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有些心疼夫君,便去了書房敲門,想勸勸梁勉早日休息。

可誰知一直等高氏在書房門口敲了半天的門,房內也無人應聲。

高氏有些奇怪地瞥了眼書房內明亮的燈火,忍不住拉高聲音:“老爺,老爺?”

既然老爺沒有應答,高氏幹脆示意身後的嬤嬤將書房門撞開。

兩個老嬤嬤力氣壯實,輕而易舉就將書房門推了開來。

高氏一邊踏入屋內,一邊道:“老爺,就算公事再要緊,可也得保重身……老爺——”

陡然之間,一聲淒厲戾喝從高氏嘴中響起,劃破了梁府的寂靜。

梁勉死了,死狀怪異,整個人明明還端坐在書桌前,手中甚至還握著狼毫筆,可七竅皆已流出汙血。

雙眼暴瞪,吐出長舌,十分恐怖。

很快的,梁勉的死一夜之間就發酵了開來。

畢竟老爺死了,梁府接下去幾天簡直亂成了一鍋粥,有妾室帶著庶子鬧著要爭家產的;也有嫡子嫡女相互咒罵的,還有正夫人高氏和幾個小妾的罵戰,連帶著奴仆們也是相互對罵,簡直亂得沒邊了。

而梁府亂成了一團,天和錢莊也是亂得不行。

各個莊家連夜開會,開始討論這大當家該輪到誰來坐。畢竟梁勉做一把手已經做了大半輩子,手裏權利是捏得死死的,現在他陡然死掉了,簡直就是老天爺賞飯吃,明擺著是要給天和錢莊重新洗牌。

各個莊家們一開會就爭吵,一爭吵就各個都鬥得臉紅脖子粗,其中不乏有年事已高的莊家,這一激動一上頭,當場就發病的也不占少數,淪為眾人笑柄。

眼看梁府亂,天和錢莊也亂,一天天過去,梁勉的屍首都快發臭了,都還沒定下下葬的日子,一時之間,梁家就淪為了京城笑柄。

直到突然之間,天和錢莊突然就傳出了一個消息,說是被一個神秘人給接手了,更詭異的是錢莊內的大小莊家們竟然都毫無異議,似乎全都同意了,實在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而眼看著梁府還在內亂的時候,那一邊天和錢莊不過瞬間就把梁勉的權利給蠶食了個幹淨,梁府眾人這段時間爭來鬥去,不過是爭了個寂寞。

於是梁府眾人也全都消停了,一個個大眼瞪小眼,無語之極。

梁勉的長子梁大起初也是不服氣,跑到了天和錢莊總店,想要討要個說法,可他在雅間等了許久,也沒等到一個莊家來見他。

倒是梁大看到了施予,施予乃是梁勉一手帶出來的,如今在天和錢莊內掌管著要職。

梁大瞬間就朝著施予衝了上去,想要討要個說法。

可施予卻似笑非笑看著他,如此譏嘲的神情,是梁大從未見過的模樣。

施予的口吻輕飄飄的,還透著鄙夷:“大少爺,老爺已逝世,施某以為,梁府還是安安分分,等著每月領天和錢莊的分紅就是。至於錢莊的大權,嗬,還是莫要肖想了。”

梁大急紅了眼:“那大權本就是我父親所掌,哪怕我父親逝了,自然也該由梁家繼任!”

施予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太貪心可是很危險的,大少爺。”

話音未落,他眼神瞥了眼角落的小廝。

小廝心領神會,一下子就衝了上來,將梁大給轟了出去。

後來梁大還嚐試過去京兆尹那報案,可連京兆尹的麵都沒見到,就被趕出來了。

眼看父親的遺體不能再拖了,梁大無助之極,終是放棄掙紮,擇日發了訃告,總算定下了下聘的日子。

這些消息被阿刀當做談資,全都說給了範靈枝聽。

範靈枝摸著下巴,想了許久,終是笑了:“這天和錢莊,怕是變成國企了。”

阿刀有些好奇:“何叫國企?”

範靈枝對著阿刀眨了眨眼:“大概就是跟皇姓的意思。”

阿刀對著範靈枝豎起了大拇指。

等到了梁勉發訃告那日,範靈枝換上了純素的衫裙,脂粉未施,獨自帶著阿刀去了梁府吊唁。

這一日,梁府上下倒是顯出了難得的和諧,一齊接待著前來吊唁的客人。

天和錢莊到底沒有撕破窗戶紙,這一日,上下當家們和各個掌事,以及和梁勉有過交情的顧客,全都來送梁勉最後一程。

隻是讓範靈枝意外的是,輪到自己吊唁結束的時候,卻發現梁夫人高氏,盯著自己的眼神有些陰冷。

而站在梁夫人身側的梁詩,卻是臉色有些微妙地,也盯著範靈枝所在的方向,傻傻地看著。

等範靈枝帶著阿刀離開了梁府,她有些奇怪地問阿刀:“阿刀,方才那梁夫人,為何這般盯著我?”

阿刀麵不改色,安慰她:“梁夫人也許隻是心情不好,主子多慮了。”

範靈枝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

這梁夫人必然不隻是這麽看著自己,死了夫君,成了寡婦,人生淒慘,她肯定心情不好,看誰都不爽。

範靈枝回了自己的宅子後,繼續做一個混吃等死的大家閨秀,她現在唯一的壓力,就是係統給出的美貌值進度條。

偌長的進度條,竟然隻完成了四百點。

更詭異的是,係統遲遲不再發布新的任務,也不知道是在憋大招,還是死機了。

不過隻要她繼續當一隻烏龜,不去理會,日子還是非常幸福的。

這邊範靈枝在歲月靜好,而有些人則在負重前行。

梁勉慘死的消息,早就傳到了左相和右相的耳中。

簡直讓他們大受震撼,甚至於一時之間,這兩人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萬萬不敢輕舉妄動,就連碰頭見麵都不敢。

一直等到梁勉下葬之後,此事眼看在京城之內逐漸平息,這兩人才終於又在那個酒肆的包廂內碰了頭。

包廂之內,視線昏暗。

穆成華和康益相對而視,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安靜得相當詭異。

直到很久,穆成華才低聲道:“右相,粱勉之死,是否太蹊蹺了?”

康益雙目無比凝重:“梁勉乃兵部尚書聯係的,委托他去掩月宗,買範枝枝的命。”

康益:“可他才去了掩月宗,後腳就慘死在家,隻有一個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