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成峪的視線移到阿祥臉上,詢問道。
阿祥笑容有點幹,“這是二小姐的字……本來是不準備用她寫的字當標簽的,當時她說寫寫看,能用就用,結果寫完,二小姐自我感覺十分良好,果斷用來當標簽了。”
成峪:“……”
他的目光重新移到那兩個字上,表情難言,似乎試圖從這兩個歪歪扭扭的字上,找出一兩處值得誇讚的點。
阿祥笑嗬嗬地捧道:“不愧是二公子,那麽多標簽,就這個是二小姐寫的,您一眼就挑中了!”
成峪點了點頭,“這個字……其實細看還是好看的,一筆一畫,能看得出每一個落筆都很用心。”
阿祥連連附和道:“沒錯沒錯,二公子所言極是!”
這時,樓梯處傳來腳步聲,兩人帶著笑齊刷刷轉頭,然後笑容又一齊消失。
成峪道:“他怎麽從樓上下來,他是……”
阿祥解釋道:“店裏新來的夥計,沒錢住店,二小姐心善,讓他住在樓上客房。”
百忌一邊下樓,一邊打量成峪,笑道:“這位公子金相玉質,想必就是恩人的夫婿了!”
“你知道我?”成峪問。
“耳聞。”
百忌朝成峪走近,目光一直在成峪臉上流轉,眼珠子轉轉悠悠,不知在想些什麽。
阿祥罵道:“眼珠子不想要了,敢這麽盯著二公子!”
百忌慢慢收回目光,走向窗邊茶桌,倒了杯茶,對阿祥道:“不是到了打烊的時間嗎,你怎麽還沒走?”
阿祥走過去,拉他,“你給我起來,這是你坐的地兒嗎?你當是自己家了?”
“別拉我,胳膊斷了你給我醫藥費啊!”
阿祥立刻鬆手,瞪他:“別想著訛我,我沒錢!”
“知道,你的錢留著娶熱粥姑娘呢!”
“不許提熱粥,也不許你對她有想法!”
“別緊張,雖然熱粥膚白貌美,伶俐可人,蕙質蘭心……”
“住口!”
“聽我說完,不過我對她是沒有想法的,我一心隻想將師父的醫術發揚光大!”
成峪走過來,在百忌對麵坐下,“你也是大夫?”
百忌微笑道:“請叫我神醫。”
“神醫?那你是不是什麽病都能治?”
“神醫又不是神仙,也隻能做力所能及之事。”百忌胳膊撐在案上,壓了壓身子,離成峪更近,笑容深邃,“二公子有病要治?”
“大膽!”阿祥斥道,轉頭對成峪道,“二公子別理他,他就是個瘋子,二小姐說了,他就是個神棍!”
兩個人都沒有被阿祥的話影響,似乎壓根聽不見他講話。
成峪看著他道:“有,我腦袋摔壞了,你能治嗎?”
“你信我?”
“不信,但……死馬當活馬醫。”
百忌:“……”
“什麽死馬活馬的,在聊什麽?”惟願從樓上下來。
阿祥道:“二小姐,您可算來了!”
惟願走過去,在成峪身旁坐下,一雙黑泠泠的眸子看著百忌。
百忌露出個無奈的笑,“恩人,你怎麽用這種眼神看我?”
“你想幹什麽?”
“我什麽也沒幹呐!”百忌被冤枉似地笑。
成峪道:“阿願,他是神醫。”
“他是神棍。”惟願道,她看著百忌,眼底流露出警告,“別打他的主意。”
百忌笑笑,“如果我真能治好他呢?”
惟願心神一震,看著他含笑的眸子,試圖從中找出一絲玩笑的意味,對視片刻,她轉頭對阿祥道:“阿祥,時間很晚了,你快些回去吧。”
阿祥明白有些話不是他該聽的,早就想溜了,聞聲趕忙應道:“好,這就走!二小姐再見,二公子再見,神棍再見!”
阿祥的身影一溜煙沒了,百忌仰著頭,欲哭無淚,“恩人,拜你所賜,這下所有人都以為我是個神棍,我明明是個神醫啊!”
惟願眸子泛著冷光,“你如果真的是神醫,拿出證據來,否則,布莊就不留你了,盤纏我會給你備好,足夠讓你回到翼回城。”
百忌感動道:“恩人真是心善,從一開始就把我當成一個招搖撞騙的神棍,竟然還對我這麽好。”
“證據。”惟願倒了杯茶,端到成峪麵前,沒抬頭,“拿不出來,我立刻將你打出去!”
百忌挑了挑眉,轉頭看向成峪,帶著笑意的眸子隱隱不停閃動,似乎在快速分析著什麽。
百忌盯看著成峪,惟願盯看百忌,他好像總是帶著笑,這讓她想到了另一個總帶著笑的人——成辛,與成辛漫不經心、不及眼底的笑不同,百忌的笑,很真,但卻像隔著霧,看不透,似乎是一杯恒溫的水,不能更熱一點。
“聽聞二公子的病,是撞擊所致?”百忌問道。
惟願回道:“是,撞在石頭上,當時流了很多血。”
“從馬上摔下?”
“是。”
“落馬後就撞在石頭上,還是滾了一段距離才撞上?”
惟願遲疑,“我不清楚,很重要嗎?”
“很重要,任何一個細節都會影響我的判斷。”
“當年的事情,輕莫應該知道。”惟願轉頭問成峪,“阿峪,你現在能聯係到輕莫嗎,還是得讓人回府去找?”
“不用。”一個聲音突然從門邊傳來,三人齊齊轉頭去看,輕莫神情冷酷地走進來,“我一直都在。”
“外麵還在下雨,你身上怎麽一滴水都沒有?”惟願的注意力明顯跑偏了。
輕莫:“……習武之人,有內力。”
“哦……”惟願問道,“你一直在外麵幹什麽?”
“不放心公子。”
“真是感人!”
輕莫站在一旁,接著剛才的問題回道:“公子受傷的位置離馬很近,看著像是從馬上跌落,滾了兩圈,才磕在石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