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願立刻解釋道:“你誤會了!”

葉杏無所謂地笑笑,抬起嬌豔的臉龐,自信十足:“不就是讓他喜歡上我嗎,你放心,我最擅長了!”

“那就看你的了!”惟願道,“熱粥,帶她去山頂,在一旁盯著。”

“好,跟我來!”

三人出門,沒走幾步,迎麵撞上了剛從山上下來的百忌。百忌見到葉杏,兩眼一直,“好美的人兒!”

葉杏從他身邊經過,用柔若無骨的手摸了一把他的臉,“郎君也好生俊俏!”說完,隻留下一陣馥鬱芳香。

百忌見狀想跟上去,被惟願攔下,“你想幹什麽?”

“山上來新人了?這美人是誰?”

“你師娘。”

“……啊?”百忌反應了半天,“你們不會是想……”

“嗯,沒錯。”

“不行,我得去看看!”百忌朝兩人追過去。

山頂,神醫千怪在屋前收拾曬幹的藥草,惟願、熱粥、百忌三人躲在一棵大樹後麵,看著葉杏朝屋子一步步走近。

葉杏拖著腳步,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可憐模樣,顫聲道:“請問你是大夫嗎,我中了毒,能不能救救我?”

千怪轉過頭,眯著眼睛看她,“你中了毒?”

“是啊,恐怕命不久矣,您好心救救我吧……”

千怪收回目光,繼續手上的動作,淡道:“你沒中毒,我也不治病,速速離開。”

“怎會沒中毒,我渾身乏力,幾乎連站的力氣都沒有,分明是你不想救我,你好狠的心……”葉杏忽然身子一軟,往千怪身上倒去,眼波流動,“你隻要肯救我,想要我怎麽報答你都行,要不以身相許?”

“你!”千怪將人推開,瞪視她,“我一把年紀了,你這女子怎這般不知羞!”

“年紀大有年紀大的好處……”葉杏又湊近,將手滑上千怪肩膀。

千怪抓起她的手,用力掐著,質問道:“誰讓你來的!”

“沒有誰——疼……你輕點……”葉杏疼得眼淚幾乎要掉下來。

“再不說,我就把你手腕擰斷。”千怪輕飄飄地威脅。

“啊?”葉杏顧不得許多,忙轉身求救地看向樹後。

千怪朝她視線的方向望過去,哼了一聲,鬆開她,將人甩在地上。“臭小子,你給我滾出來!”

“完了完了……”百忌喃喃著要走出去,回頭對惟願和熱粥道,“你們別出來,我師父本來就不待見你們,萬一知曉此事跟你們有關,肯定要趕你們走。”

惟願不放心,“你……不會有事吧?”

“放心,頂多挨頓揍!”

百忌視死如歸地走出去,不一會兒,就被千怪揪著耳朵拎進屋,屋內傳來丁零當啷的桌椅碰撞倒的聲音,和百忌震天響的慘叫聲。

熱粥捂了捂耳朵,“出師不利,夫人,計劃失敗了。”

“把葉杏送下山吧,給她一筆錢。”惟願聲音很輕,沒什麽力氣,說完轉身往山下走,背影在漸斜的夕陽的襯托下顯得格外落寞。

不多時,百忌一瘸一拐地走出屋子,回到山腰,在**躺了兩天才恢複好。其間,惟願前去探望,從百忌口中得知,千怪和負心女子的傳說是假的,為了驗證這個消息,他的屁股幾乎被千怪打開了花。

葉杏的事情被百忌全部攬過去,以他挨了一頓打結束。之後的半個月裏,惟願日日往山頂跑,幫千怪摘草藥,曬草藥,給藥田澆水,任勞任怨,十分殷勤。然而千怪隻當她是個隱形人,一句話也不曾跟她說過。

她之前不信千怪老頭的心是石頭做的,現在信了。可她有求於人,除了笑臉相迎,繼續堅持,別無他法。

從山頂下來,已是傍晚,夕陽被山吞了半個身子,像顆被咬了一口的蛋黃。惟願沿著山間的一條溪流慢慢行走,水麵偶然會有魚兒“撲通”一聲跳一下,不待人將它看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轉身麵朝溪流,腳下的沙沙聲停止,河麵寬闊,夕陽將橘光照在她的臉上,似乎能稍稍撫慰她心底不安的情緒。

突然,“噗通”一聲,水麵濺起巨大的浪花,惟願“咯噔”一下,驚恐地循聲望去,隻見成峪站在溪流中,光著半個身子,對她笑得燦爛,連他身後的夕陽都黯然失色。

惟願放任自己怔忪許久,胸腔內仿佛有什麽一點點流入,將她填滿。

“阿願!”成峪淌著河水走上岸,上身水珠一顆顆滑落,留下一道道透明水痕,他興高采烈地道,“我剛剛又抓了一隻兔子,是白色的,和上次那隻灰色的一起都關在籠子裏了!”

惟願回神,不解風情地道:“你又不烤來吃,捉那麽多兔子幹什麽?”

“養著,多可愛,跟阿願一樣可愛!”

惟願的視線觸及他**的上身,又很快移開,“你衣服呢?”

成峪指著河流下遊,“在前麵!”

“走,取你的衣服。”

成峪自覺地牽起惟願的手,惟願也早就習慣,兩人一起沿著溪流漫步。

“你在河裏幹什麽,捉魚嗎?”惟願問。

“天熱,水裏涼快。”成峪道,“阿願想吃魚?”

“嗯,想吃,你會捉魚嗎?”

“不會,不過我可以跟百忌學,他見他捉到過。”

“好。”

“阿願,我們什麽時候回京城?”

“你想家了?”

成峪搖頭,“我討厭那個老頭,他對阿願凶巴巴的,不想讓你見他,我們什麽時候走?”

惟願望著山邊的夕陽,道:“再等等吧。”

一晃又過去了幾天,一日午後,天空忽然轉陰,烏雲大片大片堆在空中,風雨欲來。

惟願忽然想到屋前鋪曬的草藥,急忙往山頂跑。半路,雨滴就淅淅瀝瀝地落了下來,跑至屋前,千怪老頭正著急忙慌地收草藥,惟願二話沒說立刻上去幫忙。

經過一番收拾,兩人身上都淋成了落湯雞,但幸好趕在暴雨之前將所有的草藥都收進屋內。

惟願站在簷下,頭發濕漉漉的,不停往下滴水,“前輩,您還是連句話都不願跟我說嗎?”

千怪跨進屋,手放在門邊,抬眼看她,“如果你要的是一句話,你現在得到了。”

惟願轉身走出去幾步,回身,雙腿一彎,跪得筆直,“前輩,求您出手相救!”雨下得太大,她幾乎是吼出來。

千怪的聲音不用力,也能輕易地傳到她耳邊,他語氣輕飄飄的,似是毫不在意,“你這樣的人,我見過太多,有殷勤巴結、噓寒問暖的,有贈我金山銀山、許我富貴榮華的,有可憐巴巴、從山腳一路跪上來的,你隻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個,我說過不再治病救人,你們偏偏要自找沒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