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冬雪看了明雲裳一眼,又看了北王一眼,然後輕聲道:“可不是麽,公子與冬雪小姐,實是一對壁人。”

北王瞪了冬雪一眼,他之前沒有否認明雲裳是冬雪,此時就更不能否認了,而天順帝素來多疑,此時他不知道明雲裳和天順帝之間的關係,很多事情也不好說。而且天順帝看明雲裳的目光特別,那雙眸子時透出來的味道隻要是男人都是明白的。

他此時明雲裳抱也抱了,又被天順帝全看到了,就算是要否認他也無從否認起。想要解釋一兩句,卻也知道依著天順帝的性子,絕對是越解釋越複雜,越解釋就越是說不清楚。

北王隻得強做微笑道:“黃公子說的甚是,冬雪的確不適合呆在青樓裏。”

“明達能這樣想,才不負美人的心思。”天順帝微笑道:“方才聽到的那首曲子極為特別,我還想再聽一次,不知道冬雪姑娘是否賞臉?”

明雲裳聞言想一巴掌拍死他,他方才不是要走了嗎?怎麽又折回來說要聽曲子,難道是發現了什麽?

她淺笑道:“黃公子是公子的朋友,有此要求,我自當再彈一曲。”

她的話說的淺陌,仿佛她給天順帝彈琴不過是因為北王罷了,和天順帝並無半點幹係。

天順帝是一代帝王,素來習慣了身邊的人都圍著他轉,為他的命是從,可是今日在這妓院裏,卻完全變了樣,他縱然貴為一代帝王在明雲裳的心裏隻怕還及不上北王,他看了北王一眼道:“明達,如此說來,我今日倒是沾你的光了。”

北王看到天順帝那記目光,心裏顫了顫,卻也淺笑道:“黃公子言重了,冬雪的性子驕縱,還請黃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天順帝微微一笑,大步走進了房間,然後一屁股坐在了居中的大椅之上。

明雲裳看了他一眼,手將他挽得更緊了,北王對她笑了笑,那雙眼睛似乎在說“你這一次可把我給害慘了!”

明雲裳回了他一記淺陌的笑容,似在道:“不必生氣,今日我們一起共同進退,待事情了結之後,必有重謝。”

天順帝看到兩人眉來眼去的樣子,心裏倒更加不是滋味,當下輕咳了一聲。

明雲裳不慌不忙的鬆開了北王的手,然後在那架古琴前坐了下來,冬雪有些擔心的看了她一眼,方才聽她彈那一曲,便知道她的琴技實是平平,也不知道今日這一關能不能過得去。

明雲裳也弄不明白天順帝為何要折返回來,此時也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她朝北王淺淺一笑,然後伸手便彈起琴來,這一次她彈的依舊是《春江花月夜》,隻是她方才已經彈過一遍,這一遍就比方才那一遍熟練了不少,雖然依舊水平不高,但是這一次的心境不同,她心裏多了一分淡然,曲子的意境也就更高了一些。

天順帝也甚通音律,見她的技藝雖然不算高明,但是曲子卻極為新鮮,曲中的味道也甚是高雅,這樣的女子實不像是風塵中人。

他忍不住又看了明雲裳一眼,明雲裳的目光卻未曾落在他的身上,隻看北王。

天順帝的心裏不禁也有了一分怒氣,他貴為一國天子,天底下沒有他得不到人,更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沒料到今日裏竟輸給了他一直看不起的青樓女子!

天順帝的眸光深了些,一曲終罷,他淡淡地道:“冬雪姑娘的琴藝果然驚人!難道明達對你如此喜歡。”

明雲裳聞言看著北王的眼睛也滿是情意,北王原本就知道她不是一個尋常的女子,此時看到她眼裏的綿綿情意,他自是不信。隻是心裏對眼前的女子便更多了幾分猜疑,他越來越好奇她到底是誰!

