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又見穆天寒(二更)

頭暈沉沉的,身子也是同此,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就是無法醒來,隱隱約約仿佛醒來了幾次,但又被強烈倦意席卷。

肚子早就餓了,有些煩躁,但還是困得無法蘇醒。

隱隱水聲傳來,室內點燃著香爐,淡淡清香透過香爐嫋嫋升起,掩蓋住周圍水中略帶水草味的腥氣。雖然是在一艘不大的船上,但船艙內布置的卻還算舒適豪華,一張柔軟大**睡著一名女子。

也許是需要久臥床榻,她身上未有外衣,隻有柔軟的雪白中衣,繁繡精致的錦被蓋在胸口處,這夏季的中衣是開領,可以看見女子如玉一般的脖頸以及細小誘人的鎖骨。

女子很美,即便是睡顏有些蒼白仍舊無法驚天的美貌。

“西護法,李姑娘已昏睡兩日了,雖用參湯和參片,但兩日未曾用膳,多少會有損身體。”說話的是一名少年,身上帶著草藥味,一看便是精於醫道。

在船舷處凝視遠方的男子緩緩回過頭來,他臉上帶著一貫的微笑,但若是真正了解他西淩風之人,會知道,他根本未笑。微笑,是他慣有的表情,就如同正常人的嚴肅一般。

“嗯,準備藥膳。”他想了一下,幽幽地說,重新轉過頭去,一雙眼再次凝視遠方的水麵,如同那水麵之上有什麽吸引人之處一般,沒人能看到他眼中的矛盾。

少年接到命令後轉身而去,不大一會,飯香傳來。

少年端著藥膳前來,是枸杞人參粥和其他幾味小菜,以流食為主,沒有幹糧。“護法,是由屬下喂給李姑娘嗎?”

“不,我來。”說著,轉身接過盛著藥膳的托盤入了船艙內部。

少年恭敬退到一側,心中卻是驚訝不已,像伺候人這種下等事,何時輪到護法大人親自做?西淩風一身白色紗衣被微風吹起紛飛,身姿挺拔端著滿是藥膳的托盤,從容又優雅。

步入船艙後,兩扇大門驟然關閉,隨行數人都在甲板,船艙內隻有他與躺在**的女子兩人。

那**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李清瑟。

將托盤放在一側,西淩風俯下身去,長長的發絲垂下,翩翩美男。

他伸手探上李清瑟的脖頸,那裏有兩根銀針,伸手拔下。而後又將一直停留在清瑟頭上的四根銀針拔下,隨著時間的推移,沒了這六根銀針,處於沉睡中的李清瑟逐漸轉醒。

西淩風垂著眼,看著麵色緩和的李清瑟,濃密的睫毛垂下,掩住眼中的複雜。李清瑟的身體百毒不侵,無法用迷藥將其迷暈,隻能用這種過激的銀針之法,因阻礙經脈流動,對身體的損耗確實不小。

濃眉的睫毛微微動了一動,就如同睡了一夜的蝴蝶,欲伸展翅膀一般。

掙紮了一會,那蝶翼打開,其中瑰麗的眸子比繁星更為迷人婆娑。也許昏睡久了,清瑟竟迷迷糊糊如同身在迷霧之中,一時間想不起之前發生的事。“月……”

櫻桃小口張開,那一聲呼喚,滿是信任和依賴。

西淩風臉上微笑頓了一下,而後又繼續,但眸子深處卻帶著憤恨。他與東傾月是孿生兄弟,無論是容貌還是身姿或者是聲音,都是一模一樣,旁人根本分不出。所以有些任務甚至是兩人同時完成。

很多人分不清兩人,他早已習慣,將他認作東護法東傾月之事也時有發生,但此時被李清瑟叫做月,他卻煩躁難安。這一刻,他十分痛恨自己與哥哥一模一樣的容貌。

“嗯。”最終,他還是微笑的答應了。“起來用些早膳吧。”此時已是清晨,一夜行舟。

清瑟在西淩風的幫助下勉強起身,皺了皺眉,眼中滿是迷茫,“這裏是哪?發生什麽事了?”頭很疼,很暈。

西淩風卻很淡定,側過身子,讓她躺在自己身上,而後拿過一旁帶著薄荷的涼茶,放到她嘴邊,慢慢讓她飲下漱口。“瑟兒難道你忘了?昨日你來客棧找我,說駙馬遠行,皇上賜給你二十名美少年你無法抗拒,讓我陪你出來走走,我們租下了一條船去看日落。”

他在說謊,哪是昨日發生之事?分明就是兩日前!

