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闈放榜之後, 鎮北侯府眾人,又一次歡聚一堂,隻不過這一次的地點並非是鎮北侯府的別院,而是齊欒的將軍府。

這一回聚在一塊兒, 是為了慶祝齊欒中舉。

將軍府中, 雲若妤滿心歡喜的準備著菜肴。

而堂前坐著的眾人,卻神色各異。

除了雲若妤, 沒有一個人的臉色是興奮和驚喜的, 他們更多的是詫異和不可思議。

以齊老將軍和阮氏為例, 他們是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 齊欒居然能秋闈中舉。

這對他們而言,逼天方夜譚還要不可思議。

他們雖然知曉齊欒去參加科舉,但從來都沒有這種癡心妄想,如今白紙黑字擺在麵前。

一個個想不相信,也得相信。

這探究的目光太過於直白,讓齊欒都有些無奈, “祖父,母親, 你們別這麽看著我……”

齊老將軍倒是還好些, 可阮氏就沒有那麽理智,她還在疑惑,齊欒究竟是怎麽考上舉人的, “二郎, 為娘倒是不知,你還有這般能耐……”

十幾年不念書的人, 讀了幾個月, 居然就, 考上了舉人。

齊欒:“……”

這般不信任的語氣,究竟是怎麽回事?

其實莫說是阮氏,就連齊欒自己也是不相信的。

他以為自己會落榜,都開始思考要如何安慰雲若妤,結果峰回路轉,一家人居然坐在一塊兒慶祝。

阮氏感慨過後,便開始嫌棄齊欒,“真真是兒大不由娘,為娘和你祖父外祖父,在你幼年時候諸多規勸,你倒是好,說不學就不學……”

“這會兒倒是學的有模有樣的……”

阮氏心中有些無奈,雖然嫌棄,可心中到底還是欣慰居多。

齊茵和封祁兩人,對於這個結果,倒是沒有太大的意外,“二弟自幼天資聰穎,昔日便是如此,他想做什麽事情,總是能夠如願的。”

齊欒被眾人誇得,心中恍恍惚惚,秋闈中舉雖然光榮,可齊欒早已不在意這些續命,比起開心,他更多的是慶幸。

慶幸可以同雲若妤有個交代,不至於讓她失望。

雲若妤今日準備的飯菜,都是齊欒喜歡吃的,之所以地點選了將軍府,也純粹是因為雲若妤著實不願再做一桌子的素菜。

祖父和婆母喜不喜歡她不太清楚,但是她知道,齊欒肯定是不喜歡的。

今日夫君才是最重要的,雲若妤當然緊著他的喜好來。

秋闈過後,來年二月便是春闈,時間緊迫,僅有三個月的時間,雲若妤這幾日一直提心吊膽的,直到放榜這日,才算放下心來。

飯桌上,一家人其樂融融的,雲若妤全程都在看著阮氏,那殷勤的模樣看的阮氏有點兒招架不住。

待她去廚房拿燉湯的時候,終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五公主為何這般看著我?難道是我臉上有什麽東西?”

“咳,五公主大概是想讓你誇誇二郎。”齊老將軍胸有成竹的說道。

眾人這才想起齊欒先前扯得慌,什麽科舉落榜被母親趕出家門。

如今齊欒秋闈中舉,可不就是一雪前恥。

阮氏:“……”

阮氏倒也不是沒有誇讚過齊欒,隻不過眾目睽睽之下,她著實有些誇不出口。

她原本還以為是公爹想多了,誰知雲若妤歸來之後,便時不時的看向阮氏,那一臉期待的模樣,惹得阮氏都有點兒頭疼。

便遂了雲若妤的意,開始誇讚起齊欒來。

天底下沒有哪個母親是不愛自己的孩子的,阮氏也不會例外,隻不過這麽多人看著,她多少是有一些放不開的。

但在雲若妤的注視下,便嚐試著開了口。

這一開口不要緊,就像是打開了任督二脈似的,這世上最可怕的事兒莫過於你在誇讚旁人的時候,有一個人不僅不反駁,還在一旁附和著你。

以至於讓你覺得,這並非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故而誇讚的愈發熱烈。

而阮氏同雲若妤,就是這般。

“婆母說的是,夫君一向聰慧,在書院的時候,夫子也時常誇讚夫君……”

“先前一定是因為太過緊張所致,同夫君沒有關係……”

所有人就聽著雲若妤想盡一切辦法的替齊欒找借口找理由,聽到這緊張二字,著實忍俊不禁。

齊欒從小到大,怕是從未有緊張的時候。

齊欒看著眾人調侃的眼神,心中也挺無奈的,誰說他不緊張的?

