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夫你看看地上能睡嗎?你不用擔心會掉下來,等你上到樹上,我就用繩子把你綁在上麵,這樣就不用擔心睡著掉下來。”石頭仿佛看透了張頌的心思笑著道。

張頌看滿地亂跑的各種昆蟲,因為開路被斬殺的蛇蟲鼠蟻,不遠處一條被一刀兩斷的綠皮菜青蛇,剛才所有開山的蠻人包括哈飛,因為斬殺了一條菜青蛇而惶恐不安,全都下跪祈禱。

地上被踩的稀巴爛的各種蚯蚓蜈蚣,蚯蚓還好說,不管它有拇指粗還是一條線那麽粗都是無害的,可那長著幾十條腿兒的蜈蚣可就不那麽好玩兒了,那可是有劇毒的,被咬一口弄不好就小命休矣,還有剛才被石頭一刀兩斷的小肥豬一樣的山鼠,這裏的動物都太可怕了,全都成精了。

正在張頌還在猶豫的當口,大家都聽到了狼叫,這裏這麽多新鮮肉食,讓這些食肉動物怎麽會不蠢蠢欲動呢,聽到狼叫之後,張頌的最後一絲為難情緒消失殆盡,恨不得立刻就上到樹上,那些凶殘的食肉動物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殺到。

抬頭往四下看了看,看到道路旁的一棵直徑一米左右的銀杏樹,搓了搓手,抱著樹幹就要爬上去,這手腳還沒離開地麵一米呢,就咚的一下掉下來,這下麵雖然有草甸,可草甸下麵是實實在在的石頭呀,張頌的屁股差點摔成四瓣兒的,在地上呲牙咧嘴好半天緩不過氣兒來。

珍珠看著很著急,哈飛在一旁站著,轉過身去抿嘴嗤嗤的偷笑,阿羅也忍不住的樂,黑豹則哈哈大笑,石頭無奈的笑了笑,回頭瞪了黑豹一眼。黑豹吧唧了吧唧嘴,勉強把嘴抿上。

“張大夫還是很有眼光的,這顆銀杏樹又高大又茂密,在上麵休息保管安全。”石頭恭維張頌道,對於醫術精湛樂善好施,心底純良救王家莊的病患於危難的大夫來說,石頭那是從心底往外感謝張頌和孔方的,看到他被人取笑,他第一個就不答應,這不是寸有所長尺有所短嗎。有什麽好笑的!

“這棵樹有些高,張大夫一人之力孔難爬上去,這樣吧。我先上去,然後垂下繩子,讓下麵的人給你牢牢綁在腰上,我拉著你往上爬,這樣既安全又省事。”石頭恭敬的對張頌道。石頭說的這句話明顯有歧義。恐一人之力爬不上去,他先上去再把人拉上去,他難道就不是一個人了。

對於石頭的說辭,張頌能有什麽意見,一點兒意見都沒有,隻要不是尋醫問藥的事。基本上他都是沒意見的,“全靠石頭兄弟了,全靠石頭兄弟了。”張頌連連拱手道。

“我先上樹。阿羅一會兒你給張大夫綁上繩子,綁的結實些。”石頭對阿羅說話,眼睛有意無意的掃了黑豹一眼,黑豹撇了撇嘴沒說話。

他們在這裏說話,珍珠和哈羅始終沒說話。看他們安排的沒什麽不妥的,也就安心的走向自己的睡袋。打算睡覺。遠處開山前行的聲音時不時的傳來,他們是不用在山上休息的,因為已經開出一條路,前麵的人做累了,自然有後麵上山的人來接替,山上山下一直通著消息。不過山上的人一個說累的都沒有,生怕自己被替換下去,全都咬牙堅持。沿路的火把,把剛剛開出來的山路周圍,照的亮如白晝,看到這邊的火光,遠處的狼蟲等肉食動物都隻是在附近逡巡,而不敢上前來。

蠻寨的人對開山找路有著異乎尋常的熱情和執著,而且每個人對開山都帶著莫名的虔誠,好像開山是人生大事,大家都爭先恐後的來,正因為如此,王家莊建築工地的活兒都停頓了,所有人都到山下等候,看看什麽時候能輪到自己上去開山。這是山下的想上山,山上的不想下山,人們都期盼著道路的暢通。

石頭把張頌拉到樹上,往下就看到哈飛和珍珠的睡袋並排放在一起,兩人有說有笑的坐在樹枝上吃著山下送上來的熱騰騰的糯米團子,阿羅在一旁給二人拿著水葫蘆,石頭眼珠一轉,對下麵的哈飛喊道:“哈少主,你也來樹上睡吧,別和個娘們一樣,縮在地上的睡袋裏,有本事你也上樹上來睡,你看看連張大夫都睡樹上,你好意思睡地上嗎?是男人你就來樹上睡!”