清瑟飲下的清茶,仔細想了一下,有些事情有印象,她確實到了客棧,好像也說了那二十少年,但……頭疼欲裂,還是想睡,難道是鳳珠?

人睡久了,血液循環緩慢,就是能造成這樣的暫時性失憶,智商降低,何況李清瑟是被人用銀針封著脈絡,對身體的損傷更大。

雖然想不起之前發生的,但肚子分明是餓的,餓得咕咕叫。西淩風帶著淡笑,將那壇子裏的粥盛在碗中,一勺一勺吹涼了喂給清瑟,整個過程異常溫柔有耐心。

清瑟隻覺得好久沒吃飯了,這粥吃起來也是異常香甜,一口氣吃了半罐,還想吃,但西淩風卻不給了。

“瑟兒乖,早膳最好別食用太多,否則影響了午膳的食欲,中午我命人做了新鮮的清蒸魚,中午多吃一些。”西淩風的聲音清朗中帶著些許磁性,如同催眠曲一般。

“好。”清瑟想一想,也覺得有禮。

她此時頭腦反應慢,即便是平日裏頭腦靈活也不會想到,西淩風此舉是並非是影響中午的食欲,而是過不了一會,又要對她用銀針,否則等她頭腦清醒過來,就難辦了。

西淩風此時將李清瑟的底細摸得差不多,她身上雖有鳳珠,隱藏著可怕的力量,但平日裏鳳珠卻不會起作用,她的武功根本敵不過他。可他此時不敢硬來,雖說鳳珠平日裏不會發作,但一旦是發作,整個任務就徹底失敗了。

他西淩風不會像東傾月一般意氣用事,一旦他接下任務,隻許成功,不許失敗!

飯吃了個八分飽,反正不餓了,清瑟伸手揉了揉自己太陽穴,緩解下疼痛。“陪我出去走走吧,我怎麽覺得自己昏睡了幾天幾夜呢渾身血液都不流動了。”其實就是昏睡了兩天兩夜。

西淩風微笑,伸手揉了揉她蒼白的臉,眼底閃過一絲光芒,“這個簡單。”說著,便低頭像迷迷糊糊的李清瑟吻去。

清瑟大腦迷茫,一雙大眼滿是無辜,直到對方的舌頭伸入自己口中,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他要做什麽,趕忙伸手反抗,但隨後卻被暴風雨一般的熱情席卷,一直延續到了一個時辰之後。

李清瑟再次昏昏沉沉的睡去,那六根銀針再次刺入了頭上和脖頸,身上套著絲綢中衣,如同睡美人一般,隻不過也許因為剛剛的**,她的麵頰多了意思紅暈。

西淩風則是躺在她身畔,未著寸縷,輕柔的絲被蓋在他腰際,上半身**在外。皮膚比一般男子要白皙細膩,雖武功高強,但並未有明顯的肌肉。

他一隻手支起撐住頭,麵上還是帶著慣有的微笑假麵,但看向李清瑟的雙眼確實無比複雜,深深不舍。

……

大鵬國與北方玥國有著重巒疊嶂,其山勢之高,山頂終年皚皚白雪,而天下三大教派的熠教正是建在此地。熠教勢力甚大,分支甚多,不僅僅隻有此地有駐地,而是此地為主教所在。

也許因為寒冷,李清瑟的困意終於逐漸消散,幽幽醒來。

頭腦還在迷茫,卻忍不住打冷戰,渺茫的雙眼看向四周,竟是在鐵籠子中!?這一下,餘下的困意皆無,活活被嚇醒,籠子?怎麽在籠子中?