北王輕聲道:“黃公子過獎了,其實冬雪的琴藝並不算是最好的,最難得的是她的質樸。黃公子方才說還有事,如今一曲也聽罷了,明達不敢再留黃公子。”

天順帝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在說他是天子之尊,這種地方並不適合他呆,他此時看到明雲裳和北王眉來眼去的樣子,心裏也看得有些煩躁。

他看了明雲裳一眼,見她眉目如畫,心裏終是有些不甘,當下便又道:“我聽聞映紅樓裏的女子個個能歌善舞,冬雪姑娘的琴技卓絕,想來舞技也不錯,不知冬雪姑娘是否肯賞臉?”

冬雪在映紅樓裏出了名的賣藝不賣身,她的琴技和舞技是映紅樓裏的一絕,天順帝此番提出這個要求便有了更深一層的意思。

明雲裳聞言知道他終究是不信她是冬雪,此番不過是來為難她。

她以前也學過舞蹈,隻是舞技終究平平,她淡淡地道:“我曾答應過公子,我的舞隻為他一人跳,隻恐要令黃公子失望了。”

天順帝看了北王一眼道:“明達好大的麵子啊!”

北王聽到他那句話心裏寒毛倒豎,北王微笑道:“冬雪的舞技天下無雙,我與黃公子是至交好友,他也是我這一生最為尊敬的人,冬雪可不能小氣了!”

明雲裳知道他這樣說對她是存了幾分怒氣,方才她騙了他,他這會來整她了。

她的嘴微微一扁道:“公子都這樣說了,我自不能拒絕。隻是這屋子甚小,還請公子和黃公子到樓下暫候,我一會就出來。”

北王的嘴角微微一勾,看著她意味深長地道:“那我就和黃公子在樓下靜觀冬雪姑娘的舞技了!”

明雲裳大大方方地道:“必不敢讓公子失望,也不敢讓公子在朋友麵前丟臉。”

北王的眸光更深了一分,然後對天順帝道:“黃公子,樓下請!”

天順帝也看了明雲裳一眼,然後淺笑道上:“冬雪姑娘的舞技想來天下無雙,值得我等。”說罷,手袖一拂,便大步走了下去。

兩人離開之後,冬雪急道:“世子妃,可會跳舞?”

明雲裳輕輕咬了咬唇後道:“跳是會跳一點,但是和精通沒有任何關係。”

“這可如何是好!”冬雪的眼裏滿是擔心。

春蘭也急道:“冬雪的舞技是映紅樓裏最好的,世子妃若是不精通隻怕就會被識**份。”

明雲裳輕輕咬了咬唇,她如今的身份是絕不對被天順帝知道的,天順帝好色又多疑,本來對鬱夢離就有諸多猜忌,她若是北王的人也許還沒事,但是若是鬱夢離的世子妃,隻怕會生出一堆的麻煩來。

她眯著眼睛道:“事到如今,不行也得行了,權當死馬當做活馬醫。”

冬雪無奈地道:“也隻有如此了。”

明雲裳的眸光微深道:“冬雪,把你的舞衣取來。”

冬雪輕應了一聲,她是映紅樓的頭牌,舞衣自是最為全的,她一把將衣櫃拉開,裏麵各色的舞衣都有,隻是冬雪平日是雅妓,那些舞衣倒不如尋常青樓女子的暴露大膽。

明雲裳挑了挑,最終選了一件大紅的九重絲製疊木耳紋的衣服,然後極快的將那那件衣服的後背掏了一個洞,然後扔給春蘭道:“把衣服的邊鎖好。”

春蘭看到了那件衣服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明雲裳又道:“冬雪,把你的胭脂水粉取來。”

冬雪依言取了過來,明雲裳見裏麵竟有她之前在宜城研製出來的那些玫瑰露,她想到和鬱夢離初識的情景,她的嘴角不禁微微一勾。

明雲裳扭過頭對冬雪道:“把你平日裏最擅長的舞蹈跳一支給我看看。”

冬雪輕歎了一口氣,卻也依言跳了起來。

明雲裳一邊化妝一邊看冬雪跳舞,她見冬雪跳得甚好,舞步輕盈,身輕如燕,動作甚是優美,那樣的舞技她就算是練一輩子也達不到那樣的水平。

她的心裏有些暗然,覺得今日的事情實在是個天大的麻煩。她的性子倔強,每每遇到險境或者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總會越挫越勇。

她的眸子微微合上,腦中頓時想起很多事情,她以前演電影時也跳過很多支舞,但是那些要麽是後現代的,要麽是極為優雅的,於今日的場合倒不是在太合適。

難不成她今日裏就在栽在一支舞上?