石頭這話一出,哈飛就馬上看了珍珠一眼,珍珠沒什麽反應,正仰著頭一臉笑意的看著樹上的石頭,他當然知道石頭的用意了,這不正應了一句名言: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對手。

哈飛當然不願意去樹上睡,先不說去樹上睡舒不舒服,在地上睡是可以和珍珠睡在一起的,如果再想像一下,如果地上放的不是樹枝子而是床啥的,那他倆是不是就可以說同床共枕了呢,想到這裏哈飛臉色浮現了幸福的笑意。

周圍的人看哈飛遲遲沒有應諾石頭的話,全都看向他,這不是在樹上睡還是在地上睡,也不是舒不舒服的問題,這是關乎男人尊嚴的問題,他們蠻族人隻要會走路了就會爬樹,會舞弄刀槍,現在讓人說不在樹上睡就不是男人,任憑蠻族蠻人誰被挑釁了,當然得接招兒,而且這件事還是石頭提出來的,又關乎兩族人的顏麵,這無論如何都要答應的。

“少主,我們蠻族的男人從會走路了就會爬樹,在樹上睡覺算什麽,那有被人說成娘們還能笑出來的,您還是去樹上睡吧。”黑豹低聲跟哈飛道,仰頭看向樹上的石頭,“石頭勇士,你先不要得意,不就是去樹上睡覺嗎?我們少主馬上就上去,你就看著吧。”

等哈飛回過神兒來,黑豹都已經替他答應了,雖說換了他說話也是會答應的,可為什麽要黑豹替自己答應,這在眾人的眼裏,不成了自己軟弱的表現,哈飛狠狠的剜了黑豹一眼,鬱悶無比的收拾自己的東西,看了看不遠的地方一棵梧桐樹,嗖嗖幾下爬上去,找了一個比較結實的三丫枝躺下了。

哈飛的舉動反應在黑豹等人的眼裏,又成了懦弱的表現,雖然上樹了,怎麽都感覺缺少點男子漢的血腥氣,而且臨上樹的時候還很不高興,不滿的瞪了他一眼,難道他答應錯了?怎麽說哈飛也是他們少主呢,居然這表現,總歸是讓他們心裏憋屈,都是讓老族長寵的太厲害了,生生的把個爺們兒養成了姑娘,眾人心中一陣深深的無奈,不過這也就是上山路上的一個小插曲。

珍珠有許多的事情要考慮,才顧不上這些小心思,最後一次走到前麵去,告訴他們往哪個方向開路,看到什麽拐彎兒,然後鑽進雪白的紗織睡袋中,躺在鬆軟的樹枝**,閉上眼睛就有些前世軟床的味道了,還沒有想一秒鍾,就睡了過去。

山下的人陸陸續續的往山上走,所有的人都在堅持,想第一個看到神廟,想成為第一批見證道路開通,神廟現世的見證人。

張頌這晚上可算是人生中的新體驗,去樹上讓石頭把周圍密密的纏繞起來,弄得像圍欄一樣,這樣就不會掉下去了。雖然不會掉下去,可是睡在樹杈之間,是真的很難受,一晚上張頌可以說沒怎麽睡,加上身邊總有些不知名的小昆蟲飛來飛去,最後困的實在不成了,才睡著,幾隻蜻蜓一樣大小的蚊子,用寸巴巴長的尖嘴兒光顧了他,讓他一個機靈,鬥的從睡夢中醒來,臉上身上瞬間起了大棗大小的包,痛癢難忍,要不停的抓來抓去,這還怎麽睡,簡直就成了喂蚊子打蚊子之旅或者之夜。

珍珠那裏因為有阿羅在一旁看護,周圍點了艾草鬆枝,還有一個天然的紗織睡袋保護層,倒是沒有張頌的這些煩惱,睡的很踏實香甜,比在木屋裏睡的都香甜。

珍珠是被一陣說話聲叫醒的,在搖晃中醒來的,從睡袋裏鑽出來,就看到頭頂上的樹木,星星在搖晃,這是怎麽了?難道地動了?

“娘子醒了,可要喝水?”是阿羅的聲音。

珍珠四下裏看了看,她的是被幾個人抬著往前走的,路都打通了?為什麽要抬著她趕路?

“他們已經打通了好遠的一段距離,而且現在又快寅時了,大家都睡不著了,就說要不往前走走吧,就用樹枝子編了一個網兜兒,抬著你往前走,沒想到你睡的像小豬一樣,走了這麽長時間都不知道,現在已經走到新開路的盡頭,這裏出現一個岔路口,出了好幾排的樹都一模一樣,大家不知道往那邊開,正商量著要不要叫醒你,你就醒了。”哈飛溫柔的聲音也在一旁響起。

樹枝做的網兜被放下了,周圍的人打著火把,紛紛圍了過來,珍珠從睡袋裏爬出來,拿出事先繪製的地圖看了看,也不能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