“李清瑟。”一道聲音叫她,那聲音嘶啞難聽,就如同用一把生鏽的鐵條切割鐵塊一般。

清瑟順著聲音看去,在碩大的鐵籠外,站著數人,為首之人一身黑衣,銀色麵具緊緊罩在臉上讓人看不見其容貌,那艱澀的聲音便是黑衣人發出。他不怒自威,周身散發著比這嚴寒更冷的氣質。

清瑟的雙眼逐漸震驚下來,微微一勾唇,“穆教主,一別幾日,近來可好?”聲音沒了之前的迷茫,滿是鎮定。

別說在穆天寒身後的眾人,就是連穆天寒都一愣,若是常人,定然先質問這裏是哪裏,發生了什麽事,而這李清瑟分明就是個年歲不大的姑娘,瞬間便如此鎮定!?

仰天大笑,那艱澀難聽的笑聲仿佛能割破天際一般。“李清瑟,你不怕嗎?”穆天寒的聲音更是狂妄。

怕有用嗎?清瑟在心底回了一句。

雖不知為何淪落到熠教,但已是到了,此時追究原因還不如想想對策,應付接下來的情況。在心中苦笑,無論怎麽躲都沒用,這龍鳳雙珠看來就是她李清瑟命中注定的一道劫難。

清瑟笑了,一邊嬌笑,一邊伸手將有些雜亂的發絲順平。“怕,有用嗎?教主若是想見清瑟,派人去個信兒就好,用如此手段,多尷尬?”

“尷尬?大可不必,因為你此次來,就絕不會活著回去。”穆天寒的聲音嘶啞,如同死神一般殘酷。

清瑟坐了下來,將身上單薄的衣服攏了一攏,“穆教主不就是為了那鳳珠嗎?清瑟也就不和教主客套了,那鳳珠也不是你想要就要,想拿就拿的,你可知道,若是珠子的宿主死於非命,這珠子就隨屍體消失。”

清瑟說的不是假話,傳說是這樣,但卻沒人證實過,畢竟身上擁有龍鳳雙珠的人,武功天下無敵不說,還百毒不侵,想死都死不了,隻有她李清瑟悲催的吸了一個珠子,不定時發作。

但這麽說,穆天寒就不會對她輕舉妄動,畢竟這廝因為這珠子費了這麽大氣力,怎麽會讓鳳珠輕易消失?

“哈哈哈哈——”穆天寒又是狂笑,“這個就不勞煩李盟主操心了,隻要不讓你死於非命就可。”他這盟主,是來嘲諷李清瑟的。

清瑟撲哧一笑,語氣中帶著諷刺。“難不成教主要在這籠子中養我一輩子?雖然聽說你們這種禁欲練童子功的人壽命長,但你年紀也大了,就算是壽命長,為未必能活過我。”

“隻要你病死就行。”穆天寒答。

清瑟一驚,“病死?”

“讓你常年受凍,挨餓,身子自然是弱了,想要一副孱弱的身體病死,又有何難?”

清瑟狠狠閉上眼,告誡自己不要將憤怒和害怕表露出來,她現在需要的是時間,冷靜下來,將前因後果一一想清楚,才能製定出策略。

再次睜開眼,已一片冷靜,冷靜得連穆天寒都忍不住暗暗稱奇。

“好吧,既然穆教主這麽決定,那就這麽做吧。”不這麽做又能怎樣?語氣聲嘶力竭地和對方抗議,都不如裝大度來得舒服,清瑟找了個還算舒服的姿勢坐下,而對方眾人都站著,就如同她高高在上,而其他人都罰站一樣。

“穆教主,那我怎麽來的?死也得讓我死個明白吧。”剛剛不是不想問,確實不是問的時機,現在再問也不遲。

穆天寒狂妄地笑了一下,而後微微頷首,從屋外走進一人,那人也是與眾人相同的一襲黑衣,隻不過在領口和袖口有著天藍色的火焰紋路,是西淩風。

終於,在李清瑟冷靜的麵容上多了一絲驚慌,眼中滿是疑問和失望。“起初我還不信,如今不信也不行了,月,原來是你。”說著,苦笑。

西淩風突然很惱怒,她的眼中永遠是他而非他!是在冰冷水牢中的東傾月而不是站在她麵前的西淩風!“李清瑟,我可不是東傾月,記住,本護法是西淩風,是熠教西護法!”他聲音不由得大了,失去了冷靜。

清瑟愣了一下,目不轉睛地凝視他許久,終於,她有了釋然的笑。“原來如此,太好了。”

眾人不解,西淩風追問,“什麽太好了?”

