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這話，季選德才發現是他自己有些失言。
席夢瑤很是堅持，可那老先生鵝隻是低頭看著鞋上的破洞。席夢瑤一看這樣子，多少也猜測出來了。
“和朝廷有關。”她篤定的說。
季選德猛然抬頭，可看了看她之後，隻是搖頭：“若老夫說了，倒是讓你陷入了兩難境地，還不如不說。”
聽她這話，席夢瑤多多少少明白了一些：“可如今我也被人算計著，您不說，倒是害我了。”
老先生卻隻是沉默著，一口咬死了一樣，席夢瑤見狀也沒了辦法。
不想盼兒卻是無名的，就對席夢瑤十分佩服，這時候也不知道是從哪兒生出來的膽子，抓著老先生的衣袖，大聲道：“這姐姐是個明理之人，您就跟她說罷！”
季選德聽聞這話，隻是歎了口氣，最終點了點頭：“實際上是這樣的……”
既然決定不隱瞞，他也誠實，將之前的事情一一說了。
他來自橫縣，那本是個富饒的地方，可誰知道去年調過來一個知州，什麽事情不管不說，反而還放了一堆外國之人過來。
那些人霸占了百姓的田地，又欺負鄉紳。
人人不滿，可偏深上麵的人不管。季選德自然看不慣，也就說了兩句，知州自然是不對他做什麽的，可之後卻又生出了其他事端！
“那群人在橫縣作亂，弄得民不聊生，如今又是大寒，很多人出逃，老夫也想上告，誰知過來之後，卻是……”
這一路上，餓殍遍地，滿目瘡痍，可這些事情看起來竟然沒有一個人上報！
“皇上為了平息戰亂，做了很多事情，可……如今這樣子，卻根本沒有效果，別說是百姓，就連軍隊都吃不飽，長此以往，如何對敵，如何對敵啊！”
老先生說著，又激動起來，席夢瑤一聽，也萬分驚訝，她沒想到竟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可……難道就沒有人說麽？”
聽她這話，袁老爺子卻搖頭：“有人說了，可是……”
他說著，指了指自己耳朵：“有人聽不見。”
他這一聲感慨，倒是萬千苦水都流進了自己心裏。
席夢瑤一看也明白，隻是沉默片刻，仍舊忍不住說了一句：“如今卻不知是何世道！竟如此荒廢！若是先皇看到如此，隻怕氣也會被氣醒過來了。”
聽她這話，那老爺子也是一臉感慨。
“誰說不是，先皇本是覺得他應該夠為百姓著想，不想一朝登位，竟是這樣的一個，一個軟弱的！”
他一時之間，也是感慨良多。
想著，老人卻又看向盼兒，他將盼兒推了出去，隻是看了看席夢瑤：“這丫頭跟著我過來，受了不少苦，如今既然她喜歡你，可否，帶著她？”
盼兒這時候也看著席夢瑤，她眼睛裏的情緒，突然變得很複雜，看這樣子似乎有很多不想說的事情，可她也不想這樣。
這與玉菡，何其相似？
席夢瑤一瞬就明白了，這可是深仇大恨，這丫頭怎麽可能這麽輕易放棄。
她想著又看了看盼兒，回頭看季選德，那老先生心思也複雜，幾人最後隻是低著頭，都沉默了。
“這丫頭心裏有恨，可她是個好人。”最後還是季選德蒼蒼開口。
他聲音很低，也帶著愁緒。
席夢瑤點了點頭。
卻見他仿佛回憶般，歎息道：“她心氣高也是會對的，她的母親也是個有膽識的人，隻不過到底是從世家女子出來的，到底單純些，她想來也想不到，皇上竟然會如此不顧情義。”
老爺子不過感歎一句，盼兒卻忍不住追問起來：“您認識我的母親？”
老爺子聽了，隻笑著，接著卻是擺擺手：“你的母親有誰不認識呢？當年京城裏的最有名的幾個才女中，就有你母親啊。”
盼兒自從認識字了之後就被送去了藥穀，結果直到被抄家，都……她這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麽大方的談論她的母親。
“那我母親她……她……”她說這話的時候，卻是帶著膽怯。
她到底是害怕，若是聽多了之後，她會控製不住自己。她的手緊緊攥著，席夢瑤卻在這時候，突然捏住了她的肩膀。
盼兒回頭去看她，席夢瑤隻是搖頭：“這些先不說了，我知道你的心思，隻是若是你跟在我身邊，就要聽我的，你若是願意我就帶著你，你的仇，我會想辦法。”
可聽見這話，盼兒忍不住回頭過去看著她。看見席夢瑤的目光之後，她突然一震，接著咬著嘴唇點點頭：“我相信姐姐。”
聽她這麽說，季選德卻也是皺著眉頭：“這孩子心思倒是單純，我還從沒見過她這麽信任一個人……”
聽他這話，席夢瑤也點頭笑道：“是啊。”
說著，她摸了摸盼兒的頭，但是沒再問。
她不想逼迫太緊，這些人多可憐，什麽都沒做，就因為擋了別人路就被如此對待。
血海深仇。
這麽個孩子，究竟要如何堅強，才能背得起來。
“說起來如今朝廷也是，說真話的人是越來越少了。”
席夢瑤想著就心煩。
“如今……皇子們也該是聽能輔政的了。”季選德卻在這時就，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也不知，如今哪位皇子更好。”
“朝中能說得上話的皇子，是三皇子宋乾。”
“他？”季選德仿佛十分驚訝，他忍不住大叫了一聲。
席夢瑤有些疑惑，卻看季選德隻是搖頭。
三皇子那性格，幾乎跟當今皇上如出一轍，而且他更衝動一些，有勇無謀，到時候也被人算計。
聽他如此評價，席夢瑤也是搖頭苦笑，忍不住轉頭看向盼兒，歎息道：“若你爹娘仍在京中的話，說不定會是另一番的天地。”
不料盼兒聽後，隻是低下了頭，一張小臉瞬間慘白，隻是無奈的笑了笑，沉默了下去。
“若爹娘還在……”她念叨著，卻在說不出其他。
望著她低頭沉默的樣子，席夢瑤心中頓時五味雜陳，她趕忙要過去，卻不想外麵卻是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