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出差(二)

機場,

唐曉晨拖著行李箱在出口處左顧右盼,石靜說會有人來接機,帶她去工廠。

“是唐小姐吧。”迎麵走來的男人長著國字臉,皮膚黝黑。他手裏拿著一個牌子,牌子上寫著唐曉晨的名字。

“你好,我叫唐曉晨。”她主動伸出手去。

男人憨憨地笑了,“我是工廠這邊的負責人,姓何,叫何坡。”

“何先生。”唐曉晨回以微笑。

何坡領她出去,大致描述了一下工廠的情況。可她現在對工廠並不感興趣,隻想知道什麽時候能到。

“上車吧。”何坡站在一輛中型客車麵前。

她探出頭看了一眼,車上都是人。

“我們現在要去哪兒?”

“坐客車去工廠。”何坡幫她放好行李箱。

唐曉晨擰了擰眉頭,疑惑道:“沒有專門的車來接嗎?”

“這裏離得太遠了,我們先坐客車,到地方會有人來接我們。”

“哦。”唐曉晨點點頭,靠在座位上小憩。

她起得太早,又有些暈機,所以不大舒服。

何坡見她臉色不好,下車買了杯奶茶遞給她,“喝點吧,天氣冷,暖暖胃。後麵的路不好走,你要有心理準備。”

“後麵的路怎麽了?”唐曉晨一個機靈,睡意全無。

“進工廠的那條路是去年剛修好的,但前幾天一輛重型卡車經過,公路突然塌陷了。現在隻有一邊能走,所以要格外小心。”

“沒有人來修嗎?”按理說,出現塌陷的情況應該封路休整,以免引起更大的事故。

“封了半邊路,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人來修。唐小姐,你不用太擔心,先休息一會兒,到地方我叫你。”

“好。”唐曉晨放下奶茶,將頭歪向一邊。

幾分鍾過後,她意識迷迷糊糊,隱約聽到何坡打電話問車子什麽時候到。

睡了大概一個小時,機場大巴到最後一站,何坡叫醒唐曉晨。

唐曉晨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跟在何坡後頭。遠遠地,有個二十多歲的小夥衝他們招手,讓他們過去。

“怎麽是你,你哥呢?”何坡問那個小夥。

小夥答:“我哥有事,讓我過來接你們。”

“你行嗎?”唐曉晨上下打量了小夥幾眼,左不過二十出頭,看上去不太穩當。

小夥拍拍胸脯,“放心吧,我技術硬得很。”

小夥說這話時也有些心虛,因為他剛拿駕照半年,摸車的次數算不上多。但車他順利開來了,還能開不回去麽?

“小姐跟以前來的那些人不一樣。”小夥斜睨了唐曉晨一眼,嘴角帶笑。

唐曉晨納悶,“哪裏不一樣。”

“你比他們都好看。”小夥笑容可掬。

唐曉晨噗嗤一聲笑出來,沒再說什麽。

何坡繼續跟她介紹工廠的情況,她拿筆記下重點,好回去交差。

“總裁,出事了。”石靜連門都沒來及敲,直接衝進來。

石靜還是第一次這麽失態,見她這樣,白慕寒也猜到有大事發生。

“怎麽了?”他放下手裏的鋼筆,抬頭看著石靜。

石靜右手緊了緊,“工廠那邊傳來消息,派去接唐曉晨的車翻了,三個人都受了重傷。”

“不可能。”白慕寒蹭的一下從椅子上彈起,眉宇間的擔心和恐懼逐漸滲透開來。

他僵直著身體,如黒翟石一般的眸子緊盯前方,卻沒有焦距。

“幫我訂一張去C市的機票,要快。”白慕寒語氣寒冷得像鋼刀劃過冰麵,森寒的氣息裏卻透露出幾分害怕。

石靜在背後喊他,他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石靜來不及多想,緊隨白慕寒而去。

去C市的下一班飛機是晚上七點,白慕寒坐在候機室裏等。他一遍一遍地撥打著唐曉晨的手機,那邊始終是一陣盲音。

“會沒事的。”石靜伸手搭上白慕寒的肩膀,輕聲安撫。

白慕寒低著頭,將手機重重地甩在一邊。

他現在沒有辦法冷靜,滿腦子都是唐曉晨躺在血泊中的模樣。這難道就是白家的詛咒,凡是白家男人愛上的女人,通通沒有好下場。

前兩次的警告他沒放在心上,還以為自己能保護好她。結果呢,他讓她一次又一次受傷,一次又一次麵臨危險。父親說得對,麵對你深愛的人,你是賭不起的。這次隻要她能安然無恙,他寧願放她走。

深愛不一定要占有,隻要她安全就好。

抵達醫院後,白慕寒已經熬得雙眼通紅。

“坐會吧。”石靜不忍心,過來勸他。

白慕寒一句話不說,甚至都沒有抬頭看石靜。

他突然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麵,他那時候到底為什麽不讓她賠維修費。難道隻是因為談成了合同,心裏高興?其實不然,他對她,或許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

在那個笨蛋出現以前,他對愛情的定義是有利可圖加上不討厭。遇到她之後,愛情在他這裏等於無欲無求加讓她幸福。他要的不多,為什麽命運要這樣捉弄他?

他們都沒錯,錯就錯在他不應該姓白。

“你們是病人的家屬嗎?”從手術室裏出來的護士滿手是血,滲人得很。

“我是,她怎麽樣了?”白慕寒聲音顫抖。

“血庫裏的血漿不夠,我們需要O型血,請問你們誰是?”

為什麽偏偏是O型血?

石靜扯了扯嘴角,上前一步,“我是O型血,抽我的吧。”

她根本不想救唐曉晨,但當著白慕寒的麵,她無法避讓。

命運有時候真愛捉弄人,她竟然要用自己的血去救情敵。老天知道她有多恨唐曉晨,自從唐曉晨出現後,她的世界天翻地覆。她每天活在嫉妒和痛苦之中,惡魔的火焰將她燒得體無完膚,世界上沒有人比她更希望唐曉晨出事。

可事到臨頭,她卻沒得選擇。

石靜換上病號服,被護士推進手術室。隔著一張簾子,她看不到唐曉晨的臉,但連通的血管無時無刻不在折磨她。

她握緊雙手,手臂上現出細細的青筋。腦子裏有個聲音在不斷叫囂:“拔掉管子,拔掉管子。隻要她死了,就再也沒有人跟你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