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吉祥

連見過仙人掌對腮腺炎功效的蘭靜都尚且有猶豫,身為阿瑪的十二阿哥自然就更不用說了,雖然他說了“該用就用”的話,但同一番話中的“想必”、“如果”等字樣,還是將他心中的不安和不肯定表達了出來,在此之後,他還派了下人將太醫們請出了幾個,而聽到這個治療方法之後,那幾個太醫的反應很是一致,不約而同的都進行了抵製。

之前被推舉出來回話的那個太醫,這回還是頭一個做代表,“這青刺菒可以做些藥用的話,奴才也曾耳聞過,但對‘痄腮’之症是否也有效用,奴才卻從沒聽說。”

“更何況大阿哥現在是否是‘痄腮’之症,還尚未能確定,”另一個太醫接過話去說道,“即使能夠確定,用這種風聞之法,也是太過冒險了。”

“十三弟妹?”十二阿哥看向蘭靜。

“李大夫,你來說吧。”蘭靜則將解釋的任務交給了李大夫,她會做藥膳的事兒,有許多人知道,但她懂醫的程度,知道的人就不多了。

“青刺菒對‘痄腮’有藥用,倒也算不得是風聞,”李大夫語氣很是平穩的說道,“在我發現它對疔瘡腫毒有一定效用的時候,近些年就曾試著將它用在治療‘痄腮’上......”

“結果治好了?”十二阿哥打斷李大夫的話,急著問道。

“治好是治好了,”李大夫並不做肯定,“但我是配著其他內服的藥一起用的。”

“所以,”早先說話的太醫抓住了李大夫的話頭兒,“你並不能確定就是青刺菒治好的?”

“要這麽說的話,也並不為錯。?~”李大夫用詞很是謹慎,“不過,用了青刺菒之後,發病的孩子見強得確是比往年其他的孩子好些。”

“這也並不能稱得上什麽,”那太醫搖搖頭說道,“畢竟那不是同一個孩子。”

“那就沒辦法了,”李大夫也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些無奈,“這‘痄腮’之症,可是發過了就不再得的,我就是想找同一個人比較也不可能的不是?再說,就即使是同一個人,照樣也是會有其他不同之處的。”

“你用其他內服的藥再加上這個青刺菒,”另一個太醫接上話問道,“一共治過幾個人?”

“沒幾個,”李大夫很痛快的說道,“我們府裏再加上莊子裏的下人有孩子的雖然不算少,但會得‘痄腮’的卻是不多,在我開始用青刺菒之後,統共也不過才五個人,不過,倒是有幸全都好了。”

蘭靜一直在看著李大夫與太醫們應答,麵上的神情也一直沒有太大的起伏變化,盡管她聽到了李大夫的話說得不盡不實也是一樣。其實,自他從自己這裏知道青刺菒可能還會有這個功效之後,所治過的孩子可是絕不止那五個人的,隻是其餘的都中隱在一個藥鋪的背後暗地裏治的,那些個孩子們以及他們的父母,並不知道他們是得了什麽病,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求了他們,更不知道是用什麽東西治好的他們,而這些一旦泄漏出去,隻怕就會有人指責十三阿哥放縱自己府裏的人將百姓的生命視同兒戲,隨意拿他們試藥了。

“這人還是太少了,”太醫們自然不知道這裏麵的緣由,隻急著要抓李大夫話裏的漏洞,早先開口的那個太醫又說上話了,“更何況你現在也還不能確定,他們的好就一定是這青刺菒起的作用。”

“是,我是不能確定,”李大夫再次痛快的承認道,“所以才會請我們福晉出來商量的。?~”

“十二哥,”蘭靜這時看著十二阿哥開口了,“現下您對情況應該有個全麵的了解了,可還是要‘該用就用’嗎?”

“不,還有一件事,十二爺並不了解,”在十二阿哥的猶豫間,李大夫的話就搶了先,“那就是大阿哥會不會和青刺菒相合,現在也還不知道呢。”

十二阿哥本來還是要答應用的,可是聽了李大夫再加上的那句注釋,卻是微微動了動了一下,但卻什麽也沒說出來。

“十二爺也不必急於做決定,”李大夫給了十二阿哥一個緩期,“現在大阿哥的情況一時還不會有什麽大變化,而要確定他是不是得了‘痄腮’,也還要等些時候,您倒是不必現在就來做決定,但是也不宜拖得太久了。”

但在最後拍板做決定的,卻不是十二阿哥,而是十二福晉。當確定了林山真是得了‘痄腮’,?又已經聽說了帶關青刺菒的事情,而林山的病情也再次開始反複,其時十二阿哥還正好不在府中的時候,十二福晉肩負起做決定的責任,直接下令李大夫按照他所說的法子用藥為大阿哥治療。