麵對雲若妤的時候,他緊張的不行,哪怕是這次秋闈,也同樣如此。

他擔心落榜,會被文官嘲諷,亦擔心落榜,會讓雲若妤傷心。

心中別提有多擔心,好在結果是好的。

聚過之後,齊欒和雲若妤便送家人離開,雲若妤看著婆母,依依不舍的。

看的阮氏心神恍惚,隻覺得自己同“兒媳婦”的距離近了不少。

但阮氏不知,雲若妤隻是感慨時間過得太快,她還想多聽聽婆母誇讚夫君。

回到書房之後,雲若妤瞧著那舉人印信,沾了印泥印在紙上,瞧上許久都未曾厭倦。

齊欒看見這一幕,開口打趣雲若妤,“娘子,回神了。”

得知齊欒秋闈中舉,雲若妤心中自然是激動的,這激動之餘,便也沒有絲毫的鬆懈,“夫君如今秋闈中舉,定要再接再厲,來年春闈也得取得好成績。”

齊欒:“……”

他這還沒來得及高興兩天,就又要念書了?

“聘請的西席果然學識過人,他二人春闈也是要下場的,你們三人能夠一同溫書,一定能夠取得好成績的。”雲若妤想的挺好。

齊欒倒也沒想戳穿這些,被五公主記掛在心上,其實也不是什麽特別好的事兒。

到時候顧錦時和二駙馬榜上無名,指不定要怎麽被雲若妤惦記。

齊欒隻要一想到他們張惶失措的模樣,心中就有止不住的暢快。

可齊大將軍完全忘記,如今的顧錦時和二駙馬,在雲若妤眼中,並非是自己的姐夫,而是兩個陌生人。

若是能夠高中進士,自然是要恭賀的,倘若沒有,也和雲若妤沒有多大的關係。

至始至終,備受雲若妤關懷的,唯有齊欒一人而已。

秋去冬來,時光飛逝。

齊欒終日勤勤懇懇的念書,無論是和顧錦時還有二駙馬一塊兒辯論,還是在青山書院和同窗們一塊兒探討學問。

他都欣然接受。

因為齊欒這積極求學的態度,讓他在青山書院的一眾夫子中,廣受好評,也因為這件事情,他和薑賢莫名其妙的關係也融洽了起來。

薑賢寒門出身,天資卓越,卻從不恃才傲物,無論是誰過來問他問題,他都會耐心解答。

齊欒就不一樣了,他自己能夠明白,卻說不出來,每一回有人問他,都是雞同鴨講,講的同窗雲裏霧裏,這時候薑賢就會挺身而出,替齊欒解釋一二。

也讓同窗們明白,齊欒並非看不起人。

他純粹是講不明白。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讓齊欒和薑賢的關係,有了微妙的改變。

薑賢更是欣慰齊欒如今的學習態度,總是想方設法的幫助他,齊欒雖覺得這書生可能讀書讀傻了,到底也沒有拒絕。

至少有薑賢在的時候,不怎麽會有人來煩他。

青山書院是個沒有什麽秘密的地方,眾人見狀紛紛感慨,優秀的人和優秀的人之間,果然是會成為知己好友的。

被迫和薑賢成為知己好友的齊欒:“……”

這是變著法說他是個書呆?

齊欒內心腹誹,麵上從未有過反駁。

除夕如期將至,鎮北侯齊宏遠從邊關歸來,待聽聞齊欒正在全心全意準備科舉的時候,整個人是震驚的。

齊欒和雲若妤之事,阮氏並未告知過齊宏遠,路途遙遠,來往書信並不安全,事關皇家辛密,阮氏自然是要鄭重的。

為此,齊宏遠剛到金陵,便一臉糾結的進了皇宮,而後更糾結的回到了府中。

除夕夜。

齊宏遠看著親密無間的“兒子和兒媳”,整個臉五彩斑斕,反觀家人,都是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

