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誰下的藥!
“女人……?”連翹輕輕皺起眉頭,仔細想了一陣,才略帶忐忑地搖了搖頭,“阿爸他們救上來的都是軍士,好像沒有聽說過有什麽女人的……”
聽她這麽說,柳逸軒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那女人是個命硬的,想必不會那麽容易出事,不是說什麽禍害遺千年麽?她要是這麽簡單就死了,那整個天下差不多也就太平了。
一口氣還沒呼出去,柳逸軒轉而又蹙了眉頭,他何必這麽關心那個女人的死活?她要是死了豈不是更好?省得他費心費力!這一回他損失的可是十多萬的兵力啊!別說聖焰軍威受損,他自己的“君威”估計也折騰得差不多了!
不,那個女人不能死!
聖焰此番出兵,本是迫於西冥的壓力,既然雙方聯盟,他不意思一下怎麽行?但也沒必要把自己全部都壓上去,能捉得鏡月女君固然是好,但要是把她弄死了,恐怕她的那些男寵們會一起找上門來報仇,到時候鏡月所有的矛頭都指向自己,聖焰吃不了兜著走,最後反倒便宜了西冥……這筆賬,無論怎麽算都劃不來!
這麽想著,柳逸軒又緩了緩臉色,不禁覺得有些口渴,渾身止不住燥熱起來。
“給本將軍倒杯茶。”
“哦,好——”
聽著男人的聲音不是太對勁,連翹立刻倒了一杯茶遞過去
。
柳逸軒舉杯一飲而盡,還是覺得全身發熱,目光竟忍不住往少女的身上掃去,從小巧清純的臉上緩緩往下移動,掠過白皙的頸項,瞟到那隆起來的前胸……
感受到男人愈漸炙熱的視線,連翹一下子紅了耳根,雙頰更是通紅一片,垂下頭看著腳尖,腦子裏卻亂成了一團,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又是興奮又是害怕,胸口惴惴不安地跳得比兔子還快。 [棉花糖]
動了動喉結,柳逸軒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帶著一股莫名的嘶啞,讓人不由得生出旖旎的思緒,隻是他說的話卻是叫人膽寒:“混賬!你給朕喝了什麽藥?!”
連翹被他喝得一驚,當即就屈膝跪了下去:“草民不敢!”
“賤人!真是不知廉恥……”柳逸軒煩躁地扯了扯領子,眸子裏慢慢聚起狂瀾,醞釀著毀天滅地的狂風驟雨,“你以為你給朕喂了藥朕就會要你嗎?你以為這樣做就可以一步登天飛上枝頭變鳳凰?哼……你做夢!”
“民女沒有下藥……”連翹顫著肩膀俯在地上,淚水委屈得在眼眶裏直打轉,卻是咬著牙齒強忍著不肯掉下來,不是她幹的,她絕對不會承認!“陛下請勿血口噴人。”
“嗬……”沒想到女人會頂嘴,柳逸軒一口火氣湧上頭,差點沒被氣死,“朕血口噴人?!你……掌嘴!”
連翹雖然懾於皇威,但也是個倔強的丫頭,見柳逸軒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她,忍不住抬起頭來迎麵瞪了回去:“草民心知出身卑賤,絕不敢奢望什麽,更不齒於做出那種卑劣的事來,那藥不是草民下的!”
“藥是你拿來的,不是你下的,還能是誰下的?”柳逸軒冷冷一笑,一把捏住少女的脖子,隻消再收緊一點就能掐斷她的脊骨。
“不是……”連翹掙紮著,拚命回憶之前發生的事。
藥是阿娘交給她的,雖然說阿娘是存了那麽點盼女成鳳的心思,但阿娘的為人她很清楚,絕對不敢做出投藥這種事來,再說……家裏麵也沒有這種藥啊!
難道……難道
!
腦海裏驀然閃過一個影子,連翹瞬間變了臉色。
難道是在來的路上遇到的那個白衣男子?!
雖然隻是一瞬,但他確實過手了食盒,會武功的人要趁勢往裏麵下藥,也未嚐不可能!
見少女瞬時瞪大了眼睛,像是猛然想到了什麽,柳逸軒不禁笑得更冷了:“怎麽,還不肯承認嗎?”
連翹的眸子先是一亮,繼而又很快暗了下去。
就算真的是那個男人下的藥又能如何,如今她百口莫辯,說什麽陛下都不會相信了。
怒火攻心之後,柳逸軒體內的血液愈發躁動起來,全身血脈卉張,像是有什麽魔獸蟄伏到了他的身上,掌心握著女人纖細嫩滑的脖子,有種難以言喻的特殊觸感,讓人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
“該死的!”
柳逸軒低咒一聲,一掌甩開少女,抓起桌上的茶壺淋了一頭,冰冷的水潑到身上,才稍微澆下了那一陣陣洶湧而上的邪火。
好烈的**!
