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桌上,許氏道齊雲姝既然進了趙家的門,就該照著新婦進門的規矩下灶房做飯了。
這是八角村新進門的媳婦們必做的事,意在檢驗新婦是否能持家。
“做飯?”齊雲姝從與魚骨頭的鬥爭中抬頭。
“別說你不會啊,新婦進門這是規矩,采蓮進門當日就做過了!”許氏白她一眼,無比慶幸這個女人在婚前不守婦道,讓他們家退了這門親事,不然他家秀才兒子娶這麽個東西回來,他們家的臉可往哪裏擱?
想到她嫁給趙景就不一樣了,反正家中長輩早就過世,到時候隨便找個理由把趙景與她分出去單過就行了,以後家裏還可以少兩張吃閑飯的嘴。
趙景勸道:“大嫂,雲娘她……”她哪有廚藝可言,八角村裏出了名的懶姑娘。
可齊雲姝卻打斷趙景的話一口應承下來。
這兩天,她吃的不是稀得跟水一樣的清粥,就是又幹又硬的黑窩頭,她要是自己做頓飯,總算能吃飽了吧。
可到時間許氏卻隻交給她了半袋子黑麵,讓她自己看著辦。
“我不管你是蒸窩頭也好,煮麵糊也好,這頓得歸你整治!”
齊雲姝知道這是許氏在故意為難她,她才不怵,磨著手裏的布袋,這硬茬茬的東西真是硌手,窩頭她是鐵定不會蒸的,但是煮麵糊就這玩意兒,跟糠似的,估計糊不起來。
她思來想去打起了屋前堰塘的主意!
她記得先前轉悠的時候看到過一種野菜,跟這黑麵和一和做餅恐怕還行。
她到了堰塘前,蹲下·身子掀了掀草叢,棵棵馬齒莧正藏在其中。
她薅了一把,趙景遠遠瞧著:“你要不會,我便替你!”
齊雲姝搖頭說不用隻指著堰塘問:“這裏麵有魚嗎?”
“有,怕你捉不住!”趙景拿了背簍要拉進她進山去碰碰運氣,撿些野山菌回來也好!
“我不去!”齊雲姝甩開他的手,放下馬齒莧在塘子口轉了一圈,拔了幾根開著紫色小花的草扔到魚塘裏,很快,那一圈便浮上了幾條晃悠著尾巴的大草魚了。
“你知道醉魚草?”趙景驚訝,雖然這草長得不遠,可懂得這事的人可不多。
“聽說的!”齊雲姝笑笑。
她當然知道這種草,在現代的時候經常會用到,隻需五株就能將一方塘裏的魚醉倒。
她輕易地抓了四條草魚兩條小鯽魚,提了竹籃去河邊清理,回來往灶房裏一鑽,很快裏麵便滋滋地冒起煙來。
聞著油香味,齊雲姝直感慨,還好許氏隻克扣了原材料,並沒有將調料扣下。
很快魚出鍋,滿屋飄香。
趙景聞著香味,看著桌上擺著的四條魚,一臉複雜,他不敢相信,這就是先前那個任性蠻橫,粗魯不講理的懶姑娘雲娘嗎?
她不是什麽都不會幹嗎?還有這魚塘是裏正家的,可不是誰人都能在裏麵抓魚的……
“怎麽了,快端上去!”齊雲姝雙手在圍兜抹了一把,見他還在發愣,輕輕催促著。她餓了,急著想吃。
可等她把黑麵團跟馬齒莧和炸成煎餅端上桌的時候,那盆魚早就隻剩下了魚骨架。
“廚藝不錯!”許氏摳著牙齒平淡地說了四個字。
齊雲姝僵在原地,她餓得胃都要**了,隻等著吃條魚補補,可誰想到……
“弟妹的廚藝這麽好,明天的朝食也要拜托你了!”眾人吃完,丟下筷子,剩下空碟空盤……
齊雲姝嘴裏咬著野菜餅子,火氣一下子上頭了,這些人……
可他們一個比一個溜得快,隻有趙景默默地將飯桌收拾了,將她帶進房間:“你沒吃飽吧”
吃飽了才怪!齊雲姝咬唇。
卻見趙景突然像變魔術一樣,從櫃子裏端出一個陶瓷盤來。
上麵赫然盛著兩條小鯽魚。
正是先前撈到的那兩條,她涼拌了讓他最先端出去。
“你端進來的?”齊雲姝驚喜地拿起筷子戳了一下。
“你辛苦做的,總不能還要餓肚子。”趙景淡淡地道,他很清楚趙家人的性子,早料到會這樣。
齊雲姝瞧他一眼,朦朧的夜色中,眼前的趙景與她心中梁天的身形影影綽綽地重疊著,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溫暖。
是夜夜半時分,月色如瀑透過窗棱灑進房中。
早已熟睡的趙景突然起身,漆黑中他的一雙清眸轉向裏側,那裏躺著的女子正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他躡手躡腳地起身輕輕拍了拍她:“雲娘?”他連喚數聲,齊雲姝睡得正香。。
他突然伸手撥開了她纏在脖頸間的頭發,借著窗外皎潔的清輝,看向她半露的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