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荷城
慕容幽禪開始知曉自己的心意,他不知從何時開始關注五公主李清瑟,從何時開始對她的感情由不屑到尊重,由不解到想去了解,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此時明知自己對她的感情越來越深,卻無法自拔,就如同眼看著自己慢慢走入沼澤,卻無法醒悟一般。
她名義上是他的妻,但與崔相之子紅杏出牆,還和太子李清睿有著**之戀。慕容幽禪的思想越來越掙紮,李清瑟是何等女子,事實已擺在麵前,但他卻忍不住喜歡她。
那又能怎樣?五公主的裙下之臣越來越多,現在已不僅僅是崔茗寒和太子兩人,又莫名其妙多了個戶部尚書之子劉疏林。
與主屋的壓抑不同,慕容府前堂大廳中有一團火焰,那火焰便是一身紅衣的李清瑟。
“我身上有銀票,現在就走
。”清瑟急了,拽著劉疏林便要出大門。淩尼的消息她等了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度日如年,如今有了他的消息,她隻覺得一刻也不能等了。
劉疏林就任由她拉著,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帶著謹慎的思量。
剛一出門,一道黑影閃現,“主子,我也去。”是如影。
清瑟一愣,站住了腳,尋著聲音投去目光,可以看出如影換了一身新衣,少了剛剛的狼狽,眼中的血絲也少了許多,但看起來還是疲憊不堪。幾天幾夜未休息,豈是一個時辰便能恢複過來的。
“如影,你別去了,我和疏林去就行,我知道你武功高強,但再高強的人也是肉長的,再熬下去搞不好就要病了,我們隻是去找人,沒什麽危險,疏林武功也很高,你放心吧,就在府內休息吧。”李清瑟並未多想,怎麽認為便怎麽說,心中絕無半分算計。
如影心中狠狠一緊,平日裏不屑的眼神淡了許多,“身為暗衛,自當保護主子。”
清瑟本想讓他跟著,但想了一想還是拒絕了,“既然覺得我是你主子,便聽我的話,好好回去睡一覺,我馬上就回。”
說著,拽著劉疏林的袖子就向外走,如影哪肯作罷,執意跟隨,李清瑟無奈,又站住了腳步。“如影,算我求求你了行嗎,你現在是強打精神,我既不傻也不瞎肯定能看出來,你這麽勉強跟著我,你心裏好受了,我呢?我李清瑟成了什麽人?”
如影一愣,五公主李清瑟的理論他無法理解,在他的思想中,作為下屬,隻要主子下令,即便是丟掉性命也要去完成,這便是忠和義。
而他們這種江湖人,首要遵守的便是忠義二字。
李清瑟看著如影滿是血絲的雙眼,眼下的兩片淤青,心中軟了幾分。雖然這如影嘴賤的很,說不出什麽好話,但自從她出宮,他便一直跟著她,對她來說,如影也算是他“兄弟”了,既然是兄弟,就要關愛。
“我是老大,我說了算,你回去休息,養足了精神,以後吩咐你的事兒多了去了,饒不了你,就這麽定了,不許跟著了。”說著,不想再與他糾纏,一把抓起劉疏林便衝出慕容府大門。
“主子,我呢?”聞訊急忙趕過來的小朱子忙問,也想跟著去
“你也別跟著了,我和疏林就行,人多了也麻煩,我們是去找人,也不是去抓人。”說完,再也不管周圍人什麽眼神,直接拽著劉疏林的袖子便向外跑。“疏林,你的馬車在哪?”
