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府因為沈礪川被賜婚,整個府上彌漫著低沉的氣壓。

言子瑜不等管家通報,徑直往裏走。

六皇子楚辭和王妃,以及沈礪川都在內屋說著話,門口有人看守。

言子瑜一身緋色朝服,步子邁的極大,人雖黑了一些,可依舊抵擋不住華貴、氣宇軒昂的氣質。

剛踏過院落,就看到了一身殷紅勁裝的阮凝香,手裏依舊拿著那把劍。

“阿香……”

言子瑜幾乎是顫著聲音,才喊出那個他朝思暮想的人名。

他跑過去。

阮凝香冷不提地聽到那個久違的聲音,步子愕然一頓。

夕陽餘暉下,那道頎長的身影鍍著一層耀眼的光輝,朝她而來。

阮凝香怔住一瞬兒。

言子瑜已經站在了她麵前,截住了她的去路。

三年了。

言子瑜心跳如鼔,又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

想拉過她的手,想抱一抱她,想將所有的思念和她訴說。

還沒靠近,阮凝香手裏拿著未出鞘的劍,便橫在了倆人麵前。

帶著敵意和戒備。

言子瑜又緩緩停下腳步,手指在衣袖中在捏緊,濕潤的眸子盯著她,晚風吹起她額角的碎發,夕陽的暖輝落在她巴掌大的臉上。

她的臉頰消瘦了好多,下巴尖了,褪去當年的稚嫩和朝氣,那雙杏眸變得英氣十足。

“阿香,三年了,跟我回家吧。”言子瑜哽咽著,甚至連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阮凝香緊抿的唇輕顫了一下,還未開口,屋裏的門便被打開。

“九弟這麽晚,又來我府上是有何貴幹?”六皇子楚辭走出來。

阮凝香退到了一旁,言子瑜這才將目光從她身上戀戀不舍地挪到六皇子一眾人的身上。

他聲音驀然變冷,“聽說沈將軍在這裏,特意過來恭喜沈將軍馬上要成為我們的妹夫了,還真是親上加親的好事。”

“好事?”出聲的是六王妃,“對於煜王來說是好事吧。”

“沈將軍也有二十五六了吧,難道六嫂不希望沈將軍早點成家?”言子瑜掃了一眼黑小子沈礪川。

沈礪川氣得呼呼的。

“阿香,你先退下。”六皇子楚辭聲音溫和,看不出神色,“外麵冷,九弟有話進屋說吧。”

阮凝香點了下頭,轉身欲要退下,言子瑜突然截住她,“慢著,阿香我有話想和你說。”

阮凝香後退一步,“煜王請自重。”

“謝謝六哥幫我照顧我夫人多年,如今我回來,自然是要接夫人回家。”三年多了,言子瑜不想再等。

“你夫人?”六皇子冷然的目光對向了阮凝香,“我的側妃什麽時候成了你夫人了。”

明晃晃的天空,驀然落下一道驚雷,言子瑜被劈得臉色煞白。

他的身體微顫,“不可能!阿香怎麽可能成為你的側妃。”

言子瑜不敢相信地走上前。

阮凝香退後一步,小小的疏離的動作刺痛著言子瑜。

“阿香!”言子瑜紅著眼睛,向她伸出手,“走,跟我回家!我帶你回家,你不是一直在找趙景然麽,跟我走,我就把他放了。”

這兩年,阿珂和阿玥確實一直暗中查找趙景然,隻是煜王府防衛森嚴。

一次,阿玥好不容易喬裝混進去,卻被那邊人識破,阿玥僥幸逃脫。

六王爺知道後大怒,阿珂和阿玥目前在為六皇子辦事。

這裏不是雲渡山,自那以後阮凝香認清了自己的身份,不敢再讓他們亂來。

阮凝香還未說話。

六王妃便站了出來,“煜王爺要插手,如今連我府上的人,也要明搶了麽?”

言子瑜目光一直盯著阮凝香,想試圖在她眼裏看出一些端倪。

“王爺,過去的事,我已經放下,請您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說完,阮凝香朝著後院走去。

言子瑜想去追,被六皇子攔住,“還請九弟日後別再打擾我的妃子。”

言子瑜不信。

他在北疆拚死拚活的近三年,才殺出一條路出來,就是為了給阿香一個太平的天下,來彌補一些自己曾經的所做所為。

如今告訴他阿香已經成了別人的妃子。

他的阿香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移情別戀,還伏小做低,這不是她的性格。

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貓膩。

是什麽?

言子瑜深眸逐漸陰翳起來,盯著眼前的六皇子,這一定是六皇子報複他的計謀。

言子瑜不會上當,沒在這裏再爭執下去。

從六王府出來,便質問阿奴,“到底怎麽回事?”

阿奴顫巍巍地垂著腦袋,有些事,他沒敢叫人稟報,如今瞞不住。

“是不是側妃,我們不清楚,不過……不過……”

“說!”言子瑜走在街上。

駭人的聲音,嚇得周遭的路人紛紛躲避。

“不過,小夫人最近半年和六王爺確實,確實舉止親密。”阿奴越說聲音越低。

“舉止親密,什麽叫做舉止親密?!”言子瑜陰翳的目光淩厲的像是一把刀。

“就是,就是……”阿奴支支吾吾道,“那次小夫人為王爺擋了一劍,王爺……王爺就對,就對小夫人格外照顧。不過,我們的人,並沒有聽到小夫人被立為側妃的事。”

“給我細查,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的阿香不會那麽無情的,不會!

……

六王府。

阮凝香剛回到自己的住處。

六王爺楚辭便找過來,“我知道剛才的話,說的挺唐突的,不過,你應該也看出來了九弟性格執拗,不這麽說,他是不會死心的。”

阮凝香麵上沒什麽波瀾,“下次王爺還是不要再說這種話,會讓王妃傷心的。”

“王妃她還勸我把你納入府裏呢。”楚辭溫潤一笑。

話裏卻透著鋒利的睿智。

阮凝香被噎了一下,“王爺我沒那個心思。”

“我知道,所以我不為難你。”楚辭凝望著阮凝香漂亮的臉蛋,始終不苟言笑,楚辭站了起來,“行了,不打擾你了。”

端了熱茶過來的洛清漓聽到屋裏的對話,沒進來,直到王爺從這裏離開,她才進來。

剛剛前院的一幕,她也聽說了。

洛清漓心疼地拉著阮凝香的手,“阿香,走吧,離開這裏,別在被我和安安所牽連了。”

阮凝香眼睛微紅,搖了搖頭。

她若是有地方去,又何必在這裏忍氣吞聲三年。

她隻是覺得好累,脫離一個虎口,又變相地落入了另一個人的利用中。

她活成了一顆棋子,麵對強權之下,她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她好想回到過去,回到她父母還在的時候,沒有爾虞我詐的生活。

可是,回不去了,她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安安在院子裏,如今已經快十歲了,拿著劍的模樣,像個小小男子漢。

看著小家夥一天天長大,阮凝香覺得所有的難,似乎也沒那麽難咽。

阮凝香拿過桌子上的劍,“來,姑姑看你最近劍術有沒有進步。”

小安安話不多,手裏的劍也換成了真家夥,士氣絲毫不輸給阮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