明雲裳心有不甘,她猛然想起一件事情,她的嘴角微微一揚,卻已經想到了法子。

她心中一定,妝容便也畫好,冬雪也剛好跳完了一支,冬雪看到她臉上的妝容時,頓時一驚,那個妝是極為嫵媚驚豔的,和她方才淡雅宜人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正在此時春蘭也把衣服縫好走了進來,看到她的樣子也愣了一下,隻是兩人都知道她有超群的化妝技藝,一時間倒也不太吃驚。

春蘭的手極巧,那衣服改得甚是完美,她方才看了明雲裳的體形,這般一改便極合明雲裳的身材。

明雲裳穿上那件衣服後,春蘭和冬雪都愣了一下,春蘭的嘴快:“世子妃,你這番打扮,便將映紅樓裏所有的姑娘全給比了下去。”

明雲裳朝她拋了一個媚眼道:“是麽?”

春蘭雖是女子,在看到她那記媚眼時,都覺得心神一晃。

冬雪輕聲道:“舞不可無曲,平日裏我都有專有的樂師,他今日也在,待會出門時我全對他細說。不知道世子妃想跳什麽樣的舞。”

明雲裳低低地道:“你讓他彈最為熱辣的曲子,能讓他能彈的多麽熱烈就多麽熱烈!”

冬雪的眼裏滿是擔心,樂曲是舞的根本,明雲裳根本不熟那些曲子,更沒有和樂師配和過,就這樣跳,能成嗎?

春蘭忍不住道:“世子妃,這樣會不會太冒險?”

明雲裳輕輕咬著唇道:“會不會冒險我不知道,但是卻不得不這樣做。”

春蘭還想說些什麽,她卻已由冬雪拉著走了出去。

一出門卻見宇文乾剛要敲門,原來天順帝在樓下等得久了,便讓宇文乾上來催,宇文乾看到明雲裳時眼裏滿是驚豔,她卻看也不看他便大步走了出去。

宇文乾看到她的樣子半晌回不過神來,等她走得遠時,才發現自己失態,當下忙追了過去。

明雲裳緩緩走上了那個高台,她這一生經曆了很多的事情,更扮演了無數個角色,卻沒有一個角色是妓女,隻是她是百變女王,這世上就沒有她明雲裳做不到的事情。

她伸手輕輕撫了撫肚子,好在此時已有四個月了,胎盤已穩,要不然今日她是真不敢冒這個險。她想起在二十一世紀有女演員在懷孕四個月後開始跳步的事情,心裏更是一安。

她的臉上半遮了一塊紅色的麵紗,然後緩緩地走上了舞台,她見到天順帝和北王就坐在台下,她的眸子裏滿是淺笑,朝兩人微微一福。

北王原本見她推辭不願跳舞,以為不會跳舞,此時見她一身舞衣出來,著實讓人有些驚豔。

天順帝一看到她的樣子,心裏倒更加不是滋味。

冬雪走到樂師那裏,正欲吩咐,隻是當她看到樂師時,又覺得有些不對勁,頓時愣了一下,忍不住輕聲道:“世子,你怎麽來了?”

那個樂師便是易過容的鬱夢離,他淡淡地道:“此時不是說話的地方。”

冬雪會意道:“世子妃說她想要最為火辣的曲子。”

鬱夢離輕歎道:“最火辣的曲子?好了,我知道了。”

冬雪知道他擅長吹笛子,但是極少撫琴,她不禁歎了一口氣,世子竟也來了,還真不知道今日的事情會如何。

明雲裳行過禮後,冬雪給鬱夢離做了一個手勢。

鬱夢離輕輕彈了一個音,明雲裳緩緩扯出水袖,樂曲也恰在這一刻奏起,她的身影流動,風吹仙袂,身子隨著節奏舞動,她的身子微微一扭,刹那間萬千風情自高台上湧出。纖細的腰肢靈動無比,柔若無骨。