他就知曉,這事情已經持續了一段時日。

雲若妤溫柔嫻雅,是長輩喜歡的那一類孩子,也因此,齊宏遠決定跟親爹學習,揣著明白裝糊塗。

喝了媳婦茶,給了大紅包。

麵對齊欒的時候,倒是囑咐的多了些,比如好好努力念書,萬萬不可辜負妻子之類的。

在齊欒幼年從沒有囑咐過的話,趁此機會全部說了個遍。

而齊欒臉皮厚的早就可以應對自如。

齊宏遠來去匆匆,過完十五就動身離開,齊欒見父親離去,心中別提有多羨慕,齊家兒郎,本就注定在戰場廝殺,他承襲衣缽,自然也是這般念想。

隻是身上的傷勢……

讓齊欒不得不安奈下來。

除夕過後,金陵城一日比一日繁華,春闈將至,金陵城中多了許多的外鄉人,全國各地的舉子全部湧向金陵,客棧,食肆,茶坊,書肆。

統統住滿了人。

貢院附近的農家小院,早就已經人滿為患。

雲若妤去集市采買,時常能夠看到書生們圍坐在一塊兒,引經據典的討論著。

種種氛圍皆表明一件事,春闈將至。

二月初七,貢院外頭熱鬧非凡,門庭若市。

雲若妤如同去歲秋闈一般,親自送齊欒到貢院門外,應試者已經排起長隊,檢查比起秋闈時更加的嚴苛,每個人的臉上都有緊張和期待的神情。

齊欒倒是一臉的平靜。

秋闈上榜本就已經是始料未及,如今春闈,齊欒也不敢報以僥幸心裏。

此番辛苦了幾個月,無論如何總是得下場去試一試。

齊欒都不知自己為何要這般辛苦,他本有千萬種理由可以逃避,便是陛下和太子,也不會真的逼迫他去考科舉。

會造成如今的局麵,種種緣由皆是借口,齊欒自己心中明白,他隻是做了雲若妤期待的事情,“娘子不必憂心,三日之後再來此處接我便是。”

雲若妤應了一聲,可依舊站在原地,目送齊欒走進貢院,在外頭站了許久,才動身離開。

她在繁華熱鬧的街市上徘徊,每一回科舉,都能牽動金陵城百姓的心,說是舉國關注也不為過。

讀書人在意成績。

而富商們,則是在意放榜。

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最低。雖然比起前朝來,大辰對商人算得上優待,但是在科舉一事上,依舊是遵循古法。

凡經商者,三代不能科舉。

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富商三代不能科舉,舍不得優渥生活,又妄圖改變階級,便會在秋闈放榜之後,派家中仆從蹲守在放榜之處。

尋上些許寒門子弟,榜下捉婿。

將自己的女兒嫁與讀書人,生下的孩子雖是外孫,卻也是自己的血脈,聊表寬慰。

雲若妤還記得秋闈放榜之日,她拉著齊欒一塊兒去看。

那日的場景熱鬧非凡,富商們蠢蠢欲動,齊欒和薑賢均榜上有名,齊欒牽著她的手,薑賢則更絕,抱著自己的兒子。

這才杜絕了富商們的心思。

他們雖想要“搶”個好女婿,好歹有些底線,不至於拆散有婦之夫。

如今春闈開考,雲若妤想到了春闈放榜,估摸著更加熱鬧。

齊欒不在,府中冷冷清清,雲若妤不想太早回去,便尋了一處茶樓,坐下聽書。

如今的金陵城,大街小巷說的統統都是科舉之事,她雖已經聽的耳朵都起了繭子,但每一次聽見,還是耐心的聽著。

說書人說的是瓊林宴上,陛下賜婚公主和狀元的事兒。

雲若妤聽得新鮮,不由的出聲詢問,“為何賜婚的是公主和狀元,不是探花呢?”

眾所周知,一甲進士,狀元、榜眼、探花。

學識可能大差不差,名次前後,均看帝王喜好,可容貌卻是相差甚多。

探花不一定是學問最好的,但肯定是長得最好看的。

但凡審美沒有什麽毛病的,那肯定是選探花。

但雲若妤卻不知道,這故事裏頭的主角,不是旁人,正是她的二姐和二姐夫。

二駙馬相貌非凡,比那探花好看了不知多少。

隻不過他那學識,也比另外兩個不知強了多少倍,若是和顧錦時同齡,隻怕可以一較高下。

如此一來,順帝當真沒法昧著良心將二駙馬往探花的位置上按。

便有了狀元和公主的天賜良緣。

說書人解釋清楚來龍去脈,雲若妤心中了然,果然還是要看容貌的。

一時之間,她開始擔心,若是夫君也高中,會不會也發生賜婚這樣子的事兒?

她夫君的容貌,隻怕是沒多少人比得上?

