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四章 決定
屋裏的人全都屏息靜氣的,十幾個人擠在屋子裏,隻有人們不安的呼吸聲,就再也沒有別的生息了,大家的視線,隨著珍珠踱來踱去的身影而轉動著。
四老太爺,三爺爺和王老漢都默不作聲的喝著麵前的白開水,對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視而不見,這可不是著急催催就可以的,如果因為他們的幹擾,讓珍珠下了錯誤的判斷,錯誤的行動方案,那可就麻煩了。
最後的珍珠站定腳步,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道:“現在的形式很危險,特別是皇上走了以後,我們也不能再耽擱,事不宜遲,明天就走,左大將軍的死很蹊蹺,我們沒有辦法知道真相,隻能采取最謹慎的辦法。前線的戰事緊張,我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寧願相信嘉峪關危險,也不把自己的安危寄存在幻想之中,我們明天就走吧。”珍珠下達了最後的遷徙動員令,大家得到了珍珠的最後決定以後,全都如釋重負,準備了一個多月,折騰了一個多月,這一天還是來到了,再也不用糾結,再也不用左右為難了,現在擺在大家麵前的就有一條路,要麽走,要麽留下,比如說像夏婆子一樣。
大家得到了確切的答複,都紛紛回家收拾準備去了,王家莊度過了一個緊張忙碌的不眠之夜,平常人家如此,夏婆子家就更是如此了,陪靈的人都走,都回家收拾去了。
柱子幾個兄弟互相看了看,去前頭給他娘磕頭道:“娘,您就是為了讓我們兄弟幾個好好過活才留下的,我們答應你一定好好活著,娘,孩兒們不孝了,今晚不能陪你了,我們得去準備收拾。”然後就剩夏婆子自己在院子裏孤零零的躺著。兄弟幾個全都溜著牆根回家收拾了。
“可是鏢局知道我們明天走嗎?”石頭在會議結束的時候,看所有人都沒有提出威武鏢局的事兒,是提前安排好了,還是給遺漏了,石頭在最後看確實沒人提及,就說了一句。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向珍珠,珍珠拍了拍腦袋道:“該死該死。把最重要的事兒給忘了,石頭上次是你跟我一起去的,鏢局也認識你。你就去告訴他們吧,我們明天寅末卯初走,讓他們在前麵五十裏外的隻裏鎮等我們,我們在那裏會合。我們的目的地是金陵!”
在場的人全都看向珍珠,為什麽要在五十多裏以外的隻裏鎮會合,來我們村接人不行嗎?麵對眾人疑惑的目光,珍珠歎了口氣。“我們是偷跑呀,如果別人看到幾百人的隊伍烏壓壓的從我們這裏走,還沒走遠,我們就被王府的管事報官追上了,你們說到時候我們是暴力抗法,還是乖乖的回來呢?”
珍珠這麽一說,大家就都明白了,低調,一定要低調,他們所有的行為都是違法違規的。都要從一個偷字上下功夫,怎麽偷的巧,怎麽偷的妙。“既然如此,我們也要分批走,大家沒事的話,就晚上開始走吧,希望明天一天的時間我們都能趕到隻裏鎮。希望大家路上都要盡量的和熟人避開,趕車的都要換上自家的生麵孔,實在避不開了。就說去趕集或者去別的莊子辦事,幫忙秋收。行了,大家就分批行動吧,村子裏從現在開始。每隔兩個時辰放行十輛車,第一批裏石頭先走,他認識威武鏢局的人,讓他負責聯係,我和爹走最後一批,目前就這樣,大家分頭行動吧。”
所有人走到門口了,又聽珍珠的補充內容,搞得和秘密任務一樣,這讓現場所有的人都緊張起來,離愁別緒全都顧不上了,趕緊回家去安排。
“爹,你去趟柱子哥家吧,讓他們晚上把夏婆子下葬。”珍珠對王老漢道。
“可是珍珠,這裏老了人都是上午出殯,下葬,這下午和晚上下葬是不吉利的。這可關係到人家以後的風水,後輩子孫的運勢。”王老漢一臉的為難,這讓他怎麽和柱子兄弟說。
