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用了什麽去交換

“象了誰了?象了爺唄,”蘭靜白了十三阿哥一眼,“爺說自己性子活潑,這我是沒見過,可爺的憊懶模樣,我卻是記得清清楚楚,早在多少年以前,我和關柱在一家鋪子裏遇著了爺和四哥,那事兒,爺還記得吧?”

“我是記得,”十三阿哥想了想又笑了笑,“隻是沒想到你也還記得。”

“那次可是把關柱嚇得夠嗆,並自那天開始,就立下了要學武的誌向,我怎麽可能會不記得?”蘭靜又橫過去一眼,“我記得,那時候爺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懶洋洋的,當然就是到了現在,爺也沒見勤快多少,所以說,米蟲這可是很好的承襲了爺的風骨。”

“好,象我,”十三阿哥很是從善如流的點著頭,“隻要你不會不高興,我當然是希望兩個孩子都象我了。”

蘭靜一聽這下把自己給繞進去了,正想再說些什麽的時候,太醫卻已經被領過來了,這個時候自然什麽事兒都要放下,而以十三阿哥的腿傷為要。

這個太醫診視所用的時間較李大夫又多了些,也更見仔細了許多,尤其在十三阿哥膝蓋之處更是埋首了許久,可結果抬起頭來所說的診斷,卻是與李大夫差不多,隻不過言詞上更為謹慎了些。這倒也是正常的,總是給一些對自己有生殺大權的人醫病,太醫們的性子早就已經磨得很油了,不過謹慎歸謹慎,他倒是也和李大夫一樣提出了針灸之法。

“不用了,”十三阿哥卻笑著拒絕了太醫要馬上為自己行針的建議,“行針的事兒就不麻煩太醫了,據我府中供奉的大夫說,可能因為我練武的緣故,這些年來我的穴道與常人略略的有些不同,位置雖沒變化,但做起針灸來,用針的力度和手法,卻是要有講究的,不熟悉的人隻怕是一時弄不明白,所以如果方便的話,還請太醫將行針之法寫下來,我自找府中大夫來施針即可。而相對應的內服外用的方子,卻也還是要麻煩太醫,我府中大夫對此可是曆來仰慕的。”

“十三爺客氣了,”那個太醫也不再堅持,收拾起了自己行針的家活什兒,對十三阿哥行禮說道,“那奴才就先告退去寫方子了。”

“小院,去侍候著。”蘭靜忙吩咐一聲,“等太醫開過方子後,記得讓管家備上厚禮好好的送出去。”說完之後,又對太醫頜了下首說道,“我還要照顧爺,就不去送你了。”

“不敢,”太醫忙對蘭靜行禮,“福晉這般客氣,下官實在是擔當不起,請十三爺與福晉好生歇息,下官開過方子就告辭了。”

“太醫慢走。”蘭靜看著小院引著太醫走出去之後,才輕撫著十三阿哥依然腫脹的腿,皺皺眉把心裏的疑惑問了出來,“現在李大夫還沒有回來,爺為什麽不讓那太醫行針?早行針就早消腫,爺也好少受罪不是?”

“我隻怕是讓他行了針,以後的罪就受不完了。”十三阿哥淡淡的一笑。

“爺的意思是?”蘭靜被十三阿哥話中隱藏的含意嚇了一大跳,“那個太醫是要對爺......”

“噓”十三阿哥能手比嘴,“小聲些。”

“爺,”蘭靜壓低了聲音,心情也跟著低落了下來,胸膛裏的火卻是燒了起來,“您是說,這個太醫會對您有所不軌?這也太讓人想不到了,他怎麽會有這個膽子的?這是受了誰的主使,才能令他行出如此悖逆之事?爺,要不要去搜一搜他?”說出這個話之後,蘭靜馬上又反應過來了,“我想錯了,他既然是太醫,要害人又如何需要拿著一堆大包小裹的,隻一根針就夠了。”

“你也不用緊張成這個樣子,”十三阿哥搖了搖頭,用平穩的語氣去舒緩蘭靜的情緒,“我也不是說這個太醫就存了禍心的,我這麽做也不過隻是防備個萬一而已。”

“當然是要防備的,以後不是爺熟知的人,還是讓他少碰爺為好。”蘭靜馬上點頭,又按照李大夫和太醫所說的,將一個靠枕放到十三阿哥的小腿上,用以把他的腿略微抬高些,“這個太醫雖然未見得是存了禍心的,可以後的、其他的就不好說了。這樣,以後再有太醫來,不論是什麽病,都象今天這樣,隻讓他開方子,其他的,象什麽動手動腳動針動藥的,就一概免了。”

從這件事兒上,蘭靜想到了一個以前一直被自己所疏忽的問題,那就是曆史上十三阿哥的腿疾,會不會有人為的因素在裏麵?都說那腿疾是因為被圈禁而引起,可被圈禁的人多了,太子和大阿哥更是比他圈禁的時間要長得多,卻也沒聽說他們有什麽久治不愈的疾患,怎麽到了十三阿哥這兒,先開始陪著康熙四處走時還好端端啥事兒沒有的身子,就突然成了那樣了?