連翹趴在地上連連咳嗽了好一陣,才緩過氣來,一抬頭就看見男人仰頭靠在椅子上,脖子根通紅一片,像是漲滿了血,顏色深得嚇人。
“陛下!”縱然不知道那人給他下了什麽藥,見到這情境也該明白了,而且那藥性烈到這個程度,沒有解藥的話,絕對不是忍一忍就能熬過去的!“這藥不能忍,必須要找個女人……再這麽忍下去,會死的!”
“滾開!別碰朕!”柳逸軒羞惱交加,抬腿一腳踹開了連翹,恨聲冷喝,“朕就是死,也不會碰你這種卑劣的賤人!”
麵具之下,一雙赤金的異色雙眸閃爍著熊熊火光,仿佛能濺出劈裏啪啦的幾粒火星來,隱隱約約似乎還能看到裏麵顯現了重瞳。
“央兒,應該在這邊——”
“什麽人?
!”
“看招!哈,騙你的!”
“大膽——呃啊!”
外麵忽然響起一陣嘈雜,夾雜著幾聲有些熟悉的聲音,柳逸軒渾身一震,下意識伸手去抓跪在地上的女人,腦子裏還沒反應過來,雙手就已經半推半送把她塞到了床底下。
連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慌亂間睜大眼睛疑惑地看他:“發生了什麽……?”
柳逸軒被她盯得心頭發虛,仿佛被窺破了什麽不可為外人道的心思,即便抬手砍了她一記肩刀打暈了她。
“鶴鳴,你去院子外麵守著,不要驚動了別人。”
“好,你自己小心。”
跨進門檻穿過堂屋,鏡月未央四下瞄了一圈,隨即側身往朝南的屋子走去。推開門,她先是朝**看了一眼,那上麵鋪著的被子掀了一半,卻是沒有人。
床頭的架子上掛著純銀色的盔甲,厚重而有質感,金屬的冰寒更能彰顯出那種目中無人的冷傲,就算鏡月未央沒有親眼見過柳浮玥穿這副盔甲,也能一眼就看出來,這副盔甲的主人是誰!
窗口吹進一陣微風,揚起了某人的衣角,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跟著輕輕晃動。
鏡月未央轉頭看去,見到了那個站在窗邊的身影。
皎白的綢衣,頎長的身軀,墨色的長發隨風輕揚,沐浴在刺眼的白光之下,就連背影也能讓人生出一種可望不可即的遙遠之感,仿若是生而為尊的王者,渾身散發出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度,令人不能直視。
但,他不是她要找的那個人。
隻一眼,鏡月未央就能肯定,他不是柳浮玥,不是她家的玥兒——她說過,柳浮玥就算化成了灰,她也認得,或許別人會認錯,但她不會。
因為看到這個背影,她的胸口沒有熱血沸騰,沒有油然而起那種征服的欲望,有的隻是一種——身處險境的危機感!
“你是什麽人?”鏡月未央眯了眯眼睛,微微頓了一下,才繼續問道,“柳……逸軒?”
應該是叫這個名字沒錯吧?
大概是太久沒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了,柳逸軒聽到後不禁愣了一下,雙眸中的邪火微微一閃,繼而洶湧起更加強勢的烈焰
。
“鏡月未央,別來無恙。”
柳逸軒轉過身,並沒有抬眸看她,強力壓製的聲腔也聽不出什麽異樣。
“嗬嗬,你什麽時候也變成了這麽個死性子?”至少是打過照麵的,怎麽著也算得上半個熟人,除了剛進門時那股子邪門的威脅感,鏡月未央便沒再察覺到什麽異樣,笑著走過去輕輕撫摸上那堅硬的銀製鎧甲,“我記得當初在西冥遇到的聖焰九皇子,可是個有趣的人兒……我說,你學誰不好,非要學玥兒那種冷得掉渣的性子?”
“就算冷得掉渣,你不是一樣喜歡嗎?”
聲音陡然貼著耳根響起,鏡月未央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會這麽悄無聲息地走過來,不由退開一步。
“玥兒是玥兒,你是你……”鏡月未央下意識回了一句,想想又覺得沒什麽邏輯和說服力,便就敷衍地歎了一歎,“玥兒他是不一樣的。”
柳逸軒逼近一步:“有什麽不一樣的?”
鏡月未央又退了一步,有些頭疼起這個話題來:“我喜歡玥兒,所以可以容忍他所有的小性子。”
“嗬,你喜歡他,是因為他的容貌天下無雙麽?”
柳逸軒這回沒有再跟近,隻哂然一笑,抬手去摘麵具。
“大概吧……”鏡月未央不想再跟他計較這種毫無意義的話題,便就一笑而過,隨即開門見山,“其實我這次單獨來找你,是有事跟你商——”
對上那張麵具下的那雙烈焰重瞳,鏡月未央猛然間如同魔魘了一般,腦子裏轟的一聲,所有的意識在瞬間燒成了灰燼!還未說出口的半句話卡在喉嚨裏,即刻煙消雲散,不著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