劉疏林微微一笑,袖子任由她拉著,也不管這衣料有多昂貴。“那裏。”伸手一指。
停靠在慕容府大門一旁,有一輛純黑色馬車,兩匹黑色駿馬拉著,趕車的是一年輕人,看打扮及周身氣質便是習武之人。清瑟猜想,多半是劉疏林認識的江湖人士,不說別的,就單憑這等爽利。換句話說,這馬車連個車凳都沒有,若是一般千金大小姐,怕是上不去。
“疏林,大恩不言謝,今天你幫我的每一件事,以後我李清瑟都會還。”清瑟兩隻手伏在馬車上,回頭看向身側的劉疏林,臉上表情是認真,眼中滿是感激。
劉疏林還是那般淡笑,未語,輕輕點了點頭。
李清瑟也不是婆婆媽媽的人,爽快一笑,手臂一用力,一個前空翻上了馬車,絲毫不為沒車凳而難看,一撩車簾便鑽了進去。
劉疏林對趕車的年輕人微微一點頭,也上了車,入了車廂。
如影、小朱子等人站在慕容府大門口送行,下人們見到五公主的行為都驚訝無比,怎麽也無法相信剛剛一切是平日裏端莊威嚴的公主所為,而小朱子則是見怪不怪,公主是什麽樣人,他早已知曉。
如影的眉頭緊緊皺著,眼中沒了不屑,滿是不解,帶著迷茫。
小朱子知道如影正想什麽,“如影暗衛,既然主子下了令,我們這些當下人的都要聽令,所以你現在不跟隨而去,不是失職,放心吧。若是您不嫌棄,與我一同回靜園如何?”
黑色的馬車帶著些許塵埃遠去,管家打發下人們散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如影則是破天荒地跟著小朱子入了府門,慢慢地向靜園走。
小朱子為何要和如影一同走?因為他有一些話想與如影說。
“如影暗衛,說起來,我們也算有緣,一同伺候主子
。”小朱子引起話題。
小朱子是李清瑟的心腹,如影清楚,有些話,當主子的不能直說,但心腹卻可轉達,他覺得定然是李清瑟想對他說什麽。“朱公公,有什麽話,請指教。”
小朱子笑得尷尬。“如影暗衛,別笑話小朱子了,我就是個奴才,能有什麽指教?也不是說主子讓我轉達什麽,你跟隨主子的時間還短,若是時間長了就了解主子了,她和宮中任何一個主子都不同,她對人的尊重是真誠的,她對人的關心也是真誠的。”
如影比小朱子高了半頭,他微微低頭看向小朱子,沒說話,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我想說的就是,五公主是個值得效忠的主子,如影,雖然我是個閹人,但主子說了,我是個男人,男人說話便是要算話。”說到這,小朱子站定了腳步,抬頭,臉上的笑滿是堅定。“如影暗衛,我不敢說你一定要效忠主子,我隻想說,從今天開始,你可以細細考量,若是覺得我小朱子的話屬實,還請以後你對主子忠誠。”
如影嗤笑,“原來朱公公是責怪我擅離職守,不真心效忠五公主?那你大可放心,我如影的原則,全天下人皆知,隻要我如影保護誰,即便是我死,也不會讓我所保護之人丟了性命。”
小朱子無奈搖了搖頭,他自然不是那個意思。“天下第一暗衛如影的原則,固然是全天下人皆知,但用原則的效忠,和真心的效忠是完全不同的,我隻想說,公主值得我們每一個人用真心去效忠,無論是我還是春夏秋冬四名宮女。”
如影明白其意,沒說話,垂下眼簾。
小朱子無奈地笑了,“也許你現在不理解,但有一天,你會知曉的。如影暗衛,別想了,回去好好休息吧,這是主子給你下的命令。”兩人一邊說著一邊慢慢走著,不一會,便到了靜園。
如影回了房間,眼睛直直看著地上一處。
用原則的效忠?用真心效忠?
他有些理解小朱子的話,卻有些不理解。他的眼神直直落在地上的一雙鞋上,那雙鞋正是之前他因趕路,幾乎磨壞了的一雙。之前心中被人拋棄一般的空落之感,如今被人悄悄填滿。這些,如影感覺到了
。
官道上,馬車疾馳。
李清瑟靠在車廂上,一雙秀眉微微皺著,透過掀起的車窗簾看向車外。
劉疏林一直在觀察著她,隻不過後者因心中滿滿的心事,渾然不知罷了。
“你對每個人都這麽好?”劉疏林慢悠悠的開口詢問。
清瑟一愣,“啊?你在和我說話嗎?”
