著跟在後麵。?

門口停著一台暖轎,四個身強力壯的司禮監太監,看到恒王出現在大門口,立刻單腿兒點地,請了安。五福上前給打轎簾,恒王低頭轉身坐進去,外麵一聲起轎,暖轎穩穩的被抬了起來。貴喜帶著十幾個太監,八個宮女捧著一應的東西,跟在後麵。?

恒王從暖轎的窗戶看出去,這金陵的行宮,沒有京城的皇宮高大威嚴,多了些小巧玲瓏,到處都透著水鄉的神韻,布局緊湊玲瓏,錯落有致,是個休閑娛樂的好地方,可此時此刻,誰又有心情遊山玩水呢,這裏住著食不下咽的主人,陪著些誠惶誠恐的奴才罷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