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秀看不得孩子挨餓,眼巴巴地看著蘇茉。
蘇茉不是那種以德報怨的人,但大人間的恩怨也不該牽扯到一個小孩子。
“上次的事,我可以不計較,但你以後可不能再那樣管教孩子了。”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師。
王寡婦要是不教小虎子明辨是非,那小虎子長大之後也隻會隨波逐流,不懂是非對錯。
王寡婦一聽這話,連忙應了下來。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
“我一個寡婦,在村裏活得不容易,根本不敢反駁村長的話,這才讓小虎子聽信了傳言。”
說白了她就是明哲保身,不想參與到是非當中去。
蘇茉沒再說話,把二人帶到了正屋,謝雲給母子二人拿了兩個洋芋。
個頭不大,不過也能填飽肚子了。
蘇茉先給小虎子喂了點溫水,然後掐著人中讓他醒了。
王寡婦看見小虎子醒了,激動地眼淚都流出來了。
“兒啊!你可算是醒了!”
蘇茉把洋芋遞了過去,“吃吧。”
小虎子看到蘇茉,嚇得一哆嗦。
“娘,村長說她是掃把星……”
王寡婦尷尬地看了蘇茉一眼,一巴掌拍在小虎子的屁股上。
“住口!不準這麽說。”
“從今以後,她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是掃把星。”
“都是娘的錯,娘沒有管教好你。”
小虎子此時還很虛弱,隻聽到娘說蘇茉不是掃把星。
他直勾勾地看著她手裏的洋芋,猛地拿了過來,迫不及待地吃了起來。
甚至連嚼都沒怎麽嚼,囫圇地咽了下去。
吃完之後,還眼巴巴地看著謝雲手上另一個洋芋。
謝雲也算是看著小虎子長大的,看著他囫圇吞棗的樣子也有些心疼。
把手裏的洋芋遞了過去,“吃吧。”
小虎子見狀,接了過來。
剛想塞進嘴裏,突然想到了娘也餓著肚子。
他看著洋芋,舔了舔嘴唇。
“娘,你吃!”
王寡婦欣慰地笑了笑,“娘不餓,你吃。”
蘇茉轉頭讓謝雲再去拿一個洋芋,“別讓了,一人一個。”
母子倆同時感激地看了一眼蘇茉。
吃飽喝足之後,小虎子小心地湊到蘇茉跟前。
“茉兒姐姐,我對不住你。”
他從前真是太笨了,竟然那麽聽信村長的話。
相信蘇茉是掃把星,誰靠近她就會倒黴。
誰能想到今天救他命的就是蘇茉呢?
小虎子才七歲,但也知道做錯了事要道歉,要受罰。
“茉兒姐姐,你罰我吧。”
謝家人都雙眼含笑地看著小虎子。
還好這孩子沒長歪。
他爹是獵戶,從前兩家關係不錯,經常互相幫襯。
一次小虎子的爹打獵大的時候不小心從山上摔下來,當場斃命。
王寡婦就一個人拉扯小虎子了。
謝家本來想照顧照顧她們孤兒寡母,但沒過多久謝瑾瀾的爹也去世了。
兩家便也沒了太多的來往,自己能顧上自己就不錯了。
但大家都是看著小虎子長大的,對這孩子還是有點感情的。
蘇茉一直板著張臉,但眼神卻很溫柔。
她點頭道:“好啊!那我就罰你幫我整理地窖。”
她們挖的那麽多洋芋和地瓜沒地方放,隻能放地窖裏。
白天她們要上山挖地瓜,就沒時間整理了。
總不能讓謝瑾瀾拖著病體整理吧?
蘇茉看向王寡婦,“我也不白讓你們幫忙,一天兩個洋芋,兩個地瓜。午飯我家包了,不算在那四個洋芋和地瓜裏麵。”
“你願意嗎?”
王寡婦欣喜的愣了半晌,連忙點頭。
“願意願意!用不著四個,兩個就夠了!”
蘇茉笑了笑。
王寡婦倒不是貪得無厭之輩。
小虎子拍著胸脯說:“姐姐你放心吧,我肯定給你整理好好的!”
小模樣活像個小男子漢。
謝雲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問道:“你家的糧食今年怎麽吃的這麽快?”
雖說王寡婦一個人種不了多少地,但是也是夠母子二人吃的。
往年都能挺到收糧食的時候,怎麽今年這麽快就沒了?
王寡婦歎了口氣,眼神中充滿了哀傷。
“去年收成不好,省著吃也是能挺過去的。”
“但是大壯媳婦兒懷孕了,村長為了不苦著他的寶貝孫子,挨家挨戶地要糧食!”
“我家本來就沒多少糧食,更是全都被他搶走了!”
謝雲聽完,氣得一拍桌子。
“豈有此理?欺負孤兒寡母算什麽本事?”
“怪不得謝大壯一直來要野雞呢,估摸著就是想給他媳婦兒補身子吧?”
糧食要搶,野雞也要搶!
真是土匪做派!
蘇茉聽完這話,覺得奇怪。
要是村長做得這麽過分,為什麽大家都不反抗呢?
要是別的東西也就算了,關鍵村長搶的還是糧食!
糧食就是大家的命呀!
“村裏就沒人反抗過?”
王寡婦苦笑一聲,“沒人敢呀!”
蘇茉才嫁過來沒多久,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
謝雲連忙解釋:“農閑的時候,鄉親們就會到鎮上去做苦力賺銀子。”
“謝家村又十分封閉,大家夥沒有做苦力的路子,都是村長給介紹活兒計的!”
光靠著自己種的那點糧食,一家人勉強能填飽肚子,但其他開銷就應付不了了。
她這麽一說,蘇茉就明白了。
怪不得村長一家子那麽過分,但大家夥兒全都那麽聽他的話。
這是不聽不行呀!
蘇茉來到謝家村之後也發現了,謝家村這地理環境實在是差!
怪不得比蘇家村窮那麽多呢。
不過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她安慰王寡婦道:“你明日就來我家幫忙吧,雖不說吃得多好,但也餓不著。”
又正色道:“但我們上山挖洋芋的事兒,你可得保密!”
雖說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窗戶,她們成天早出晚歸背那麽大的背簍,遲早會被人發現。
但不是現在。
王寡婦連忙應了:“成!”
說完話,大家夥就回屋睡覺了。
謝瑾瀾像往常一樣想把蘇茉抱進懷裏。
卻一把被她按住了胳膊,成了女上男下的位置。
蘇茉的頭發垂了下來,掃在他臉上,連著心尖兒都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