天順帝的心微微一顫,縱然他閱女無數,也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方才還端莊大方,此時便成了萬千風情的妖精,他的心裏一時間有些癢。

北王愣了一下,這個來曆不明的女子實在是讓人驚豔。

鬱夢離看到她的樣子,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明白她的心思,當下摧動琴弦,然後將眼睛閉上,在這一刻,他隻想她所想。

明雲裳卻並不理會天順帝,隻循著樂聲跳動。她心裏卻覺得奇怪,原本是想不管樂曲如何,她跳她的便好,沒料到那樂師的竟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般,雖然不能彈出她想要的嫵媚,但是卻依稀有那樣的光景,當真是極為難得了。

隻見亭亭翠蓋,盈盈嬌靨,紅光泛起,嬌媚無雙,紅衣舞起,斷魂流水。甚依然、舊日濃香淡粉,花不似,人憔悴。欲喚淩波仙子。泛扁舟、浩波千裏。隻愁回首,冰簾半掩,明璫亂墜。共芳盟,猶有雙棲雪鷺,夜寒驚起……

樂曲激烈熱切,旋轉,甩袖,扭腰,抖胸,動作一氣嗬成。樂曲緩緩放慢,身姿也隨著柔軟起來,水袖翻飛,長裙在空中翻滾,如火熱的花朵開滿了一地。明雲裳彎腰揚手,樂曲結束,一切都安靜了,似不曾發生過這一切般虛幻伴隨著樂聲的消失,最後一個舞畢,微微調整了下呼吸,揚起清亮的眸子,含著笑意朝北王看去,風情無限。

天順帝的心也跟著顫抖了起來,他隻覺得她美到極致,媚到極至,後宮三千也及不上她一分,他心癢而耐,忍不住緩緩走上了台,伸手欲去拉明雲裳的手,她卻隻是淺淺一笑,樂曲再起,天順帝朝她微笑。

明雲裳也朝他微笑,恰在此時,紅紗掉下,露出了她的絕色容顏,天順帝隻覺得骨頭都要酥了。

明雲裳大大方方的一把拉過他的手,對著他輕輕跳起來,眼角邊俱是笑意,天順帝伸手欲來抱她,她的眉頭微微一皺,輕哼了一聲,正在此時,不知從哪裏彈出了一塊餅屑,直直的彈在了天順帝的腿上,天順帝頓時便單腳跪在地上。

明雲裳一看到那餅屑便知道是何人的手筆,她頓時有些哭笑不得,秦大少爺這一次總算沒有把她弄丟。

天順帝覺得腿上痛得甚是奇怪,初時卻並不在意,正在起身,另一條腿上也傳來了劇痛,他頓時雙腿跪了下去。

明雲裳吃吃一笑道:“黃公子不必行此大禮,快快請起!”

北王看到天順帝那副樣子,心裏倒有三分鄙夷。

宇文乾將頭扭到一邊,也覺得天順帝這一次做得是有些過了。

明雲裳將天順帝扶起來時,天順帝順勢便往她的懷裏倒去,明雲裳吃吃一笑,身子往旁邊一躲,天順帝便撲了個空,身體便往欄杆處倒去,隻是那原本應該無比結實的欄杆不知為何成了粉末,天順帝的身體便朝樓下重重地栽了下去。

明雲裳一看到這光景,便知道是秦大少爺的手筆,她卻故做驚訝地道:“黃公子,你怎麽呢?”

宇文乾見天順帝色心大發,他不敢再看,把頭扭到一旁,就在那一瞬間,天順帝的身子從高台跌了下來,他發現時想去接也晚了。

天順帝這一跌,便顯得狼狽無比,發冠散了,臉也跌腫了,他大怒道:“朕……”

才說了一句話,便又看到了四周的景物,頓時回過神來道:“那欄杆怎麽會碎?”

