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妤和齊欒瞧見大夫上門來, 心裏也是緊張的不行,她下意識的躲在齊欒的身後,心中還有些慌亂,“夫, 夫君, 大夫為什麽要上門來?”

怎麽忽然就過來了,難道是有什麽別的事情嗎?

齊欒心中也是滿肚子的疑問, 詫異的看向太醫。

太醫內心糾結不已, 如果可以的話, 他也不想來這兒啊, 這不是…沒辦法麽。

“夫人,今兒個是複診的日子。”太醫恭恭敬敬的開口,端著一副平和的模樣,打消了雲若妤心中的疑惑。

齊欒便沒有阻攔,請太醫進屋。

太醫也知道這貿貿然上門來非常的唐突,隻不過時間不等人, 若是五公主當真又什麽隱疾是他沒有診斷出來的,這事情到了最後, 可是很大的麻煩。

正廳裏, 太醫聚精會神的為雲若妤診脈,雲若妤心中緊張,不安的看向齊欒。

這些日子以來, 齊欒一直都陪在她的身邊, 什麽要緊事情都放在了一邊,這原本就讓雲若妤感覺到疑惑, 她心中本就擔心, 偏偏這個時候, 大夫還上門來了。

這讓雲若妤如何不多想?

同樣擔憂的還有齊欒,他總覺得太醫來的蹊蹺,莫非說是雲若妤的病情有所惡化?

兩人心中緊張,看向太醫的時候,自然不會太過平和。

三人心中同樣惶恐,某種意義上竟還算的上是殊途同歸。

雖說心中有所猜測,但是太醫診脈還是有一手的,看了又看,都沒發現有什麽問題,五公主的脈象非常的平和,比起之前來好的太多太多。

脈象無礙,太醫心中也有了數,回話的時候底氣也足了些。

隻是交代了平日要好好的休息,切莫勞累。

齊欒聽出弦外之音,自然是放心的。

可憐雲若妤,全然不知太醫的身份,也不知道如今的情況,隻能憑借著本能來判斷,她看到大夫先是神色匆匆的,而後眉頭緊鎖。

如今看了夫君一眼才展顏。

想必是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的。

他們府上請的大夫,一直都是這一位,若是夫君想要收買,也是非常容易的。

雲若妤垂眸,掩蓋住心中的不安。

太醫看向齊欒,當然是習慣使然,可他們都下意識的忽略了雲若妤,沒想到她會在一旁仔細的觀察。結果就鬧出了這個誤會來。

太醫趁著雲若妤離開,順勢還給齊欒診斷了一番,兩人也算是老相識,太醫便沒有拐彎抹角,“齊將軍,您這個傷,反反複複,一直好不全,微臣猜測是因為傷口摻了毒的關係,這也許隻有南疆可解。”

他們這裏的藥,也隻能防止不繼續惡化而已,若是要徹底解毒,必須要知道是中了什麽毒。

齊欒輕輕點頭,事情到底如何,他心中其實是有數的,“開藥方吧,莫要讓公主知曉。”

他傷口上的毒,他其實心中清楚,好不好得了也沒太所謂,雖然千山和千夜還在南疆尋找所謂的聖花,可齊欒向來不會把希望放在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上。

隻是這毒,就像是懸在他頭上的一把刀,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落下來。

他的時間也許還有很久,也許沒有多久。

一切都是未知數,齊欒如何能保證什麽。

有些虛假而空洞的誓言,他甚至都懶得說,說出來也不知要磕磣誰。

太醫走了之後,將軍府中又開始熬藥了,雲若妤看著黑咕隆咚的藥,心中產生了一絲恐懼,她問齊欒自己到底得了什麽病。

齊欒有些疑惑雲若妤為何會這般想,“大夫不是說了嗎?你這是勞累過度,隻需要好好的休息就好。”

可雲若妤卻不這麽想,她一門心思覺得自己得了什麽難以治愈的隱疾,可是沒有人願意告訴她,都在瞞著她。

惶惶不安了許久之後,她也不想有所忍耐,再齊欒又一次端來湯藥喂她的時候,按奈不住的問了出來,“夫君,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若非齊欒心智堅韌,估摸著要把手裏的湯藥給打翻,他不動聲色的看向雲若妤,放緩了語氣問道,“怎麽開始說胡話了?誰同你說的你快要死了?”

雲若妤指了指麵前的湯藥,又說起了齊欒的種種怪異行為,“你是不是從大夫哪兒知曉了,我要命不久矣,所以你才會花心思花時間陪著我的?”

齊欒愣在當場。

他哪裏是知道雲若妤命不久矣想要陪著她?

