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若妤詫異的看向自己夫君, 臉上的神情非常的疑惑,她實在是想不明白,他如何能問出這個問題來的?

他哪裏瞧出來,自己喜歡齊欒的?

“我並不喜歡他。”雲若妤矢口否認, 她也許還沒有弄明白當初對齊欒是怎樣的心情, 但她可以肯定,那並不是喜歡。

齊欒原本就覺得心裏堵得慌, 這會兒一聽已經不是堵得慌, 而是心口痛了。

“我隻喜歡夫君。”雲若妤認認真真的說道,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她牽上了齊欒的手,“你才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

齊欒隻覺得那原本在淌血的胸口,略略的有了好轉,卻沒好全。

先前的答案有多讓人惆悵,如今的答案便有多讓人心生愉悅,隻是這愉悅裏頭卻夾雜著一些苦澀。

雲若妤當他們是兩個人, 但齊欒明白,兩個人都是他。

他遲早有一天, 是要麵對的, 隻是不知這一日到底什麽時候到來。

“既如此…娘子為何總是會想到他?你這般在意,難道不是喜歡嗎?”齊欒固執的想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他實在是想知道緣由。

“我隻是不明白他為何要退親。”雲若妤氣惱的說道,“人人皆知我二人定下婚約已久, 先前都好好的, 他從南疆歸來,傷口都還未曾好利索, 就緊趕慢趕的跑到宮裏來要同我退親, 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宮是什麽洪水猛獸, 讓他避之唯恐不及。”

齊欒:“……”

“可笑的是,我甚至都不知曉他為何要同我退親,若他說喜歡上了旁的女子,這也是個理由,但他呢?什麽都沒有說,隻是一門心思的想要退親。”雲若妤氣的咬牙切齒。

齊欒倒是越聽越覺得疑惑,他本以為這件事情是順帝或者太子殿下告知於她的,但聽雲若妤的口吻,她知曉的似乎多了些,“你可有當麵找他對質過?也許有什麽緣由,是你不知曉的。”

“哪裏還需要當麵對質,是我親耳聽見的。”

雲若妤擔心齊欒的傷勢,但他們並未成親,她又不能大張旗鼓的去將軍府探望他,那日聽聞他進了宮,雲若妤也不知是哪裏來的衝動,偷偷的溜去了禦書房。

她當真不是存心想要偷聽,原本隻是想去偷偷的看一眼,瞧瞧他到底怎麽樣,結果人還沒見著,就聽見了這些話。

那一瞬,雲若妤連偷看的勇氣都沒了,直接就跑遠了。

齊欒這才弄清楚來龍去脈,原來他說的那些話,都被雲若妤聽了個正著?

“這……”

這讓他怎麽解釋?!

齊欒當日說了什麽,他比誰都清楚。

“夫君,你好奇怪。”雲若妤詫異的看向他,眼神裏帶了一些探究。

那清澈的目光看的齊欒有些心虛,但他卻安奈著,不讓自己的眼神飄忽不定,“娘子說的哪裏話?為夫哪裏奇怪了?”

“哪裏都很奇怪。”雲若妤直言不諱,“你方才還在問我,到底喜歡誰多一些,如今又開始替他說話。”

“先前,你也替他說過話。”

“你認識他?你們之間是什麽關係?”

雲若妤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齊欒傻了眼,明明方才還是他在問雲若妤,怎麽一轉眼的功夫,就變成他被質問了?

“娘子說的哪裏話?我一個書生,且還是平民…去哪裏認識他?”齊欒心虛不已,但還是硬著頭皮開始瞎編,“我哪裏是為了他說話?我同他無親無故,為何要替他說話?”

“我不過是為了娘子著想。”齊欒說的認真,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他不想雲若妤因為齊欒的緣故,一直心情不好。

“氣大傷身,況且你先前受傷尚未好全,太醫不是說過讓你莫要勞心勞神,所以我才會多問幾句。”

齊欒氣定神閑的說完,原本還是信誓旦旦的,但一接觸到雲若妤的眼神,就莫名的有些氣短,“娘子你這般看著我做什麽?”

齊欒這理由找的,根本就挑不出錯,但雲若妤總覺得夫君怪怪的,可具體什麽地方有問題,她卻說不上來,“你當真是這麽想的嗎?”

“除娘子之外,沒有人值得我花費這麽多的心思。”

雲若妤輕聲笑起,隻當是自己太過敏感,“夫君這般在意這件事,是否覺得我心胸太過狹隘,一直記著這件事。”

齊欒聞言,心中不知生出多少的無奈。

“娘子為何這般想?他要退親,都對你的名聲有礙。”齊欒緩緩開口,退親這件事,其實是他經過深思熟慮的,他當時命懸一線,連明日的太陽都不知能不能見到。

他隻是沒有想到,雲若妤會這般在意。

甚至還認定自己是一個背信棄義之人。

齊欒也無從反駁,“這件事情都已經過去,娘子還是莫要太過在意。”

雲若妤垂眸,未曾回應齊欒的話。

她其實也不想在乎的,隻是心中到底意難平。

“當真是討厭。”

雲若妤氣呼呼的開口,“為什麽會有這麽讓人討厭的人?”