劉疏林輕笑,“這車廂中,還有其他人嗎?”
李清瑟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疏林你剛剛說什麽,我對人好?我對誰好了?”
後者眉頭一挑,“暗衛如影,崔茗寒,還有慕容幽禪。”
清瑟想了一下,而後一臉迷茫,“我沒覺得自己對他們好啊。”
劉疏林笑了,笑聲爽朗,懶得再去拘謹地坐在狹窄的馬車條椅上,直接坐在地上,雙條筆直的長腿自然彎曲,很是灑脫,全然不管身上的衣服有多昂貴。出了京城,他便不是不是官宦子弟,而是江湖浪子了。
“不說被人,就說剛剛你對如影,難道瑟兒你不覺得對他好?”
李清瑟仔細回想了下剛剛發生的一切,而後搖頭,“沒啊,我對他和對普通人一樣啊。難道你看不出,如影眼中滿是血絲,臉上滿是疲憊,一看就是多日未休息嗎,雖然他是我下屬,但見他如此勞累過度,我還讓他出任務,我還是人嗎?”她覺得她的作法很平常,怎麽會引起劉疏林的疑問?
疏林笑著,伸手也將她拉下條凳,兩人都坐在地上。這馬車考究,即便是地上也是鋪著名貴地毯,柔軟舒適。“做人臣子下屬,無論是自身疲憊與否也要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務,這是不成文的規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不正是皇家所倡導的?
李清瑟恍然大悟,終於知道為何劉疏林對自己的舉動如此驚訝,原來是這個啊。
她是現代人,尊崇人權,人人平等,與這等級意識極為強烈的古代人有天壤之別,她隻是從現代人的角度很正常地去關心身邊的人,卻忘了她身邊的人也是她的奴才,在古代,主子對奴才,便如同對牲口那般
。
這些,李清瑟都懂,但她做不出來。即便是以後她會永遠留在這大鵬國,成為真正的古人,她也永遠拋棄不了現代人的思維。
想到這,清瑟笑著點了點頭,“好吧,你就當我是濫好人好了。”她懶得解釋,也不知如何和劉疏林講解這古代人和現代人的區別,隻能敷衍。
若是平時,她也許與劉疏林宣揚下人人平等,但今天,她滿腦子都是淩尼,哪有心思。
疏林是個聰明人,能看出李清瑟有心事,她對他說的話,也多半是敷衍。“路程還遠,你可以先休息一下。”
清瑟對劉疏林報以感激一笑,既然被他拉在地上坐著,便直接頭靠在條椅上小憩,。官道雖平整,但與現代的馬路根本沒法比,何況這古代馬車輪子為木製,與橡膠輪胎更是有著天然之別,不一會,清瑟的頭被顛得直疼。
一條結實修長的手臂環住她,清瑟慌張睜眼。
“別怕,我不是要占你便宜,馬車簡陋,若是你不嫌棄,可以躺我肩上。”劉疏林淡笑。不得不承認他剛剛是在試探,李清瑟和慕容幽禪成親,之前慕容幽禪的身子弱得如同半死人,但現在身體康複大半,已與常人無異,他不敢確定兩人是否發生了什麽,而李清瑟又與崔茗寒有了肌膚之親,如今又對那桑國的淩尼王子如此上心,劉疏林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隨便的女人。
他自認自己容貌不差,身材修長,雖不如崔茗寒那般招蜂引蝶,但對他表達愛意的女子也不占少數,無論是京中閨秀還是江湖女子。
李清瑟一愣,剛想躺過去,但頭腦馬上清醒過來,她現在是在古代而非現代。若是在現代,累了,靠在朋友肩上睡睡沒什麽,但這古代男女大防嚴重,她不能那麽做。“不用了,靠在長椅上就可以了。”掙脫開他的手臂,離開他身上的溫暖。
劉疏林一挑眉,李清瑟的反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看著將胳膊放在長椅上,頭躺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憩的李清瑟,他眉頭越來越緊,隻因越來越看不透這個女子了。
李清瑟,你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
馬車繼續顛簸,清瑟一邊想著心事,一邊迷迷糊糊地睡去,不知睡了多久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躺在劉疏林身上,難怪……沒了之前的不適,多了舒服。
馬車停了,荷城到了。
荷城臨近京城,也是繁華無比,無論是氣候還是人文,與京城無異,但卻與天子腳下的京城有著不同,是氣氛,荷城有著一種自由灑脫之感,行走往來的江湖人也多了許多。
這是李清瑟來到這古代,第一次出遠門,不知為何,李清瑟竟有一種感覺,她離江湖越來越近。
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在腦海中徘徊,一個多月的時間,皇宮生活仿佛離她遠去,更仿佛是上輩子發生的一般。
“瑟兒,淩尼王子就在前麵那家客棧。”劉疏林一指前方一家客棧,客棧不大,門麵卻十分幹淨整潔。
“謝謝。”說了兩個字,李清瑟便直衝衝地向門內跑,剛走出兩步,又急忙回來,“疏林,他在幾號房?”
