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便是結束麽？

他忽然覺得有些慘然，想不到風水輪流轉，竟是死在自己“刀下亡魂”的手中。

誰知陡然破空一劍，攔在奪命取舍的一瞬間，緊隨著白影翩鴻而落，男聲朗朗，“屬下來遲，望爺贖罪！”

與那瘋魔人物兜頭迎上的，赫然便是李璟了。

傳來刀劍相接的泠然聲響，而歡館酒樓之外，四下火光忽然大亮，緊跟著人影仆湧而至，殺聲四起。

瑤光終於露出釋然神色，亦朗聲應道，“倒不算太晚，還有的架打。”似是自嘲地笑，“我這禍害……當真是要活個千年了。”

甫一低頭，看見梵音微微睜了眸子，驚喜不已，低聲喚道，“善丫頭，你醒了麽？”

梵音怔怔然看著他，好似看個陌生至極的人，瑤光與之對視片刻，這才想起來此刻自己滿身血汙，蓬頭垢麵的可怕模樣，與平素相差甚遠。抬手擦去麵上血跡，勉強笑道，“這樣子……可是嚇著你了？”

梵音本透亮黝黑的眼中好似蒙了層霧，輕聲道，“為什麽你要來？”

瑤光歎息，“善丫頭，我怎麽會容他們送你走。那三寸宮牆下頭，盡是白骨啊。”

打鬥仍在繼續，形勢卻已逆轉，恩澤府多半的高手蜂擁而至，饒是有楚元一，李雲起和門外埋伏的一眾走馬客，也未能扳回這一局了。

兵刃相接和廝殺聲逐漸低微，最後屍橫遍地，幾人死戰不休的格鬥圈，以李璟一劍橫出，貫穿麵前黑袍男人的前胸為之終止。

那個打起來不要命的瘋子不甘心地瞧著那沒入身體的劍身，血流如注的傷口，又如蒙頓悟看李璟，好似解脫，又似痛苦。艱難地道了句，“你是……哈，好…”

李璟把劍身抽出，看著麵前的人倒下。麵上不起半分波瀾。隻看向楚元一，“還要繼續麽？”

楚元一給燃起好戰的血來，眸中野性十足，躍前一步，“來。”

“不必了。”瑤光緩慢上前，抬手阻止，“再戰下去勝負已無意義，你是人中龍鳳，還是留著命好好報效朝廷吧。這叛臣意圖謀逆，重傷尚大人，我雖已辭官，然而心係聖上，是故代為誅殺。”

三言兩語輕描淡寫地揭過，楚元一並非蠢人，哪裏不知個中緣由，略一抱拳，“是。”

一切?結束了。

回府路上，瑤光給李璟攙扶著走在前麵，一眾人護擁梵音在後隨行。

“你如何知道會是這裏？”

李璟也不隱瞞，隻娓娓道來，“屬下查出那起走馬客，正是我們前些年與之交手的人，多半就猜到是衝著梵音姑娘，或者爺而來了，而那歡館的女人懷中搜出來一塊刺金令，可不就是朝廷信物……屬下不敢貿然插手，恐怕那夥人逼急了，對梵音姑娘不利……”

瑤光麵露笑意，嘉許道，“很好。……那麽，府中內鬼是誰，查出來了麽？”

李璟微微變色，似乎有些難以啟齒，還未待回話，忽然身後傳來一句梵音清脆的喚聲。

“瑤光。”

這倒是瑤光第一次聽到她直呼他名，再熟悉不過的三個字，卻教他心下微微悸動，止步，回過身去。

梵音動也不動，認真地看著他，仿佛在鬧市街頭的初逢，女童狼狽至極的麵龐上，唯一雙眼睛燦若星華。

她微微笑著，好似帶了些許情愫的羞澀，從未有過的神態，倒顯得陌生。

張了張口，她輕輕道。

“你可願娶我？”

一語驚四座。李璟和一眾恩澤府的高手俱怔在了原地，好似見了什麽荒誕無稽的事，一刻鍾前，所有人還在喋血生死，如今就在這空****的，拂曉未至金陵長街上，梵音問這個剛從鬼門關回來的男人：你可願娶我？

所有人都不錯眼地瞧著瑤光，瑤光卻似沒有回神一樣，順著眼睛，什麽也沒有說。

梵音仍笑著，隻是笑意一點點淺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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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一】

男人滿手血汙，發絲散亂不堪，周身俱是血跡，狼狽至極。

像是怕驚了金陵的萬家燈火，隻是置身於萬籟俱寧的寂靜之中，他抬頭，輕輕開口。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