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妃這話是何意?難道靖王不在京中,他的妃子犯錯,我還罰不得了不成?”雲貴妃大怒,一拍桌子,竟將桌子上的茶展險些震翻了過去。不是她沉不住氣,隻是席夢瑤這一番話著實戳進了她的心裏。這幾日她對席夢瑤的刁難沒能從對方身上占到一點便宜不說,反而是引起了皇上的注意,雖說皇上心裏對於靖王夫婦也是不喜的,卻偏生是個好麵子的主,時時刻刻想著維護那所謂的皇家尊嚴,因而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動手,幫不上雲貴妃的忙不說,有時她做的稍微明顯了點兒,還要被皇上責備。
前日她向皇上請旨準席夢瑤入宮的時候就被皇上敲打過。今日之事雖說抓住了席夢瑤的把柄,也不過是想嚇唬嚇唬她,若說真讓她重罰席夢瑤,她是萬萬沒有這個權利的,本來她心裏就因此窩火,不想席夢瑤卻不給她這個麵子,直接把這一點指了出來,如何叫她咽得下這口惡氣呢。
然而再生氣,雲貴妃畢竟也是在宮中摸爬滾打過來的老人兒了,瞬息之間已經恢複了麵上的溫婉端莊:“妹妹此言有理,是姐姐失態了,靖王妃畢竟是初入宮,就是有規矩不懂也是應該的,今日便算了吧。”
“既是本宮執意要靖王妃入宮,就要當得起這份責任。”雲貴妃理了理衣襟,“傳本宮的命令,將靖王妃的行李都差人搬到本宮的偏殿裏,即日起,靖王妃就住在本宮的宮中了。”
“有本宮在,這皇城之中的規矩,定時能讓靖王妃,一一了解的。”
席夢瑤似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從容地行禮謝恩道:“那就還請貴妃娘娘,賜教了。”
入夜,貴妃寢宮中,白日裏對著席夢瑤半點好臉色都沒有的雲貴妃此時卻是無比溫柔,宛若換了一個人似的半臥在皇上懷裏,嬌聲嗔怪道:“皇上,今日靖王妃對臣妾出口不馴,請安來遲了不說,臣妾說她兩句,她還跟臣妾頂嘴,你可要給臣妾做主啊。”
“哦?是怎麽一回事,說來與朕聽聽?”皇上蹙緊了眉,對於靖王這個弟弟,皇上心裏一直很是糾結,若說厭惡,靖王又實實在在為他打下了不少功業,若說喜愛,功高震主永遠是君臣兄弟之間過不去的坎兒。現如今他逼著靖王娶了這位正妃,原以為是對靖王的羞辱,卻不想這靖王妃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實在是令他感到頭疼。
“如今靖王不在京中,倒是讓她撿去了個好借口,臣妾每每氣極,說她兩句,她便要擺出靖王來壓臣妾一頭,說臣妾是趁著靖王不在京中,故意欺壓於她,臣妾一肚子的委屈,唯有皇上才能替臣妾申冤呢。”
“真有此事?那這靖王妃未免也太不把禮數放在眼裏了,看來真是要好好給她立個規矩了。”皇上冷哼一聲,繼而又沉吟了片刻,“隻是,凡事最忌諱名不正言不順,若要朕給你出氣,應當有個由頭才是,況且如今靖王不在京中,若是無故責罰他的正妃,傳出去確實也不好聽啊。”
“這有何難!”一聽皇上這話,雲貴妃登時直起了身,“靖王妃入宮,臣妾自然可以為之舉辦一場宮宴,到時候在宮宴上,臣妾再將靖王妃這幾日在宮中的惡行和盤托出,宮宴上那麽多人看著呢,如此再責罰她,也算是名正言順了。”
“既然如此。”皇上略一思索,想想朝堂之上那些對靖王的軍功讚不絕口的老酸儒們,便也下定了決心,“那這宮宴,便交給愛妃你來辦吧。”
雲貴妃大喜過望,又嬌笑著撲進了皇上的懷裏。
席夢瑤,你等著瞧吧。
錦被的遮蓋下,雲貴妃明豔的臉上,泛起一抹狠毒的笑意……
翠色竹影沉沉,有暖風肆意穿行而過,禦花園內花樹被風攜過,輕觸聲激**如雨。
“哎!”席夢瑤坐在亭內抻著懶腰,腳下踢踏著腿,也是愜意的很。
這幾日在宮中,席夢瑤也是逃不脫被雲貴妃差遣做各種奇怪的事情,本是雲貴妃想要為難她,可這些把戲卻都被席夢瑤一一化解,可這鬥智鬥勇,也是煩累。
黃昏靜好,見天色漸漸暗下來,看著這天席夢瑤心情亦是不錯,臉上含著淡淡的笑意。享受著微風拂過麵容,也是種不錯的享受。
踏步走向湖邊,隨意找了塊大石頭坐下,俯身隨手揪了一朵黃花,揪下花瓣任它飄向遠處,湖邊植滿茂盛的菰草、紅蓼、蘆荻與菖蒲,迎風颯颯,幾隻水禽、白鶴嬉戲其間,在席夢瑤眼中最有生機的景象了,雖是難得清閑,但在席夢瑤心裏在這宮中也是蠻無聊的。
在溪邊待了許久,席夢瑤最終還是耐不住無聊,在禦花園內踏起方步。
眸光忽的定在天空的飛鳥身上,那飛鳥撲扇這翅膀飛向遠處,席夢瑤神思有一些凝滯,舉袖遮一遮陽光,雙眼微眯,喃喃道,“也不知他的腳傷好點沒有。”
想一想又氣不打一處來,隨手撿起石頭扔向遠處,“還真是一封家書都沒有!倒也是報個平安啊!”
席夢瑤緩慢的踏步,一條官道足足走了有半個時辰,心裏無數遍的埋怨宋崇景,踏過第一個紅檀木宮門時,赫然愣住。
“為什麽?我會擔心他啊!”席夢瑤驚詫的自言自語道。
隨即晃了晃腦袋,想晃掉這荒唐的想法,快速抬步走回寢室處。
屋內的紫色百合爐中焚著梔子香,霧氣在百合花瓣的間隙中嫋繞升起,香氣甜滑綿軟,中人欲醉,隻叫人骨子裏軟酥酥的,說不出的舒服。
席夢瑤倚在門前,看著天上的明星,呢喃道,“江山嘶鳴戰馬,懷抱中那寂靜的喧嘩。風過天地肅殺,容華謝後,君臨天下。登上九重寶塔,看一夜流星颯遝。”
“哎,他到底在江南怎麽樣啊!”席夢瑤腦海中又不自覺溢出這一想法,隨即立刻掐了自己一下,“席夢瑤,你隻是他的朋友,夥伴,別再瞎想了,更何況你也對他隻是朋友的關心。”
倚著門框坐下,席夢瑤那一雙清亮的眼眸,宛若水洗過的碧空,清透純澈之中有些迷惑
笑靨妍妍,猶如暗夜破月,清輝乍泄,與天空的怡靜融為一體。
這宮中看出的天也是四四方方,沒有什麽美意,四麵的宮牆總是不太和諧的映入席夢瑤眼中,最終歎了一口氣,回到**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