當事人齊大將軍表示,他也不太清楚為什麽。

他心中有無盡的苦澀,卻不能說出口,還得安撫雲若妤,讓她不要太過生氣,為了一個背信棄義之徒,當真沒有必要。

他一臉平靜的說出這番話,說的就宛如真的一般,好似那背信棄義之人不是自己。

因為齊欒出賣了自己的良心,終於讓雲若妤的心情好轉了一些,小公主罵人也罵不出什麽特別難聽的話,翻來覆去說的都是討厭他的話。

雖然話不難聽,但聽多了他難免會生出一些失落來,也是因為這些,讓齊欒愈發堅定自己的決心,萬萬不能讓雲若妤知曉事情真相,不然……

他肯定會被掃地出門。

齊大將軍本以為今日一過,這件事情就會被揭過,誰知這方才是開始,小公主說喜歡他,當真是喜歡他,晨起無論多麽的困倦,都會努力的起來送他出府,晚上在府中迎接他。

更會親自下廚等他。

齊欒也是這時候才知曉,雲若妤雖然喜歡下廚,但那隻是興趣使然,從前根本沒有日日下廚的時候。

怪不得七皇子時常一臉嫉妒的看著他,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他找到了原因,還頗有心計的在散朝之後,告訴七皇子雲若妤又給他做了什麽。

若是眼神能夠殺人,齊欒怕是渾身上下都已經紮滿窟窿。

如果不是小公主時不時的當著他的麵罵前未婚夫,齊欒覺得這樣的日子,說是神仙眷侶也不為過。

因為還要瞞著雲若妤自己的身份,何況他也是正經八百的通過科舉考中探花當上的文官。

齊欒便懶得折騰,日日穿著文官的官服去上朝。

他不是沒瞧見六部尚書們看他的眼神,但他隻當沒看見。

托公主殿下的福,齊欒非常的忙碌,處理的公務都是雙倍的,順帝並不會因為他如今是個六品文官,就把軍務交給別人處理。

也因此,雲若妤時常聽到關於“前未婚夫”的各種事跡。

大將軍齊欒通常不會出麵,因為齊大將軍還在深居簡出的養傷,但朝堂之上常常因為南邊的旱災而爭吵。

齊大將軍不在朝堂,朝堂卻依舊有他的傳說。

每當齊欒上朝時候聽見他們吵翻天,心中就有預料,回到家之後怕又得被小公主數落一通。

果不其然,齊欒當天回府,雲若妤就氣惱不已,又把前未婚夫拉出來翻來覆去的罵。

齊欒唯有同流合汙,當個睜眼瞎附和。

但小公主似乎深諳打一巴掌給顆甜棗的精髓,每次罵完之後,就開始數落六部尚書,“一個個連金陵都未曾走出去過,哪裏知曉邊關百姓究竟過得怎樣的生活?當真是不知所謂。”

言語之中,多是讚同齊欒的觀點。

“娘子既然覺得齊大將軍的提議沒錯,何必成日裏這般不待見他?”齊欒自己罵自己都已經快要麻木,真擔心再這樣下去,他會不想承認自己的身份。

“我認同他的觀點,同我討厭他並不衝突。”

齊欒:“……”

“是…是…你說的對。”齊欒無言以對,給雲若妤夾了菜,“快些吃飯,莫要把注意力放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我會吃醋的。”

事到如今,齊欒已經可以麵不改色的自己罵自己,自己醋自己。

隻要他不承認,誰知道他們就是同一個人?

齊欒本著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原則,想著能熬一天是一天,但他現在連個孩子都沒有,非常的讓人心慌。

若是有朝一日事情敗露,他隻怕會被雲若妤厭惡,果然他還是應該早些生個孩子來保障自己的地位。

就在齊欒思考如何生個孩子的時候,羅察急匆匆的從外頭跑了進來,神色非常的慌張,“參見公主,參見大人。”

雲若妤都還沒來得及令羅察起身,他就急匆匆的交代起來意,“大人,陛下急召您入宮。”

“可知是什麽事?”

“暗衛尚未言明,隻是讓您立即入宮,想來是有什麽要緊事。”

齊欒聞言立刻起身,換了官服後便急匆匆的入宮,臨走時還不忘囑咐雲若妤早些休息,“ 父皇這般著急尋我,一定有什麽要緊事,你且早些休息,莫要擔心。”

說完,他不等雲若妤追問就神色匆匆的離去。

雲若妤一直目送齊欒離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人影,這才收回視線,但她卻沒有乖乖的聽話在府中等待,反而讓人備車,她要出去。

鹿竹和銀蝶得知消息趕忙出來勸她,“公主,方才駙馬不是讓您在府中等他歸來嗎?您這是……”

“本宮許久未見到母後,想要去探望一番。”雲若妤隨意的扯了一個借口,也不管她們倆是相信還是不相信,她總是要去的。

她心中焦急,根本就坐不住。

還是去宮裏等消息的好。

作者有話說:

就,人算不如天算,計劃趕不上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