“好,”十三阿哥趁著蘭靜靠過去的時候,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語氣中帶著調侃,“福晉既然發話了,小的自然隻有從命的份兒。”

“爺都傷成這樣了,還不正經,”蘭靜瞪了十三阿哥一眼,扶著他躺下來的動作卻很是輕柔,“您還是先歇一歇吧,能小睡下更好,等李大夫回來,就好為您行針了。”

“先不忙睡,”十三阿哥沒順著蘭靜手上的動作躺下來,而是向後挪了挪,靠坐在牆邊,再看向蘭靜說道,“你不想知道皇阿瑪是如何處置的嗎?”

“我自然是想知道的,”蘭靜將因為十三阿哥挪動而偏了位置的靠枕重新在他的腿上擺好,又給他蓋上一床薄被,然後倚坐在他的身邊,並注意躲開了他的傷腿,“但隻要爺和阿瑪能夠安好,其他的也就不很重要了。現在爺雖受了這樣的傷,好在李大夫說沒傷到根本,阿瑪那邊,爺也說沒大礙,有了這樣的消息,其他的,我就不急於非在這個時候知道了。”

“你是不急著知道了,”十三阿哥搖著頭笑著,“可是我卻是想早點兒告訴你。”

“爺想說的話,那就說吧。”蘭靜也不是真不想聽,她隻是怕十三阿哥累著。

“皇阿瑪找太醫去問過鴉片的事兒了,也派了人去南邊調查,估計在明年應該就會有所動作了,”十三阿哥收了收笑容,平靜的開始了講述,“關柱受了些影響,估計過些日子下來的職差會很低,但這不要緊,隻要關柱的能力夠,先沉上一段,穩穩氣度,蘊蘊內裏,再多接觸些實事兒,將來總是能出人頭地的。”

雖然一直說要讓關柱從基層做起,但真聽到這麽個消息,知道他剛一要出仕,首先就會挨上一記當頭棒的時候,蘭靜還是不由得皺了眉,但說話的語氣卻還是平靜的,“倒還好,和咱們之前想的差不多,關柱的心裏也已經做好準備了,”然後又問十三阿哥道,“阿瑪乞休之事呢?還有六姐的事兒,又如何了?”

“嶽父的乞休,皇阿瑪沒當場同意,隻能再等些日子了,”馬爾漢接著往下說道,“至於六姑娘和春紅的事兒,皇阿瑪沒說要追究,他沒說,我和嶽父也就不好多問。”

“那......”蘭靜頓了一下之後,才接著問道,“伊都立呢?”

“伊都立,”十三阿哥冷笑一聲,“這個皇阿瑪倒是說了,說不追究了。”

“不追究了?”蘭靜又是一愣,沒想到困擾了馬爾漢好幾天時間的問題,居然真的就被解決了。

蘭靜本來覺得,論起跟康熙坦白的這一樁樁一件的事情當中,除了他未見得真的能深刻了解的鴉片的危害之外,康熙最應該追究的就是伊都立的事兒了。要知道,在父孝期弄出孩子來,可是嚴重違反了康熙提倡並以身作則的孝之一道,如果碰上了愛較真兒又存心與伊爾根覺羅氏過不去的,毀掉前途都還算不上最嚴重的,說他是犯了?“十惡”重罪,也沒什麽問題。

所謂十惡,指的是謀反、謀大逆、謀叛、惡逆、不道、大不敬、不孝、不睦、不義、內亂,這十宗罪被認為是最嚴重的罪行,不隻是處罰嚴厲,而且遇赦不赦,所以才有了“十惡不赦”的話。伊都立犯的,就是這“十惡”罪中的“不孝”之罪,這個罪指的是,不孝祖父母、父母,或在守孝期間結婚、作樂等,伊都立的行為正好與此相吻合。

當然,對一些顯貴人家來說,隻要事情沒做得太明顯,大家也還是願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即使是康熙,隻要他不是立心想收拾伊爾根覺羅府,應該也不會按“十惡”來處置,但他的前程肯定會受到影響,這卻是一定的,可是現在,他老人家居然說不追究了,這讓蘭靜實在是覺得有些意外,雖然從與十三阿哥談過話之後馬爾漢的表現,讓蘭靜多少有了些猜測,但她卻是沒想到,康熙會完全的不加以追究。

“是,不追究了,”馬爾漢點了點頭,“皇阿瑪說,隻要伊都立不再犯其他的錯誤,那麽這件事,他可以當做不知道。”

康熙居然這樣說?蘭靜又是一愣,目光直直的看向十三阿哥,他和自己的阿瑪到底是怎麽做到的?蘭靜可不相信,這是能靠跪的時間長和磕頭次數多就可以達到的,讓康熙做出這樣的意思表示,十三阿哥和馬爾漢是用了什麽去交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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