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四章 蟲疫
珍珠安慰了安慰幾個女人和孩子,看了一眼走出山洞的哈飛,扭頭也跟出來。
“珍珠,你要有個準備,這幾個人得的都是急性的,恐怕沒有幾天了,草藥師來了也沒用。你讓村裏的人都不要住這個山洞了,這幾人的拉的汙穢之物也要仔細掩埋,不要讓人和牲畜接觸到,否則還會有人得病的。”哈飛轉頭看著珍珠道。
“啊,這麽嚴重?牲畜也能得這病?這病是怎麽得的呀,大家都的小心點兒,我......我也要告訴大家一聲,不然不知道怎麽得的病,以後還是避不開。”珍珠著急的道。
“珍珠你也知道,我們這裏樹木繁茂,雨量充足,那裏會沒有水,可我們卻要翻山越嶺的去苗家買水喝,還不是因為這裏的水源裏到處是蟲子,這些蟲子看不見摸不著,可隻要喝上一口,或者沾一下這水,十有**就會得病。寨子裏的人是千小心萬小心,可田不種是不成的,有時候水還是要下的,所以也就不斷的有人得病,我們也沒有特別好的辦法防治。”哈飛歎了口氣道。
“哈飛,你跟我說說,除了這蟲瘟,這裏還有什麽需要我們注意的。來了山寨我被這裏寧靜安詳的表麵給麻痹了,以為遠離了戰亂,就萬事大吉了,我們的村民為我的麻痹付出了代價!”珍珠自責的道。
“這怎麽能怪你呢,就是我們這裏的人也時不時的患病,這些事都是防不勝防的。別自責了,想想怎麽給這幾個人辦後事吧。”哈飛的話音一落,就聽到後麵咕咚一聲,有人摔倒了。珍珠和哈飛連忙回身查看,發現是柱子媳婦,兩人連忙上前把她扶起來。又是揉胸口又是掐人中,忙活了好一會兒,人才醒了。
柱子媳婦醒了就大聲哭嚎起來:“老天爺懲罰柱子他們呢吧,我們不孝,沒能好好伺候娘,老天爺呀,你就就放過我們吧。放過我們吧,讓我死了也行,千萬不要讓柱子死,娘你快顯顯靈,把我叫了去吧。讓我死吧,不要讓柱子死,這一家四五個崽子,讓我可怎麽活呀......”柱子媳婦語無倫次的哭嚎,整個人都瘋了一般。
哈飛聽著這女人哭的淒厲,又一口一個娘的叫,一口一個老天爺懲罰他們,這男人快死了,為什麽哭娘呢?就看向珍珠。珍珠歎了口氣道:“她婆婆是因為怕拖累他們。也怕客死他鄉,在我們啟程逃難的前幾天上吊死了。為了這個他們都心懷愧疚,所以動不動就說是婆婆或者老天懲罰他們呢。”
外麵幹活兒的人也都得了消息,說柱子幾個人快不行了,又聽說什麽傳染之類的,大家也都沒心思幹活兒了。都聚在山洞前,等消息。
沒多久阿羅帶著草藥師巫師都來了,人們看著穿的花花綠綠,頭上插著羽毛,赤著一雙漆黑的腳的巫師,感覺很怪異,心裏就本能的恐懼,都自動的離他們遠些。
珍珠和哈飛帶著草藥師和巫師進了山洞,草藥師翻開幾個病人的眼瞼看了看,又摸了摸幾個病人的體溫,轉頭對哈飛道:“少主,這幾個病人都已經開始內出血了,體熱這麽高,我可以給他們喝幾服湯藥試試,希望能延長些時辰,讓他們開口說話。他們的家人有什麽可說的,就讓他們趕緊說,人是留不住的。”
草藥師的話無非就是印證了先前哈飛說的話,周圍立刻咕咚,咕咚暈倒好幾個,但是現實就是這麽殘酷,自己親近的人,要親眼看著他們不救而死,那錐心刺骨的痛,那泣血悲傷,讓整個目睹全過程的人都難過非常。
人們所有的恐懼就是目睹了悲慘發生的全過程,就是對將要麵對的悲慘的不確定和未知性,這如同敵在暗處,人們在明處,想防範都不知道如何防範。從每個人的臉上和眼睛裏都能看到深深的不安和恐懼,隻是現在珍珠顧著病人,想等柱子他們清醒了,問問他們都是接觸過什麽,吃了什麽,好弄清楚染病的源頭,這樣才能有的放矢,讓大家知道怎麽防範。
草藥師從後麵的背簍裏拿出幾樣草藥,交給一旁的一個女人,讓她去煎藥,給生病的這幾個人都喝了,說隻要喝下去能清醒過來,這幾個人就能再堅持幾天。