他分明是覺察到了自己的心意,想要和雲若妤待在一塊兒罷了,更何況他也得保護雲若妤,免得她又受了刺激。

“大夫隻說我是操勞過度,但是我每天都好好的,哪裏勞累過度了…一定是我快要死了。”雲若妤越想越覺得心慌,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下來,哭的好生傷心。

齊欒也開始反思,到底是什麽行為,讓雲若妤有了這樣的錯覺。

“你真的隻是勞累過度。”齊欒認真的開口解釋,但他畢竟不是大夫,不能從大夫的角度來忽悠雲若妤。

可領兵打仗那麽多年,手底下的兵若是不聽話,他有的是辦法可以對症下藥。

雖說如今麵對的是雲若妤,這不是自己的兵,但本質也差不多。

除了麵對雲若妤的時候,齊欒會心軟。

“你既然認為那大夫是我請來的,我們去外頭隨便找個大夫診斷診斷,如何?”齊欒認真道。

雲若妤聽見這提議,心思微動。

齊欒想的簡單,既然她擔心,那就從源頭上杜絕雲若妤的擔心。

兩人去了不少的醫館,也是臨時起意的,雲若妤受的傷一般大夫根本就看不出來,但她前幾日受了刺激,身子還有些虛弱。

不管去哪個醫館,得到的結論都是讓她好好的休息。

若說一個大夫有可能被收買,這金陵城所有的大夫,應當不會被收買。

兩人從醫館出來之後,雲若妤的情緒也好了許多,還一同去了抱月齋買核桃酥,那是雲若妤很喜歡的糕點。

齊欒一直都記得。

猶記得一開始,雲若妤喊他念書,脫口而出的便是抱月齋的核桃酥。

抱月齋的客人很多,作為金陵城最出名的糕點鋪子,每天都會有無數的客人過來,大家基本都是排隊的,排著排著也就習慣了。

齊欒其實最不耐煩這種事兒,但在抱月齋門口排隊的經曆,也是有的。

當時他是怎麽想的?

當初大概覺得雲若妤因為他的緣故受了傷,他於心不忍,良心有愧。

如今和雲若妤站在一處等著,心中又有了別的感觸。

兩人一邊排隊的時候,還一邊說著悄悄話,具體說了什麽沒人知道,但是對麵酒樓以羅察為首的將士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將軍這算不算玩物喪誌?”

“怎麽說話呢?這分明就是見色忘義。”

羅察:“……”

他聽來聽去,也沒覺得這後頭的話有什麽不一樣的,不都差不多嗎?都不是什麽好話。

羅察平日裏就在暗中保護著,這是他身為副將的職責,但是他們幾個就,“你們怎麽那麽有空?老將軍準許你們出來了?難不成是偷偷溜出來的?”

一說起這話,眾人叫苦連天的,他們哪裏敢在老將軍的眼皮子底下開溜,這不是有些事情要找將軍商議嗎?

“千夜和千山傳回來消息,將軍身上的毒似乎有些眉目了。”低低的聲音響起。

圍觀的眾人也沒心思繼續圍觀下去,一個個激動萬分,“當真?”

“真的假的?”

“要我們做什麽?”

“這件事還得找將軍商議,可將軍看起來對那這件事情一點也不在意。”說話的人有點兒苦惱,其實他們早就知道齊欒對這件事情壓根就不在乎。

那毒就跟不是在他身上一樣,除了一開始臉色白一點,吃的苦頭多一點,其餘時候他什麽都沒有表露出來。

眾人都非常的苦惱,倒是羅察一直看著底下說笑的兩個人,心中有了一個膽大包天的計劃,比起自己來,齊欒更在乎的是雲若妤。

若是…若是讓五公主來說…

羅察想了一般,就捂住了自己的臉,沒有辦法,實在是太可怕了,他根本就不敢想。

他大多數的時候,陪同齊欒一塊兒住在將軍府,很多事情別人不知道,但他還是一清二楚的,齊欒的心思,也許他比齊欒都清楚。

若是拿五公主做筏子,或是把這件事情透露給五公主,羅察隻怕自己很快就會沒命。

但他們辦不到看著齊欒出事。

最終商議來商議去,也沒聊出個所以然來,倒是對麵抱月齋門外的兩個人已經買到了核桃酥,你一塊我一塊的分著吃。

不僅如此,兩人最終攜手離去。

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實在是不明白,這一樣都是核桃酥,這互相喂喂就能好吃點兒?

到底是咋嚐出來的?

“小羅,你也去買點回來。”

他們倒是要嚐一嚐,這抱月齋的核桃酥到底有什麽不一樣的,能把他們的大將軍變成這樣?

半個多時辰後,核桃酥買回來了,幾個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雖然很想試試將軍那到底是什麽感覺,倒也實在做不出互相惡心人的事兒。

自個兒咬吧咬吧就吃下去了。

別說,這味道還真不錯,難怪將軍喜歡。

這人一旦吃到好吃的,嘴裏的話就多了起來,“五公主的情況是不是很糟糕?太醫都束手無策的,你們說那南疆的聖花有沒有用啊?”

這話不過是隨意的提了一提,但所有人都上了心。

並且想法都挺相似的,這南疆的聖花,應該不止一朵吧?

按照他們對南疆的了解,應該是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