“天字二號。”
“……”李清瑟無奈,剛剛的衝動冷靜了幾分,“能麻煩你帶我去嗎?我不知道什麽叫什麽天字二號。”在現代,都是用阿拉伯數字標的門牌號。
疏林輕輕一笑,“自然。”說著,便到清瑟麵前走,折扇輕搖,錦緞長袍垂順,既有著書生的謙和,又有著江湖人的灑脫。他的背很直,身材挺拔,烏黑的發絲在玉冠下垂下,風度翩翩。
走到門口,劉疏林頓了一下,微微俯身,與在門口坐著討飯的老叫花輕聲說了什麽,而後那衣衫襤褸的老頭雙眼卻十分犀利,看了一眼李清瑟,而後又伸手一指客棧內,輕聲說了些話。
李清瑟凝眉,不自覺想到金庸小說裏的丐幫,難道這時空也有丐幫一說?她有些許內力,耳力已經高於常人,但劉疏林和老叫花說的話卻一個字都聽不見,兩人仿佛就是在動嘴唇而沒出聲音一般。
其實李清瑟說對了,兩人其實真的並未發音,兩人用的便是江湖中人常用的唇語
。這些,清瑟是後來才知曉的。
劉疏林與當眼線的老叫花說完話,便回頭對清瑟點了點頭,後者趕忙幾步趕了過去。因是下午,不是吃飯時間,客棧一樓的飯堂沒多少人,整個客棧比較靜,就連小二也懶洋洋地趴在桌上半睡不睡。
劉疏林與掌櫃微微點頭,後者不著痕跡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李清瑟明了,原來他早已暗中將一切打理妥當。不得不說,劉疏林是個十分靠得住的人,做事謹慎,言辭得體。這樣外圓內方的人在什麽地方都能吃得開,無論現代還是古代。
清瑟對劉疏林更是另眼相看,身為官宦子弟能拋開地位與榮耀而在江湖上尋找自由,也算是個奇人。
劉疏林十分淡定,慢慢上了二樓,李清瑟十分忐忑地跟著他前行,到了二樓深處的一間房門前停下。
疏林站住腳步,也未說話,回頭看李清瑟。
清瑟渾身僵了一下,本以為自己能興奮得恨不得破門而入,卻沒想到,真正到了這一時間,她卻又猶豫,莫名其妙的猶豫,轉念一想,也許是因為太過興奮,而不知所措吧。
最終,咬緊下唇,李清瑟為自己鼓起,敲了敲門。
門內是靜的。
她又敲了敲門,不同於剛剛的不安,多了堅定。
“誰?”
陌生又熟悉的嗓音從門內傳來,清瑟頓時覺得一股心酸。
心,猛然跳動,激烈得恨不得衝破她薄薄的胸膛。淩尼,真的是你。“淩尼,是我,李清瑟。”
------題外話------
晚5點還有一更,今天分成兩更,(*^__^*)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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