藥煎好以後,立刻給幾個人都喝下去,珍珠緊張的盯著這幾個人,希望他們有人能清醒過來,洞裏洞外都靜悄悄的,隻有外麵巫師作法的銅鈴聲,和巫師唱誦的聲音。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大柱子醒了,睜開腫脹的眼睛,看了看圍在自己身旁的所有人,當看到珍珠時,就掙紮著讓人扶起來,然後一臉痛苦的看著珍珠,時斷時續的道:“娘子......出去,大家都出去.......我肚子不舒服,孩子......孩子他娘,我……柱子媳婦守了這幾天當然知道這是柱子又要拉了,可人都沒吃過東西,有什麽可拉的,這拉出來的都是血水,都拉血了,這人肯定是不中用了。柱子媳婦現在是哭都沒有眼淚,搖搖晃晃的起來,請珍珠和山洞的裏的別人出去,讓自己大女兒幫忙,扶著大柱子起來。珍珠看到一個十來歲,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兒,一泡淚眼兒的走上前。
山洞門口擺著香案,一個幾案上擺了幾樣果品,和兩個燭台,法師一手拿著一柄長劍,一手拿著銅鈴,邊搖動銅鈴,邊晃動長劍,口中念念有詞,唱著抑揚頓挫大家都聽不懂的歌兒。所有人都屏息靜氣,大氣也不敢出的圍了一個半圓,緊張虔誠的注視著巫師,遠處也有蠻族的人在觀看。
法師邊跳邊舞了一會兒,用手中的劍在前麵的一個像小盆兒一樣的器皿裏沾了一下,然後分別在兩盞燭火上左右一點,往中間一擺,轟的一聲,瞬間兩盞燭火煉成一條火線,巫師迅速的用寶劍沾了一道福,用這一線的火燒了。
在這燭火練成一線之後,人們都發出一陣驚叫,紛紛後退,眼中既是崇拜又是敬畏,人們對未知的世界,本能的保持著敬畏之心,這也是一種保護自己的方式。
法師燒了福以後,就停止搖鈴,將法器都一件一件的收起來,轉身跟哈飛說:“少主,這驅蟲的法式已經做完了,希望以後的人都能逢凶化吉,不再遭受厄運。裏麵的幾個人,是糟了最厲害的蟲王的詛咒,是不會好的了,本巫已經和蟲王求過情了,他不會在為難這些外來人,但裏麵這幾個他是要收走的,作為他的祭禮,還希望他們好自為之,不要再冒犯蟲王!”那個法師說完,對哈飛施禮,然後赤腳憐憫的看了在場的人一眼,慢慢的走了。
“大家都不要走,我一會兒有話說。”珍珠疲憊的道,她現在的感覺除了頭疼就是頭疼,扶著石頭倒覺的溫暖些,哈飛在一旁看著也是滿眼的心疼,手動了好幾下,想去扶一扶珍珠,可又有些不敢,那些漢人的書裏寫著什麽男女授受不親,否則女人就犯了什麽七處之罪,為珍珠著想,還是不要扶她了,這些可惡的漢人怎麽就會欺壓弱小呢,沒良心的漢人,沒同情心的漢人,欺軟怕硬的漢人,尤其是欺負女人的漢人……娘子——娘子——大柱子快不行了,想跟你說兩句話!”大柱子媳婦撕心裂肺的哭喊。
珍珠嗖的一下就精神了,疲憊之態一掃而空,一個利落的轉身,小跑著就進了山洞。哈飛眨了眨眼睛,那是自己看到的身心俱疲,搖搖欲墜的珍珠嗎,這前後變化也太快了點兒,這都什麽情況啊。
珍珠走到大柱子身邊,看大柱子喘著粗氣,看著自己的媳婦和孩子,對珍珠煽動嘴唇,有話想跟珍珠說的樣子。
“大柱子我知道你擔心你老婆和孩子,但是我現在告訴你,她們我會照顧好的,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告訴我,你生病以前,吃過什麽喝過什麽,就是你單獨摸過或者沒有喝我們從苗家那邊買來的水,喝了什麽別處的水沒有?你看你媳婦和孩子們全都沒事兒,就是你病了,一定是你接觸過什麽東西,而別人沒有的!”珍珠一臉急切的問著大柱子。
“我......我喝的都是......從苗寨那邊買來的水,吃的......也是一個鍋裏的飯,我......”大柱子好像想不起來什麽。
珍珠急的團團轉,道:“大柱子你一定要想起來,不然村裏還會有別的人不小心染病的,就算是你為了你的孩子媳婦不染上病,你也的好好想一想!”可大柱子還是一臉茫然的樣子,根本就想不起來,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山洞裏其他的幾個病人也有醒過來的,照例想不起什麽來,都說自己沒喝過不幹淨的水,沒胡亂吃過東西。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