當在場的太醫們還欲要進行阻攔的時候,十二福晉狠狠的瞪著他們說道,“現時我也顧不得許多,我隻要保住我兒子的命,之前我一直是讓你們給大阿哥治的,可是治來治去卻讓他成了這副模樣,現在別人另有法子,你們卻又左擋右攔的,好哇,我可以再給你們一次機會,隻要你們隨便一個人,站出來拍著胸脯說一聲,他可以保大阿哥沒事兒的,我就立時將李大夫打發走。”

當然太醫們是沒人站出來的,看到十二福晉臉色鐵青,個別想說她沒要求李大夫也下保證的人,也均把話憋了回去,隻若是再指望著他們能去給李大夫搭把手,那就是絕無可能的了。當然也沒人這麽指望著,因為已經治過好幾例了,流程都已經熟練了,再加上蘭靜留下來幫忙的幾個丫環也俱都是令人省心省力的,整個的法治工作還是進行的很有條有理的。

而十二福晉的這個決定也沒有做錯,自上了李大夫那套治療方案之後,林山就開始一天天的好起來了,樂得十二福晉在將李大夫送回到十三阿哥府裏時,也跟著一並過來了。

“你挺著個肚子來回的跑什麽?”蘭靜趕緊將十二阿哥讓到屋裏坐下來,“有什麽大不了的事兒,叫個下人來說一聲不就行了。”

“不行,”十二福晉搖著頭說道,“這事兒必須得我自己來,如果我不來親自跟你道謝,我這心裏就一時也放不下。”

“道什麽謝?”蘭靜忙止住十二阿哥要行下去的禮,“行了,你趕緊坐下吧,別窩到了我的二侄子,我現在身子也重了,可跟你糾纏不起。”

“好,我不折騰了,咱們都坐著說話,”十二福晉拉著蘭靜的手與她坐到一處,“這禮我可以不行,但話,我卻一定要說明白的。”

“若又是什麽謝不謝的話,那就罷了。”蘭靜笑著搖頭道,“現在林山剛得痊愈,你們可還是不能大意啊。”

“這我當然知道,”十二福晉點了點頭,“這回的事兒一出,我也看出了一些人的心神不屬,等著吧,等我生完這個孩子,又或是哪天高興了,將他們統統攆出去。”

“那我就等著看了。”蘭靜隨意的笑了笑,對十二阿哥府裏會有這樣的情形並沒有意外,身在皇家,誰的府裏會沒有別人的幾個眼線呢,隻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兩府規矩嚴,饒是如此,有時候也會有些個這樣或是那樣的事情發出來,隻是或大或小罷了。

“眼下,我最要緊需做的,”十二福晉握著蘭靜的手用了些力,“卻還是要跟你說一聲謝謝,本來以我們的交情,是不必說這個的,可是這回的事情對我來說實在是太重了,林山若是真有個什麽,我都不敢想象我現在會怎麽樣?我也知道,這樣的事兒,不是用嘴說一說就能過去的,但這個謝字我若是不對著你鄭鄭重重、認認真真的說出來,我這心就一時不能是安的。”

“罷了,你的話既是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這個謝字我就領了,”蘭靜看著十二福晉,搖搖頭說道,“不過,我真是沒做什麽的,不過是帶了幾盆花去,林山現在能好起來,到底是不是這盆花的功用,現在還說不準呢。”

“自然是說的準的,”十二福晉馬上說道,“那些太醫的話,我後來也聽說了,你很不用理他們,林山之前按照他們的法子治,結果越治越糟,可按了李大夫的法子,用了青刺菒之後,卻眼見著慢慢就好了,這不是它的功效,又能是誰的功效?不過,知道它的功效容易,能說出來,尤其是在明知道太醫肯定會阻攔的情況下直說出來,就顯得更不凡了。”

“快別說了,”蘭靜擺了擺手,“本來是一件平平常常的小事兒,讓你這麽一說,倒好象天上有地下無了似的,弄得我這臉都覺沒處擱了,可快不能再說了,再說我可就要惱了。”

這邊與十二福晉說笑著,蘭靜的心裏也還在為林山的康敏而高興,隻是說著說著,她的神思就又走神到十八阿哥身上去了,他可也是得了腮腺炎腫的,現在有了這個例子在,雖然麵龐兒們現在對此很是不屑,但等康熙麵對著弱小的阿哥而氣憤不已的時候,隻怕他們就不會在乎屑不屑了,而十八阿哥曆史上夭折的命運,說不得也能因此而得以更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