珍珠聽了王老漢的說辭很無語,這連個祖墳都沒有,都是埋到大眾墳地裏,那裏還談得上風水,運道,風水再好你們也是奴才,運道再好,你們也是家生子,這完全是封建迷信,可是這話珍珠也不敢說,習俗這種東西的一個特點就是其頑固性,許多東西之所以能傳承下來,就是靠的人們自覺的遵守,和堅定不移的執行,如果自己強製執行,讓柱子家就得晚上把他娘偷偷給下葬了,他們肯定不會說什麽,可是以後家裏有什麽事兒都會跟這個問題關聯上,這誰受得了。
珍珠現在急的都要變身一休哥了,用手劃著腦袋,努力的想辦法,我想,我想,我想想想,時間不多了,一定要想出辦法來,一定有辦法。一定要上午,一定要上午,對了在現代過了十二點就是另一天了,古代是用子醜寅卯兩個小時為一個時間單位的,按說古代的第一個時辰是子時,就是晚上的二十三點到一點之間,如果這麽算,古代的第一天比現代的第一天還要早一個小時呢,想到這裏,珍珠看向王老漢,道:“爹,其實過了亥時就算第二天了,我們隻不過少了些儀式,可是這些都不重要,現在關鍵是想辦法都在明天白天趕到隻裏鎮,然後快速離開京城範圍,不然被發現了,或者通緝了,就麻煩了。”
珍珠對王老漢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然後還不忘了威脅恐嚇,王老漢想了想道:“子時已經算第二天了,這個理由也說的過去,沒辦法,事急從權,非常時期非常對待吧。我去跟柱子兄弟說,就讓他們兄弟跟我們最後一批離開吧。”王老漢轉身去了夏婆子家,珍珠連忙喊上澄妮提上燈籠跟上,這一去,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呢。
王老漢去了夏婆子家,把柱子兄弟找來,一說,幾個兄弟想了想,立刻點頭同意了,幾人正愁怎麽辦,不會別人都走了,他們還呆在家裏守靈,然後上午下葬,別人都走出去好幾地了,這那成呀,這裏打瞌睡,王老漢就給送過一個枕頭來,幾兄弟高興還來不及呢。這兩個時辰十輛車,兩個時辰十輛車,收拾的快的,石頭已經帶著第一批十輛車走了,現在莊子上嘈雜之聲四起,牲畜的嘶叫聲,人們相互的呼喊聲,早就把幾兄弟的心弄亂了。
按照習俗,是要上午出殯的,可是按現在這速度,不等天亮,這全村就走幹淨了,弄的兄弟幾家焦心的不行,現在王老漢這麽一說,幾兄弟稍微一商量,立刻就同意了。現在這種情況,找人幫忙是不可能的了,隻有兄弟幾人,在過了子時以後,在王老漢的陪伴下,去墳場把夏婆子入土為安了。
兄弟幾人想著自己含辛茹苦的娘這一輩子,最後下葬的還如此匆忙,葬禮舉行的如此淩亂,以後的日子不知如何,不由的悲從中來,在夏婆子墳包前,嚎啕大哭了一場,聽的王老漢都跟著傷心不已,淚水不住的往下掉,半晌以後,把幾個兄弟拉起來,道:“你們的孝心你娘都知道,你娘在天上會保佑你們的,節哀吧,快回家收拾去吧。”幾個兄弟才痛哭著,給夏婆子燒了最後的冥紙,重重的磕了幾個頭,回去了。
這座墳包就是夏婆子這輩子最後的歸宿,就像趙本山小品裏說的,房屋千座,睡覺就需三尺寬,房子修的再好那也是個臨時住所,那個小盒才是你永久的家。一輩子勞碌奔波,都是為了別人,“老嫂子,你該歇歇了,從此以後就不用再忙了。”王老漢歎息一聲,帶著淚流滿麵的澄妮也回去了。
村裏的車這時候差不多都整理好了,全都聚在村口,等著放行,王老漢看了一眼,在村口維持秩序的三叔,沒有說什麽,帶著澄妮悄悄的繞過去,回家了。
村裏公中的車有百十來輛,都分給大家了,莊子上有家境好的,自己家也有車的,一下有多出來十來輛,但多數都是驢車。
王老漢回到家中,珍珠和幾個丫頭都收拾好了,東西已經都放到車裏了,王老漢利用特權拉了兩輛車來,美其名曰有公中的東西,對於王老漢這麽點小特權,所有人都可以理解,人家珍珠可為大家忙活了這麽久,雖然讓大家簽了欠條,可是大家心知肚明,讓他們還,他們八輩子也還不起,關於畫押的內幕,這幾天莊子裏也都流傳開,大家都知道了,誰都不恨珍珠,全都對七嬸和那幾家管事有意見,弄的全都對這幾家愛答不理的。
太過分了,遇到事情不幫忙,還落井下石,以後莊子裏的事,還有誰管,都不幹了,讓他們這些兩眼一抹黑的愚民怎麽辦。是事兒怕翻個兒,這幾家管事對珍珠發難也不是為的大家,而是想他們幾個多撈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