雲若妤在這兒想入非非,很快又把這些心思給駁回,夫君已經成親,便是天子也不會做出壞人姻緣的事情吧。

也許讀書人長得都挺不錯的,像先前請回家的兩個西席,容貌都不俗。

她夫君不過是稍稍的出挑了些。

雲若妤一會兒覺得自己擔心太過,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想太多,萬一夫君落榜呢。

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在心裏呸了好幾聲,立刻雙手合十禱告:菩薩保佑,我方才是亂說的,請一定要保佑我夫君高中。

齊欒因為雲若妤的念叨,在貢院裏頭一直打噴嚏,惹得考官頻頻側目,還以為他要搞什麽小動作,一個勁兒的盯著他不放。

齊欒:“……”

他還能搞什麽小動作?重重關卡都已經檢驗過,他身上連一片紙都沒有吧?

齊欒沒將監考官放在心上,繼續安心答題。

三日之期很快就過。

之後就是長時間的等待,雲若妤雖知放榜的時間,但每每出門去集市,總是忍不住牽著齊欒的手拐過去看。

惹得齊欒忍俊不禁,“我們到時候過來瞧不就可以了?”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雲若妤總是忍不住,“夫君你說,科舉有沒有提前放榜的可能?”

“若是禮部和內閣官員閱卷快,應當是有這個可能的。”齊欒斟酌開口。

往屆也不是沒有這個先例,隻不過這一屆的科舉,注定不能如願,首輔大人顧錦時第一個避嫌,說他不方便閱卷。

二駙馬回京,進了禮部,成為禮部侍郎,禮部尚書已到古稀之年,不就便會致仕,這般安排眾人心知肚明。

但是二駙馬也說要避嫌,不能閱卷。

惹得禮部和內閣的官員們紛紛疑惑不解,他們倆這是避的哪門子嫌?

怕不是為了偷懶找的理由?

縱然官員們心中是這麽想的,但也不敢光明正大的說出來,直到科舉閱卷結束,到了殿試那日,他們才知道,顧首輔和禮部侍郎到底在避什麽嫌。

那進士裏頭站著的那個熟悉的人是誰?

誰來告訴他們,齊大將軍為什麽會混在進士裏頭?

殿試那日,不僅僅文武百官沒有看明白,就連順帝和太子都有些震驚了,他們早已知曉齊欒被迫參加了春闈,但是他們怎麽都沒想到,齊欒還真的能金榜題名,高中進士。

並且名次還不低,是一甲進士。

文武百官們的臉色,五彩斑斕的很。

武官雖不理解,但不妨礙他們高興,得意。

文官們方才聽得清清楚楚,內監喊得名字是齊君檀,許多人都知道,那是齊欒的字。

他們就連冒名頂替都說不出口。

拆卷的那日,禮部和內閣官員們,都對這個齊君檀很是好奇,錦繡文章雖然稍顯不足,可心中丘壑卻是讓一眾文官向往不已。

也讓眾人心生結交之意。

待他們看清楚名字的時候,還在感慨這人雖然同齊欒撞了名字,可兩人的文采卻天上地下。

結果呢?

前腳剛感慨完,後腳就被打了臉?

什麽齊君檀和齊欒撞了名字,這齊君檀分明就是齊欒。

文官們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結交齊君檀是不可能結交的,打死都不可能結交。

殿試之上,眾目睽睽之下,他們就這般麻木的盯著齊欒答卷。

隻覺得胸中鬱結難解!

這到底是個什麽事兒?齊欒是瘋了嗎?沒事去參加什麽科舉,這不是和廣大寒門學子搶飯碗嗎?

但文官們卻根本說不出口。這科舉考的是真才實學,縱使齊欒有心搶飯碗,若沒有能耐,也是搶不走的。

正因為知道這些,他們才更加的氣惱。

答卷在文武百官中傳閱,饒是文官們心中不滿齊欒,也辦不到昧著良心說他不學無術。

一個個全部公平公正的給出了成績。

順帝和太子雖然覺得有點兒無奈,但也還是認認真真的閱卷,最終欽點齊欒為一甲探花。

而這一屆的狀元,亦是齊欒的熟人,便是薑賢。

齊欒金榜題名,卻沒有眾人所想的欣喜,反而在想,他這是不是得進翰林院,從修書開始熬起?

那日後邊關起了戰事要如何?

總不能要打仗的時候他披甲上陣,不打仗的時候回金陵修書?

