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茶樓,惟願悶頭往家走,回想著剛才的談話,腦海裏浮現出成峪的麵容來,仿佛看到昨日他在人群中掃視的場景,臉上的歡喜漸漸轉為焦急、失望。
路過一條偏僻的巷道,餘光瞥見前方站著個人影,惟願垂著頭,自覺往旁邊避了避,怎料那人也跟著移動,攔在她麵前。
惟願抬頭,瞳孔驟然一縮,立刻後退兩步,是周大聲。
“好久不見,惟二小姐。”
周大聲咧嘴笑了笑,笑意不達眼底,惟願覺得好似有一陣陰風吹過,渾身都不自在。
“周員外專門在此地等我,有事?”
“倒是沒什麽大事,隻是近日聽到一些不好的傳聞,擔心影響未來你我之間的感情,所以特地來跟你確認一下。”
惟願冷著臉,“傳聞都是真的,你若不高興,我們之間的事隨時可以取消。”
“你這樣子,好像巴不得我反悔啊?”周大聲非但沒生氣,笑容反而更大,“你這麽任性,不顧家族興亡,你父親知道嗎?”
什麽家族利益,她根本不在乎,憑什麽要犧牲她一個人!
惟願的目光愈加警惕,巷道沒有人經過,從這裏跑出去需要些時間。她偏頭打量周圍的空隙,麵前的身影突然動了,周大聲的臉陡然放大,手腕被牢牢攥住。
他臉上的笑容頃刻消失不見,“你朝三暮四,想著別的男人,我很不高興!不過我不會如了你的意,我不高興就喜歡折磨人,在**……反正早晚你都是我的,早幾日晚幾日沒什麽不同,夜長夢多,今天你就跟我走吧,我想你的家人也都會拍手讚同!”
“放開!”惟願奮力掙紮,手腕疼得快要斷掉,強自鎮定的神情被驚惶完全覆蓋,“你敢!”
“我勸你還是留點力氣,不要做無用功。”周大聲大笑兩聲,對她大驚失色的模樣,似乎很受用。
惟願力氣被周大聲碾壓,隻能被拖著往前走,巷道盡頭停著一輛馬車,惟願知道,一旦被拽上馬車,想逃脫就更不可能了。
絕對不行,死都不行!
思及此,惟願顧不得許多,低頭對著攥著她手腕的那隻手,狠命咬下去,血腥味彌漫在口腔的一瞬間,一聲吃痛的慘叫響起,與此同時,手腕上緊握的大手也立刻撒開。沒給對方反應的時間,緊接著,惟願飛出一腳,朝周大聲下身狠狠踹了過去,踹完,轉身撒腿就跑。
周大聲的慘叫聲引起了馬車旁兩名護衛的注意,護衛緊忙趕來,周大聲蜷在地上,雙手緊緊捂著下身,對二人吼道:“給我抓住那個賤人!快去!”說完,他哆哆嗦嗦地從地上爬起來,忍著痛,罵罵咧咧、踉踉蹌蹌地跟上去。
出了巷道就是大街,雖然大街人多了,但周大聲現在氣急敗壞,光天化日之下強行擄人的話,隻怕不會有人願意得罪周大聲,對她出手相救。惟願腳步一轉,進了另一條小巷,這裏小巷很多,她比較熟悉,也許可以將人繞丟。
剛拐進小巷,猝不及防間,她迎麵撞上一人,跑的速度太快,這麽一撞,惟願眼前直冒金星,她以為自己要被撞得飛跌出去,可腰上忽然出現一隻手將她攬住。
兩人中間僅隔著惟願的一雙手,距離極近,四目相對,惟願呆看了一會兒才想起對方的身份。
“又見麵了。”成辛的桃花眼彎了彎。
上次也算見過一麵嗎?惟願後退一步,拉開看著有些曖昧的距離,“我還以為成大少不會記得我,畢竟當時隔著那麽遠的距離,又有那麽多人。”
她沒著急走,因為比起甩丟周大聲和他的兩個護衛,讓成辛出手幫忙,擺脫周大聲的希望顯然更大。
“姑娘風姿綽約,氣質超然,縱然有千千萬萬人,也不及姑娘萬分之一。”
惟願暗道,成辛不愧有個浪**子的名聲,擔得起“風流”二字。
成辛生得一副好相貌,細看眉宇之間與成峪有兩分相似,一雙別致的桃花眼勾人心魄,話語中透著輕浮,從他口中說出來卻不惹人厭煩。
成家一共三子,成辛和成峪一母同胞,都是老夫人的孩子,幼子成景是妾室鄭氏所出。但成辛和成峪並沒有因為血緣關係而更加親近,時至今日街頭巷尾依然有很多兩人不和的傳言。惟願想,大抵是因為成峪年少成名,風頭太盛。
身後由遠及近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惟願轉身,見兩名護衛一愣,顯然是沒料到這裏還有一個人。成辛衣著不俗,兩人不敢輕舉妄動,便揚著嗓子問:“你是什麽人?把她交出來!”
成辛上前一步,將惟願擋在身後,笑得不羈,“你說交就交,那我豈不是很不沒有麵子?”
“這是周員外的人,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周員外?好像聽過這號人……”成辛歪頭想了想,“叫什麽來著……”
“周大聲。”惟願在後麵小聲提醒道。
“哦對,周大聲。”成辛吐槽道,“你說這是誰給他起的破名字,太沒有文化了!”
尾音剛落,周大聲從拐角後出現,正好將這句話聽得清清楚楚。兩個護衛對成辛的話似乎有幾分讚同,本不打算反駁,但見周大聲麵色鐵青,當即出口表忠心:“膽敢詆毀員外,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你們兩個廢物,磨嘰什麽,還不把人拿下!”
周大聲一副要吃人的模樣,理智幾乎燃燒殆盡,護衛聽令行事,立刻朝成辛攻去。成辛被護衛纏住手腳,一時顧不上惟願,周大聲趁機朝她衝過來,惟願轉身便跑,可沒跑多遠,就被一把抓住。
周大聲將她按在牆上,額頭爆著青筋,“賤人,敢踢我,我看你是活膩了!”他一手擒住她的衣領,另一隻手高高揚起,眼看就要落下來,卻意外停滯在空中。
兩個護衛痛苦地倒在地上,周大聲揚起的手被牢牢抓住,成辛手下微動,隻聽一聲清脆的“哢嚓”,周大聲的臉因疼痛在一瞬間變得極度扭曲,“啊——”
成辛嫌棄地鬆開手,轉頭對惟願笑得如沐春風:“沒嚇到你吧?”
“……沒。”
周大聲伏在地上,握著被捏斷的手腕嘶吼:“我的手——你是什麽人,我要殺了你——”
“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難怪你落得這副下場。”成辛低頭欣賞著他狼狽的模樣,“也是,你的心思都花在女人身上了,還能知道什麽。”
說完,成辛“嘖”了一下,“怎麽好像連我自己都罵了……”
惟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