清瑟的笑容滿是柔美,她的麵容在笑,但一雙美眸中的眼淚卻滑落。“太好了,背叛我的不是他。”

冷靜下來,李清瑟才察覺,這一切都是自己釀成的。東傾月、西淩風,麵容聲音一模一樣,想必是孿生兄弟,而之前自己身份暴露,穆天寒派出了西淩風,想必月已經暴露了吧。

她終於知曉了東傾月為何遲遲不出現,原來,他是用自己的守口如瓶換她安穩的一生!

此時真相大白,她才覺察到之前自己幼稚可笑。她想著讓東傾月脫離熠教,談何容易?身居護法高位,想必知曉教派內的諸多秘密,分支遍布天下的熠教怎能放過他!?

突然想起兩人在宮中最後一麵,他當時笑著向她承諾,耐心等他,他一定會來接她。當時還未經曆風雨的她那般單純,真的以為他能辦到,卻忽略了他眼中的留戀與不舍。

是啊,現在回想起來,東傾月的眼神還曆曆在目,那眼中的愛戀與絕決,便告訴她,他要做的一切。

月啊,好傻的月啊。

清瑟突然很想笑,因為幸福溢滿了心胸。她笑出了聲,嬌笑如同銀鈴般悅耳動聽,晶瑩的淚水卻根本無法止住,傾瀉而出,最終變為大哭。

她好沉重!無法抗拒的沉重,他為什麽要為她做那麽多?兩人從認識到分開,還不到兩個月,他為什麽要對她好?用自己的一生來對她好?

西淩風的眉皺著,心中卻有一種衝動——若是李清瑟能為他哭,他寧願去水牢受那冰冷之刑。

“他在哪?定然在受刑吧?”她抬起眼,看向西淩風。

西淩風一愣,教主還在身邊,他要如何回答?但看到楚楚可憐的李清瑟,心頭卻如同刀割一般。“他在水牢中。”莫名其妙地脫口而出。

清瑟點了點頭,“也好,有我作伴,他也不會太過孤獨。”喃喃自語。

西淩風心頭突然湧起無盡怒氣,他的存在感呢?在她的眼中,他西淩風又是什麽?“李清瑟,你恨我嗎?”

“不恨。”清瑟抬頭看著他,眼神中帶著愛戀,可惜愛的不是西淩風,而是透過他的身影,想著心頭之人。“你隻是個工具,就如同穆天寒刺我一劍,我不去恨穆天寒而去恨他手中之劍,那豈不是可笑?”

現在回想,這西淩風的漏洞甚多。

他和東傾月雖然一模一樣,但差距還是有的。東傾月一臉冰冷,但他的冰冷是外殼,內心是熱的、軟的;而這西淩風卻永遠麵帶微笑,但一切都是假象,內心是冷的、硬的。兩人應該是兄弟吧?一個人是外冷內熱,一個人則是外熱內冷。

“哈哈哈哈。”聽到這,在一旁的穆天寒卻突然笑了,“李清瑟,你這女人當真有趣,若不是本座對鳳珠勢在必得,就憑你剛剛那番見解,絕不會殺你。”

清瑟一聳肩,“別說這些馬後炮,男人最忌諱放空炮,等你做出了再說,做不到就隨意說,少了男人的穩妥。”說到這,頓了一下,而後似笑非笑地看著穆天寒,向他身下看了一看。“抱歉,穆大教主,剛剛本盟主說錯了,你不是放空炮,而是壓根不放炮!話說你那東西長了也沒用,割了去也許更能促進功力的提升。”葵花寶典就是個例子。

“你!”穆天寒這輩子都沒人這麽說過他,怒發衝冠,“李清瑟,你不怕死嗎?”

清瑟哈哈大笑,“穆天寒,你要是爺們,現在就殺了我啊?”殺了她,鳳珠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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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二更奉上,完成諾言,今日超過萬更,(*^__^*)嘻嘻……

求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