他還要不要活了?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一甲遊街那一日,狀元和榜眼欣喜非常,而齊欒卻開始頭疼。

他是否從今日開始,就又要晨起早朝。

好不容易求得恩典不用早朝,為何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

他這百般折騰,就為了更早的起來早朝?這若是讓旁人知道了,指不定要在心中腹誹他腦子進水。

金陵城內繁華熱鬧,狀元走馬遊街,更是熱鬧非凡。

兩旁的酒樓早已人滿為患,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齊老將軍早早的命人定好的酒樓,等著齊欒過來。

齊家雖是武將世家,可齊欒高中探花,他們提起時,依舊是欣喜萬分。

誰不願家中子孫文武雙全?

雲若妤便和祖父婆母一道,在酒樓中等候,她心中緊張,不停踱步,惹得阮氏也開始緊張起來,“阿妤過來坐,二郎還要好一會兒才過來。”

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阮氏和雲若妤相處起來更是得心應手。

婆媳之間的關係分外融洽。

雲若妤剛剛答應下來,就聽到外頭吵嚷起來,她聽到聲音,毫不猶豫的超外頭看去,老遠就看到齊欒迎麵而來。

白馬紅衣,讓人根本舍不得移開視線。

圍觀的小娘子們,更是熱情不已,討論的話題全部放在齊欒身上,大多都在稱讚他,不負探花之名。

那荷包和手帕,更是不要錢似的擲向三人。

薑賢已有妻室,自然躲躲閃閃,榜眼已過而立之年,並不將這些放在心上,混在中間樂得自在。

唯有齊欒,全程冷臉,甚至還躲著那些荷包手帕。

雲若妤一向知道自己的夫君是好看的,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朗月入懷,她越看越覺得自己的眼光好極了。

她昔日就覺得,夫君生的這般好看,不知要亂了金陵城多少小娘子的心。

如今一見,果真是如此的。

雲若妤見此情況,心中頗為酸澀。

她把往事忘得一幹二淨,不然就會知曉,齊欒早已不知亂了金陵多少小娘子的心,他年少有為,如今不過二十有二。

年少參軍,一戰成名。穩紮穩打,步步高升。

他雖是武將,可身上卻有著武將少有的儒雅。

齊欒頭一回立下戰功回京,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金陵城中的姑娘隻知道鎮北侯府的公子是個屢立奇功的少年英雄。

卻全然不知森冷的鎧甲下,是怎樣過分驚豔的容顏。

齊欒凱旋歸京那一日,肆意張揚的模樣,讓金陵城中的姑娘們明白了,書中那鮮衣怒馬少年郎,究竟是什麽模樣。

如今不過是,重現昔日盛況。

隊伍越來越近,雲若妤也不甘示弱的加入了那些小娘子,喊起齊欒來。

齊欒原本皺著眉頭考慮未來,心情並不算太好,騎馬遊街對於旁人而言很是新奇,但對於齊欒而言,那是真的累。

這馬走的慢吞吞的,癲的他心中煩悶。

比起熱鬧非凡,他隻想知曉何時結束。

唯有聽見雲若妤聲音時,他才回過神來,循聲望去,看見她站在酒樓圍廊內,衝著他揮手,“夫君,夫君。”

二樓有些高度,齊欒看她那樣不放心的囑咐了一句,“你小心些,別摔了。”

齊欒此語一出,惹得雲若妤周圍的小娘子芳心碎了一片。

他們沒有想到,年少有為的探花郎,竟然已經有了家室。

“夫君,荷包,荷包。”雲若妤固執的要將荷包遞給齊欒,齊欒見她堅持,便伸出手去接。

荷包穩穩當當的落入齊欒手中,他唇角上揚,衝著雲若妤揚了揚手中的荷包。

這一幕更是看的許多小娘子咬牙切齒,但也因為這一幕實在是賞心悅目,她們的牙咬著咬著,便忍不住捂著手帕繼續看下去。

那笑容太過寵溺,太過讓人沉醉其中。

古書有雲,才子配佳人。

古人,誠不欺我!

直到隊伍漸漸的走遠,雲若妤才算安靜下來,她看著齊欒的背影,淺淺的笑起。

她想起與此情此景最般配的一句話:鮮衣怒馬少年時,不負韶華行且知。

這時候的雲若妤,滿心憧憬的是未來,她尚不知,不久之後的每一年,她都會在金陵城外,年複一年的送齊欒離開。

看著他保家衛國,實現心中抱負。

他從未負過韶華,從一開始,便未曾有過任何辜負。

作者有話說:

第一個劇本結束啦~明天開新劇本,這個劇本篇幅不長,也許沒什麽人期待,但是我挺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