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負手向前走了兩步,看著皇上的態度,又想起先前貴妃囑咐,他福至心靈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挺直了腰背,連說話語氣都變了。
他微微勾起嘴角,望向宋崇景。
宋崇景隻覺得他不懷好意,隻是如今他也不便說,就這麽離開……
想著,他咳嗽一聲說道:“如今邊城三萬士兵在外買糧,父皇卻沒有下過這樣的旨意。我聽聞,是皇叔連帶幾位將軍大人私自,在百姓中征糧的。此事,可是真的?”
宋崇景聽到這話,臉色陡然一變。
事情的確是真的,不過卻並不僅僅是收糧這麽簡單。士兵們都快揭不開鍋了,如今隻怕就會餓死。
他之前提過好幾次,可皇上根本不批。
他也沒有辦法,才自己出錢出力,他也想過這件事情會被捅出來,但是他沒想到,在此時,皇上還在計較他擅自的行動。
難道,他不應該關心將士麽?
想著這件事情,又不免讓他心中升起一股惱怒。
宋崇景看著麵前逼迫著他的兩個人,咬著牙勉強擠出一個笑:“既然賢侄知道這件事情,那麽本王正好也想說說。”
“這邊疆士兵為國征戰十分辛苦,為何他們竟然會淪落到此地步,連飯菜都不到,糧餉都聽不到,士兵又如何保家衛國?本王已經提過多次,皇上既然知道,難道不應該在此事上多費些功夫麽?”
“這是朕的事情。”皇上也想撥糧餉,可他卻拿捏不準,正在商討。
誰知道,靖王竟然私下做這樣的事情!
而且士兵對他評價還如此高!
這那裏是一個親王,這根本就是要用他為帝,想著,皇上更是咬牙:“他們是朕的士兵,即便是餓死,那也是為朕而死,朕自有體恤!”
宋崇景聽見這話,腦中最後一根弦,已經被死死繃住。
“是,這是您的事情!可是這天底下的事,莫不是國事!士兵是保衛家國的,你怎麽可以說得如此輕易!”
他說這聲音猛然加大,像是帶著憤怒一般,隻望著麵前這絲毫不覺錯誤的父子二人。
“你們既然是皇家,還是天子,是皇子,就該多費些功夫在正道上,而不是這些邪門歪道上!”
“朕是皇上,還是你是皇上!朕的軍隊,難道要你一個外人來指指點點?”皇上氣不打一處來。
宋崇景隻冷笑:“我是外人不錯,可我也一心為國,若這樣也要招人非議,那便非議罷!我不在乎名聲權力抑或其他,我在意的,隻是這將士們的一腔熱血,不冷下去,這江山,不他人奪走!”
“你!”
“皇上!”宋崇景不等他說話,就強行打斷:“你睜開眼睛瞧瞧,如今這些百姓這些將士,可都是你的子民!”
“他們是朕的子民,他們的生死由朕定,不該由你來說!”皇上已非常不悅,他又狠狠瞪了宋崇景一眼。
宋乾見狀,正想說話,宋崇景卻是冷笑一聲,偏了一步,隻橫著身體擋在他麵前,聲音冷冽,身材偉岸,仿佛一座石雕一般,帶著不容抗拒的架勢。
這架勢,讓這父子二人都嚇了一跳。
皇上到底是見過大場麵,如今也隻是微微一怔,接著便想說話。
這時卻見那邊宋崇景,卻是冷哼一聲,已然退下,臉上掛上了一幅冷嘲的模樣。
宋崇景心頭,也已經有了些酸澀之感,他淡淡苦笑一聲,接著回頭道:“皇上,你是皇上,可我仍想告訴你們一句,這天下以民為本,你本應該多傾聽百姓的聲音,而不是抱著你們手中虛妄的幻想和權力,在此勾心鬥角。”
說著,他歎息了一聲。
“我無意與你們爭奪什麽,我如今在此說這些,不過也隻是想要告訴你們,我心如此而已。隻是人非草木,我的忍耐,畢竟也是有限的。”
說罷,他竟拂袖而去,絲毫沒有臣子模樣。
皇上見狀已是大怒,狠狠拍著麵前檀木桌便是嗬斥一聲:“你站住!宋崇景,你眼中到底還有沒有朕,你不要以為,憑你一個小小靖王,能夠翻出什麽波浪,你隻不過是一個臣子,臣子!”
宋崇景停住腳步,轉頭冷冷瞥了一眼。
“我如今所說,也不過是最後的一番勸告罷了。皇上不願聽,那就不聽罷。”
宋崇景說著,卻是立即轉身,眼中已經冷漠不堪,仿佛沒了情意一般。
皇上尖刺,隻恨不能自己親自追出去,可他又怕自己追出去之後失了身份,左右為難。
宋乾倒是想出去,可是他這時候反應不過來,隻是雙手顫抖不已,等回過神來時,宋崇景卻已經到了門外,是追不上了。
而父子二人見狀,臉色都很難看。
宋乾咳嗽一聲想說什麽,卻見這時皇上隻是冷冷說道,“你不必說了,如今你也看到了他這樣子,哪裏像是把朕放在眼中的!看來他是脾氣大了,羽翼漸豐,想要自己飛了!”
皇上說著,卻是咳嗽了幾聲。
“不過,他不過是自己一人而已,別以為他能翻天!”
他說著,卻又是犀利看著宋乾:“你記住了,你是朕的兒子,可萬萬不能讓他牽著鼻子走!今日的狀況,朕隻希望有一次。這次朕當是你沒經驗,若是再有下次的話,朕定不輕饒!”
宋乾忙低聲說是,可心中卻有委屈。
如今這樣子他也不想看到,可這他是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子,比氣勢和嗓門,他哪比得過,在戰場上殺伐決斷的靖王。
可這到底不能說,便也隻是忍了這口氣之後,他咳嗽了一聲,又勸了幾句,便自顧自的離開了。
皇上看見宋乾離開的樣子,心中卻也更加不滿起來。
正想著如何,卻聽門外傳來一聲:“皇上,雲貴妃來了人,請皇上您去宮飲宴呢。”
聽罷這話,他這才稍微冷靜下來,仔細又想了想,便也狠狠一排桌子,不再說其他,隻抬頭道:“你回貴妃去說,說朕午膳時分到。”
說罷,他也立即起身,跟著太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