老鴇也甚是好奇,卻不願惹事,忙道:“這些欄杆都是用紙糊的,是用來考驗姑娘們是否能身輕如燕的在上麵跳舞,以往也曾摔過不少心急的客人,黃公子今日也太急了些。”

北王在一旁輕咳了一聲,天順帝知道今日是失了帝王之儀了,他方才那般跑上台去,實為不妥之事,一時間倒也不能問任何人的罪。

北王輕聲道:“宇文乾,你今日失職了!”

宇文乾早將天順帝扶了起來,天順帝隻得強自微笑道:“往後那欄杆再不能用紙糊了。”

老鴇忙道:“有黃公子這句話,我明日便去把欄杆做成木的。”

天順帝想要發火也無從發起,心裏一時間也滿不是滋味,縱然他心裏再放不下明雲裳,今日裏出了這麽大的醜,卻也不能再呆下去了,當上正準備離開。

正在此時,一個女子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她也不看天順帝,徑直奔到北王的麵前道:“就知道王爺一定在這裏,你長年累月都躲在這裏,又如何對得起死去的王妃?”

那女子的一句話,讓屋子裏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極為古怪。之前眾人雖然說了極多,但是隻字未提到兩人的身份,她那一句王爺冒出來時,便點明了北王的身份,而在京城之中,讓一個王爺如此尊重和害怕的人隻有一個。

明雲裳看了那女子一眼,卻見她長得甚是英氣,白膚薄唇,雖然不是那種拔尖的美人,卻別有自己的一番味道。那雙含著薄怒的眼睛,分明又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確無奈。隻一眼,明雲裳便知道眼前的女子脾氣是有些火暴的,隻是此時也不知是何身份。

本來天順帝的身份,屋子裏的人可以說是個個都知曉的,但是卻沒有一人說破,此時那層窗戶紙一被捅破,天順帝若以一國之君的身份前來嫖妓,隻怕會被天下臣民取笑,更何況今日裏為了一個女子竟從高台上跌落,這事若是傳出去,隻怕會貽笑大方。

而天順帝又是一個極好麵子的皇帝,為了維護自己的名譽,自是什麽事情都得出來。

宇文乾自是知道天順帝的性子,他的手已按在了刀柄之上,隻待天順帝一句話,便將這滿屋子的女子盡皆斬殺。

天順帝的眸光幽深,卻含著淺笑看著北王。

北王對於天順帝的性格更是清楚,他輕輕咬了咬唇,然後緩緩地道:“王玫瑰,你跑到這裏來做什麽?我知道你因為名字裏有三個王字,便喜歡叫我王爺,可是我對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亂叫我王爺。這裏是在京城,正宗的王爺有一大堆!你這樣叫會讓人誤會的!我更對你說過,我家娘子死了很久了,她也不是什麽王妃,隻是一個大家閨秀罷了!”

玫瑰聽到北王的話愣了一下,她張嘴欲說,卻又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她人生的宗詣是王妃的利益第一,而自從王妃去世之後,她心裏想的念的便都是北王。

她素來機敏,此時聽到北王的話之後也算是反應過來了一些,她當即大怒道:“那又如何,我就高興叫你王爺!”

兩人這麽一說話,四周的氣氛頓時便鬆了不少,明雲裳暗暗在心裏鬆了一口氣。

北王看到她也有些頭痛,她那樣的女子,注定了是一個天大的麻煩的存在,他輕咳了一聲。

玫瑰的目光卻落在了明雲裳的身上,她大怒道:“你說你到這裏來是來聽琴,隻是你如今看看,你聽的什麽琴?三天兩頭換女人,我看你根本就是來看人,而不是來聽琴!”

北王的麵色也有些不自然了,明雲裳對來人倒有些好奇了,北王是堂堂一個王爺,在京城也算是呼風喚雨之人了,沒料到今日裏竟被一個女子數落成這副樣子。最搞笑的是,北王似乎有些害怕那個女子。

天順帝的嘴角微微一揚,看了北王一眼道:“明達,這位姑娘是?”

北王看了她一眼道:“她是……”

“王爺天天都臥花眠柳,又何必那麽辛苦要往這裏跑,將她贖了身帶回家便好!”那女子極不給天順帝的麵子,直接打斷他的話道。

北王覺得有些頭大,明雲裳卻微笑道:“這位姑娘你當真是極懂王爺的,王爺昨日還說要幫我贖身了!”

