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慶都,乃慶國繁華之地,富貴之地,它由皇城、內城、郭城三部分組成。
內城和皇城位於京城北部,北依天險巫山,郭城則從東、西、南三麵拱衛內城和皇城。
京城、皇城自是皇宮及諸王居住之地,內城則為官宦貴族聚居之城。郭城是百姓聚居生活的地方,布局不易。
皇城之中整齊的分部著三宮六院,延喜宮便是其中一宮,位於皇城東側,離陛下的禦書房及議事殿都極近,可偏偏出宮右轉不遠,又是禦花園,可以說占盡了皇宮的天時地利,自然也招惹了不少人的飛短流長。
慶國建國百年,皇宮幾經修葺,如今已占地千畝,稱得上是氣勢恢宏的皇家之地。
遠遠就見宮內屋舍連綿,亭台樓閣,紅牆金瓦,說不盡的千古風流,道不盡的肅穆莊嚴。
紅靈犀看了一陣,隻覺新鮮。
雨漣卻急忙將她掀起的車簾放下,低聲道:“小姐,這裏可是皇宮,您是太子妃,斷不可失了殿下的威儀。”
紅靈犀冷哼一聲,卻終究乖乖坐在車內。
這麽一安靜下來,她的心裏又浮現出那張冷峻的臉,還有那一日他落寞的身影,心頭又微微泛起一陣酸楚。
正覺得自己近日真是有些不對勁,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紅靈犀正要掀開車簾子看看,手指懸在空中卻微微一頓,想起雨漣適才的話,她終究又將手收了回來,隻側耳傾聽,便聽見一個尖利的聲音道:“原來太子妃殿下駕到,娘娘可念叨了好一陣兒了,這才命奴才出來候著呢。”
雨漣急忙塞了點兒銀子過去:“有勞公公了。”
那公公眉開眼笑,將銀子塞入袖中笑道:“還請姑娘和太子妃殿下隨奴才來。”
雨漣這才掀開車簾,扶住紅靈犀伸出的手。
延喜宮前早已停了些轎子、馬車,各自有下人守著,聽聞太子妃來了,都忍不住偷偷望紅靈犀這邊看。
紅靈犀清亮的眸子掃過眾人,眾人隻覺得那眸子亮如初雪,清澈幹淨都忍不住自慚形穢的低下頭來。
下得馬車,眼前高門大院,嶄新的朱漆門上描金的鉚釘整齊劃一,門旁左右兩側各有一頭石獅子,腳踩繡球和小獅,神態卻極為凶悍。
門頭上一塊墨色牌匾,鑲了一圈兒金邊,赫然寫著延喜宮三個大字。
那公公見紅靈犀看著宮頭牌匾,不由得得意道:“這牌匾可是陛下親書,在貴妃娘娘冊封那一日才掛上的。”
紅靈犀聞言淡淡一笑,隨著那公公進了延喜宮。
剛穿過一道拱門,就聽得絲竹聲聲,隱約間還有些清淺的笑聲。
紅靈犀舉目望去,隻見拱門外,早已擺了不少桌椅,各色的華服女子,各自圍坐在桌邊,談笑風生。
不知怎的,紅靈犀心頭忽然有些異樣,腳步微微一頓。
雨漣詫異的看向紅靈犀,柔聲道:“小姐,這就快到了。”
紅靈犀這才點了點頭,與雨漣一同邁過了最後一道門檻。
院內草木扶蘇,分別種在院子四周,看似雜亂卻又極有章法,高矮漸次,層次分明,此時百花齊放,院內暗香盈盈,和著夏日熏風撲麵而來,隻叫人覺得胸臆間都得舒暢了幾分。
當先的太監拂塵一掃,尖聲道:“太子妃殿下駕到。”
喧鬧的院裏頓時安靜下來,眾人齊齊回頭,紅靈犀掃視一眼目光卻落在最右側上座上的人身上。
她身著絳紅羅地金繡,同色的百褶長裙,烏發挽成高髻,露出光潔的額頭,說不出的莊重威嚴。
她鵝蛋型的臉上略施脂粉,兩道眉青山長畫,一雙眸秋水低橫,雙眸一眨間,自有風情無數。
她見紅靈犀看過來,忽然展顏一笑,起身迎了過來,行進間身姿秀雅,風韻成熟中又隱帶滄桑。
“太子妃可算來啦,我延喜宮今日可真是蓬蓽生輝了。”常貴妃伸手握住紅靈犀的手,一雙美眸在她臉上掃了掃,那眼神卻再沒有了適才的風情萬種,反而多了絲探究。
紅靈犀心底一陣不適,垂頭道:“給貴妃娘娘請安。”
她說罷,又轉身朝院中諸人行禮道:“給眾位姐妹請安。”
自有位份低點兒的嬪妃、大臣家眷起身還禮。
常貴妃笑著將紅靈犀拉到自己座位下側首座道:“都是自家姐妹,何必如此客套。”
待常貴妃和紅靈犀落座,院中諸人才紛紛落座。
常貴妃笑看眾人道:“怎麽太子妃一來,你們就這般拘束了?剛才不是還談笑風生的嗎?”
眾人聞言一笑,目光卻都有意無意的掃向紅靈犀。
紅靈犀隻覺如座針氈,一時間竟有些後悔自己就這樣冒冒失失的來了。
常貴妃似也看出紅靈犀的不自在,笑道:“既然太子妃來了,我們便正式開宴吧?”
她說著輕輕合掌,立刻有宮人們從後院端上各種酒水吃食來,不一會兒,絲竹聲再起,舞娘們纖腰細細,甩著水袖魚貫而來。
場中氣氛頓時熱絡起來,幾杯水酒下肚,又有命婦提議行酒令。
大家紛紛支持,常貴妃不忍拂了眾意便自薦做了裁判。
紅靈犀好奇的打量著這些華服女子,看著她們個個文才出眾,彈指間妙語連珠,出口成章,也心生佩服。
緊張的情緒漸漸就緩了下來,她也舉起桌上玉盞湊唇微微嚐了一口,隻覺酒液清涼,竟不嗆口。
常貴妃見狀笑道:“這是西域進貢的葡萄酒,又放在冰窖裏鎮了幾日,最適合這樣炎熱的夏日了。”
紅靈犀微微一笑,將酒飲盡,也覺清涼愜意。
此時議論酒令行罷,一個華服婦人笑道:“不想今日大才女竟也輸了陣,該罰,實在該罰。”
紅靈犀聞言好奇的看過去,卻見一個十八上下的女子往常貴妃這邊看了一眼,笑道:“都怪貴妃娘娘的葡萄酒太香醇,我多飲了幾杯,竟連這不中用的才女之名也輸了。”
眾人聞言更是轟然一笑。
常貴妃佯裝惱怒道:“你這耍貧嘴的,倒怪上我了。今日便罰你替我們眾位演奏一曲你的拿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