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靈犀想著，又覺得腦子裏亂了起來，與慕容昊在一起的種種畫麵，都鮮活的呈現在腦海裏。

她深深吸了口氣，幹脆整個人都沉入了水底。

冰冷的水溫柔的包裹著紅靈犀的身體，將她內心深處最深的恐懼，最大的擔憂，統統發泄出來。

眼淚無聲融入水中，紅靈犀安靜無聲浮在水中。

猛地一陣水花濺起。

紅靈犀心頭一驚，隻見兩條白花花的腿已經矗在頭頂，她一口氣險些就吐出來，急忙縮到了一旁。

穀底隻有她和齊錚，不用想也知道這兩條腿的主人是誰了。

紅靈犀的臉頰蹭一下就紅了。

那是兩條修長而肌肉緊致的腿，在幽深的水池中，帶起一陣陣暗白色的光，朝著她就沉了幾分。

水池原本不大，齊錚這麽一沉，頓時將紅靈犀擠得貼到了水池邊，脊背磨礪著不平的池壁，帶起一陣陣令人戰栗的摩擦感。

她瞪著一雙眼不知如何是好，肺部的空氣越來越少，窒息憋得她的臉更紅了。

上浮?紅靈犀搖了搖頭，簡直不敢想象和齊錚麵對麵的畫麵。

可是，繼續憋氣?顯然也是不可能。

她抬頭看著越來越沉下來的人，略微思索了一下水潭外麵的情況，瞄準了齊錚轉身背對自己的瞬間，雙足一蹬嗖的一聲遊上水麵。

誰知道，齊錚竟會突然轉過身來，紅靈犀不恰不好，正好撞在了轉過身來的齊錚身上。

肌膚相貼，水流無聲湧動，驟然的尷尬令兩個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以致於頭頂一抹如銀盤的月色破雲而出，都沒人注意到。

月色下，齊錚結實的胸膛上，微微泛著紅，紅靈犀猛地覺得剛才還冰冷的水潭，瞬間就熱了起來。

這樣的熱度，讓紅靈犀尷尬得要死，她想挪，誰知道剛剛移動，就看見齊錚的喉結一緊一鬆。

早已不是不經人事，紅靈犀自然知道這樣持續下去意味著什麽，她也更加知道，此時此刻自己如果亂動意味著什麽。

紅靈犀頓時不敢動了。

清亮的月色下，安靜得令人窒息，呼吸間都是彼此的氣息和心跳。

咚咚，咚咚，直跳得人心頭都發慌了。

隨著心跳聲，紅靈犀腦子裏都亂成了一鍋粥，每一個毛孔卻都敏銳得要命。

就好像齊錚微微彎起的手，在自己身側停留了片刻，又緩緩垂下去，她都感覺得一清二楚。

就好像他每一次呼吸，胸膛起伏帶起微弱的水波，也都一清二楚。

就好像他的腿在水下微微鳧著，這也都一清二楚。

這樣的感覺，令人尷尬又羞愧，腦子裏無端就浮現起和慕容昊的那兩次旖旎來。

紅靈犀的臉越發滾燙，她下意識的垂頭，鼻尖卻正好擦著齊錚的身體劃過，仿佛激**起電流，齊錚的身子微微顫了顫。

“真要命。”齊錚低低的聲音淡淡然帶著一股異常的沙啞。

他的目光落下來，驟然窺到自己胸前那抹軟白，喉頭又是一緊。

“小團子，你要洗澡你就告訴我啊，搞得這麽尷尬，好像我和你搶似的。”

他故作輕鬆的說話間，呼吸卻又似乎急促了幾分，吹拂在紅靈犀的耳際，她更加的不敢抬頭看，隻得低頭看著自己胸前。

齊錚說著，忽然在紅靈犀額上一啄，霍然將紅靈犀推開。

紅靈犀再抬頭時，齊錚已經站在水潭邊，他背對著紅靈犀利落的披上了外袍，仿佛是感覺到紅靈犀的目光，他緩緩回過頭來。

英俊的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調笑，仿佛這世間早已沒有了令他動容之事，又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已讓他滿足。

“小團子，以後要洗澡，記得一定告訴我啊，不然下一次我可沒這麽好說話了。”齊錚的語調恢複了正常。

紅靈犀卻尷尬的垂下了頭，麵對齊錚，她總有一點兒愧疚，一點兒無力，更多的，卻還是對齊錚的歉意。

“行了行了，不就是被看了嘛，我也被你看了啊，咱倆扯平。”齊錚笑道：“快洗幹淨了睡覺了，明天一早……”

“齊錚!”

尖銳的叫聲打斷了齊錚的話，他猛的回頭，隻見剛才還平靜的水池中一個渦旋，從一根底線粗漸漸擴大，再擴大。

不過眨眼間就已經貼近了紅靈犀的身子，紅靈犀一個激靈，急忙往水潭邊爬，一邊伸手扯池邊的衣裳。

齊錚頭皮一炸，閃電般掠了過去，一隻手扯起衣裳往紅靈犀身上蓋，另一隻手已經拽住了紅靈犀的手臂要往上拉。

然而，饒是他再快，也還是慢了一步，紅靈犀的腳已經被卷入了渦旋之中。

一股巨大的吸力頓時將紅靈犀往下拽，她整個人都仿佛要被撕裂成兩半。

紅靈犀借著齊錚的力量，奮力想掙脫渦旋的束縛，不經意間，她看到齊錚一臉嚴肅，心頭頓時一顫。

這算是他第二次看見齊錚這樣正兒八經的表情了吧?

上一次，是他們從山崖墜下，生死一線的時候。

那麽，這一次……

“齊錚，你快放開我。”紅靈犀就要甩開自己的手，卻被齊錚死死拉住。

她的身體一分分隨著渦旋下沉，再下沉，心也跟著沉了又沉。

如果注定一死，她再不要牽連任何人。

“齊錚，你不放開我，我現在就死給你看!”紅靈犀說得堅決，怒目相對，牙齒咬緊舌尖。

齊錚眉角一跳，手微微頓了頓。

紅靈犀趁勢一甩，將齊錚的手甩開，不過眨眼間，她就被卷入了渦旋之中。

肺部瞬間被灌了幾大口水，強烈的窒息讓她頭昏眼花。

身體卻宛若一片滄海浮木，不由自己，天旋地轉間，也不知道是撞到了那裏，渾身都像是要被拆開抖散的痛。

那樣劇烈的痛，卻讓紅靈犀心底釋然，甚至帶著一絲解脫的輕鬆。

自己若是死在這裏，那麽，慕容禦就再沒有借口害紅府和慕容昊了吧?他再也不能利用自己，掌控自己了。

她，終於可以自由了。

肺部最後一口氣吐出，一串水泡迅速被渦旋攪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