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屋子裏傳來的清脆笑聲,在院子裏忙活的柳月蘭和於青荷對視一眼,不由得搖頭笑了起來,孩子之間也會有真感情的呀。

滿身是血的阿炎被陸大成抱回來的時候,她們都嚇了一跳,而陸歡顏才更是讓她們吃驚,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口中不住地叫著阿炎,非要進屋去看看,所幸被陸長河緊緊地抱住,直等到郎中來救治過後才算作罷。

她們還沒見過滿滿傷心成那個模樣呢。不過陸之逾回來紅著眼睛說了經過,眾人一陣沉默後也明白過來,這次是阿炎不僅救了全村的人,也救了滿滿。

滿滿一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也難怪會如此了。

阿炎的傷勢說重也不重,說輕也不輕,那些人不過是大慶村遊手好閑的人,手上沒有多少力氣,刺入不深,不過怕得就是引起高熱,阿炎先前的傷都還沒好全呢。

這次他昏昏睡了一日,好在及時醒了過來,剩下的便是好好調養了。

這邊廂養著傷,陸家也被不少村人都送來些糧食和蔬菜,阿炎是稻香村的英雄,他們願意付出這些,可都被陸大成一一婉拒了,陸家先前受眾人照料不少,如今大家夥都在困難當頭,這些事情他們能承擔的起。

而且,他在村長家跟眾人說的事,也得到了不少人的讚同,雖然還有人狐疑,但也有不少人願意試一試,辟出一塊地來,先種上陸歡顏所說的果樹,比例就按照當初說的來分。

今年的這些糧食,勉強能糊口了,一切都待來年。豐收的季節緩緩過去,因為這次沒有證據,官府定不會對兩個村落的事情多重視,稻香村人隻得悻悻作罷,卻還是找人去大慶村鬧了一場。

也同樣的,大慶村也隻能吃了啞巴虧,他們也知道官府不會受理這樣的糾紛。

長寧縣城,一處醫館前,兩個人手裏抬著一個擔架,擔架裏躺著一個男人,麵色發白,痛苦不堪,像是生了大病的模樣,在路旁走過,眾人紛紛避開,驚訝不已。

進了醫館的裏屋,將擔架放下匆忙求助大夫,那大夫診治了好一會兒,臉上露出了難色,“這、這是怎麽回事?到底是病了還是受傷了?”

“我們、我們也不知道。”送人來的兩人目光躲閃,結結巴巴地說著。

那大夫瞄了兩人一眼,隻瞧著兩人獐頭鼠目的模樣,心中微微有些了然,這兩人他認識,先前時常來買些跌打損傷的藥膏,有時候臉上還掛著彩,不知是哪個村子裏的人。瞧著模樣,便知是偷雞摸狗被人打的。

這回怕是踢到鐵板了,被人給痛打了一頓,不過這樣子好像是內傷,他可治不了,當即便搖了搖頭道:“這你們得去州府裏看病,我這可是看不來的,快些去吧,莫要耽誤了。”

聽見這話,兩人一愣,去州府,不說藥錢,就是路費也是費勁的,他們穀子沒有偷到,還要搭進去,可是不劃算。

想到這裏,咬了咬牙,非要請那大夫給他先開點藥就行。大夫氣得臉紅脖子粗,再怎麽說,這也是一條人命,他們竟不當回事,一時之間便大聲嗬斥了幾句。

醫館裏吵鬧起來,引來不少人駐足,一輛停在拐角處的車馬伸出一支秀白的手腕掀起簾子,隻在簾子下露出一抹優美的嘴唇弧度,“內傷?”聲音卻是帶著幾分清朗。

聽見他說話,立在車馬旁的人扭過頭來,低聲地道:“回主子,是的。”

“這尋常縣城,小小村落,竟有人能受內傷?有點意思,去查查吧。”好聽的聲音如同泉水叮咚,緩緩地傳出車簾,車外的人恭敬地應了一聲。

雖然那車馬中的人頂多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而立在外麵的人卻是已有二十多了,態度已然恭敬的緊,眉頭都不曾多抬一下。

車馬停了一會兒,隨即接著往前而去,停在一處酒樓前,從中走下一個形容清朗的少年來,如今八月份的天氣,日頭已褪去了它的毒辣,卻向世人接著展露它的一抹餘威。

陽光逆向而下,撒在這少年的皮膚上,清白潤透,幾如女子一般的好看,一旁路過的幾個行人都有些看的愣怔了,還想多看兩眼,那少年卻快步地步入了酒樓之中,看不著了。

這新開的酒樓還沒營業呢,不過也占去了長寧縣不少人的目光,畢竟還沒開業,就和縣城裏的有錢人家做生意做的熱火朝天的能有幾家?

酒樓之中空無一人,裝潢甚為精美,一個中年男子恭敬地立在門前,瞧見少年緩步而入,恭敬地屈膝行禮,單膝跪地,低聲道:“少主。”

那少年神色淡定,仿佛早就習慣了似的,微一旋身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看了一圈之後,眼中露出幾分滿意之色,隨後看向那中年男子,“你做的很好,這麽快就在長寧縣立下腳跟,我還以為最少還需半個月。”

“少主過譽,不過是機緣巧合罷了,有了西瓜作為支撐,這縣城的富戶們很樂意能嚐到和西狄王室一樣的新鮮。”中年男子抬起頭來,微笑著說道。

聽見這話,那少年笑了笑,眸光中帶著幾分詫異,“你確定那是西狄皇室中所吃用的瓜果麽?”

“確信無疑,無論是外觀還是內裏,都是一模一樣的。”中年男子低聲答道。

少年點了點頭,沉吟不語,手指輕輕地扣在桌麵上,發出篤篤的輕響,西狄皇室能吃得起紅瓜,聽聞那東西產量很少,也隻供王室享用,便是一枚就值錢不少,卻沒想到大燕之中這麽不起眼的地方也有這個東西。

“怎麽叫西瓜呢?”少年隨意地問道,中年男子聞言笑了起來,“那種出此瓜的女孩說是在家中西院牆下種下的,隨意起的名罷了。”

少年聞言一笑,倒也不以為意,點了點頭,頓了頓之後低聲道:“這京中晉王爺薨逝,不過一個月晉王世子就不見了蹤影,此事可得好好查查,我適才路過街頭,聽聞這裏有人竟受了內傷,你在此處這些日子,可知這裏有什麽高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