天順帝的眸光幽深,他淡淡地道:“哦?明達,看來你對這位冬雪姑娘是真的上了心,竟有了替她贖身的念想,倒也難得。”

玫瑰聽到明雲裳的話後眼睛裏滿是怒氣,她直勾勾地看著明雲裳,明雲裳卻笑得一片淡然。

北王覺得他上輩子絕對是欠了明雲裳的,心裏也惱今日為何要招惹她這樣一個麻煩精,他看了玫瑰一,心情也有些複雜,微微一想倒也覺得這件事情也未必就是壞是,他緩緩地道:“是,我是想過要替冬雪贖身,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吧!”

玫瑰聞言愣了一下,睜大一雙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北王。

北王卻並不多看她,隻是一雙眼睛含笑看著明雲裳。

明雲裳看到北王的眼神,隻覺得那裏麵含了太多的意思,莫非北王和這個叫玫瑰的姑娘還有一段風流韻事?

她素來機變,北王願意幫她,她自也不會去管其中的緣由。

她微笑道:“一切但憑公子做主。”

天順帝原本挑拔北王為明雲裳贖身,不過是存了看戲的心思,像北王那樣的人,雖然風流了些,但是也是識大體的,又如何會納一個青樓女子為妾?

而此時北王答應的如此爽快,他的心裏又覺得有些怪異,他看著北王和明雲裳對視的眼神,心裏頓時有些著惱。

明雲裳又扭過頭來看著天順帝道:“多放黃公子成全,若非黃公子,明達此時隻怕還在猶豫不決。”

天順帝見她眸光淺淺,心裏頓時更加惱了,隻淡淡地道:“不客氣!”

玫瑰扭過頭看著北王道:“王爺真的決定了嗎?”

“自然!”北王微笑著道,那雙眼睛裏似有綿綿溫柔。

明雲裳看到他眼睛裏的神采時,暗歎他也是一個演戲高手,兩人明明此時才相識,卻將錯就錯的編了這樣的瞎話,她看得出來,北王最初是不太願意和她演這一出戲的,直到後來玫瑰的加入。這個叫做玫瑰的女子,隻怕是在北王的心裏有著特殊的地位吧!

玫瑰原本看起來甚是惱怒,聽到他的這句話後反倒平靜了下來,她又看了明雲裳一眼,然後淺笑道:“這樣也好,王爺這麽多年來一直無人照顧,能得此佳人息心照料,當真是一件好事!”

明雲裳明顯感覺北王的身體一僵,她淺笑道:“多謝玫瑰對明達的關心,你放心好了,日後我會好好照顧他。”

玫瑰看了明雲裳一眼,她輕輕咬了咬唇,然後淡淡一笑,一雙眸子卻比方才來時暗淡了不少。

天順帝的眸光微深道:“恭喜明達喜得佳人!”

北王朝他微微一笑,天順帝又道:“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北王輕輕一揖,天順帝便帶著宇文乾走了出去,他出門時,眸光更深了些,他輕聲吩咐道:“好生盯著北王,朕要知道他今日裏是否將那個女子帶走。”

宇文乾忙道:“皇上大可放心!”

天順帝輕歎了一口氣,這才坐上馬車回了宮,隻是心裏一時間卻不是滋味。

天順帝一走,北王便帶著明雲裳走出了映紅樓,坐上了他那輛極為華貴精美的馬車,玫瑰自從他說要幫明雲裳贖身之後,就一直沒有再說話。

北王上車時見附近還有人在偷看,他的眸光深了些,然後幾不可聞的歎了一口氣。

馬車緩緩地駛了出來,約莫過了半刻鍾之後北王輕聲問道:“姑娘,現在可否告訴本王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明雲裳微微一笑,她還未說話,馬車卻停了下來,她聽得鬱夢離的聲音傳來:“多謝王叔今日仗義出手,我替賤內先謝過了。”

北王也跟了下來,他看了看明雲裳,又看了看鬱夢離道:“這位是?”

“多謝王叔今日出手相救,今日裏實有些冒昧,還請王叔不要見怪。”明雲裳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