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麵,席夢瑤已經很久沒有睡好過覺了。
一天比一天嚴重的PTSD侵蝕著她的神經,每天夜裏,每一個宋崇景在她的身邊沉沉睡去的夜晚,席夢瑤都會被同一個噩夢驚醒,夢中的戰場上滿天黃沙,屍骨遍地,夢中的席夢瑤膽戰心驚的在眾多或熟悉或陌生的屍體中尋找著宋崇景的麵容,她害怕看見宋崇景毫無生氣的臉,卻又往往隻會在看到宋崇景的屍體後才能從噩夢中醒來。
這已經成為了一個惡性循環,更令席夢瑤感到恐慌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身處噩夢之中,卻又沒辦法主動的脫離出來。
所以,她不得不考慮一下,借助一下非人的力量。
但考慮並不代表絕對的相信,席夢瑤是個大膽的人,她大膽到可以用自己來打賭,賭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但她也是個絕對謹慎的人,這份謹慎讓她對威景的到來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風水術師,還真是讓人,很期待啊。
沒過幾日,威遠便帶著威景來到了靖王府上拜訪席夢瑤。
席夢瑤特意選了宋崇景不在的時候接見了威遠與威景兄妹二人,出於對威景的好奇,席夢瑤有意無意的多打量了幾眼那個幾乎是緊緊的貼在了威遠背後的少女。
少女年紀不大,身量有幾分瘦弱虛浮,麵色蒼白,穿著一身藏青色的寬大道袍,一頭青絲盡數盤起,是個與她如花一般的年齡極其不相符的穿著打扮。即便如此,那張與威遠有幾分肖似的麵容還是十分清麗秀美的,隻是那雙眼睛,微微上挑著,仿佛是在窺視著什麽一般。
“別鬧,阿景,還不快拜見王妃娘娘。”威遠有些窘迫的想要把藏在自己身後的威景拽出來,雖說從小不在一起生活,到畢竟是親生兄妹,威景的性子威遠最是了解的,若說威景是因為害怕席夢瑤才不敢從他的身後出來那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他隻是擔心這古靈精怪的丫頭又再想著什麽鬼主意罷了。
“怎麽,令妹看起來,很是害羞啊,你也是,這麽矜持著君臣之間那些虛禮,難怪小姑娘要害怕了。”席夢瑤嗔怪道,連忙招手示意身邊的侍女,“還不快給威景姑娘和威遠大人上茶。”
侍女應聲出去了,屋子裏一時之間隻剩下了席夢瑤與威遠威景。她笑了笑,示意他們二人坐下:“我料想著威景姑娘既是風水術師,自己的手段本事理應是能少有人見到便少有人才好,如今隻剩下咱們幾個,姑娘大可以放開了些了。”
“多謝娘娘體恤關懷,如果所有人都能像娘娘一樣通情達理,那貧道的生意大概會好做很多。”威景眨了眨眼睛,她本來就生著一張顯年輕的小圓臉,做起這樣的動作來非但不顯得做作,倒是顯得非常的稚氣可愛。席夢瑤笑了笑:“姑娘這便是抬舉我了,我對這風水堪輿之事不甚了解,貿貿然借著你哥哥的麵子請了姑娘過來,還望你不要見怪。”
“哪裏哪裏,承蒙王爺與王妃娘娘對我哥哥的照顧,貧道若是能幫上娘娘的忙,那真是不勝榮幸,還談什麽麻煩不麻煩的呢。”威景聽到席夢瑤這麽說,連忙推辭道,“娘娘既然信賴貧道,那貧道定然也要拿出些真本事來,一定不會讓娘娘失望便是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愣是彼此都把對方捧到了天上去,一會兒席夢瑤說威景是天上星宿,行醫算命解夢答疑無一不精,以後定然能位列仙班,一會兒威景說席夢瑤命裏風鸞高飛,是母儀天下之兆,日後定然能位及國母之位,一頓吹捧直接把威遠給看懵了。且不說席夢瑤的態度實在是客氣的匪夷所思,就連威景也是乖巧聽話的不行。
威遠正欲說些什麽提醒一下威景今天他們來到底是為了幹什麽的,威景便搶先一步轉過頭來,笑著對他說道:“哥哥,王妃娘娘都知道我施法之時不宜有他人在場,你怎麽如此的不懂事了,我這次來,是要給王妃娘娘露一手的,你若是閑著,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去,啊。”.
“哈?”威遠驚愕的看著三言兩語便給自己下了逐客令的威景,真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他看了看席夢瑤,誰承想她也一臉笑意地看著自己,一副對威景的話很是讚同的樣子。威遠沒有辦法,隻好滿腹疑竇的也離開了。
如此一來,屋子裏便隻剩下了席夢瑤和威景兩人了。
“我聽你哥哥提起過你。”席夢瑤並不著急讓威景施展她那所謂的解夢之術,而是輕輕的抿了抿茶水,“看樣子,你和你哥哥的感情,很是親近啊。”
“自然,哥哥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與哥哥自然親近些,若是有人敢威脅到他,哪怕威景人微言輕,賤命一條,也是要不惜一切代價替哥哥報仇的。”威景笑的灑脫,說出來的話卻很是狠利。
“是啊,威遠是如今朝中的青年才俊,素來又和王爺交好,他若是出了什麽閃失,別說是你了,我和王爺也絕對不會坐視不管的,你大可放心。”席夢瑤也沒因為威景略顯冒失的話而惱怒,反倒是笑的更加隨和了,“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我與王爺都是看重威遠的,自然,也是看重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