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劉三郎的麵色稍稍和緩了下來,在萬安縣可從來沒有人敢和他這麽說話,這一次為了這樁事,他們劉家可是誠意十足的,這人竟然還不買賬?
“陸老先生,這兩位可是劉員外的嫡親兩個兒子,大郎和二郎,和那三郎可是同胞兄弟,這份誠意你還瞧不出來麽?”媒婆轉過身來,笑靨如花地同陸大成說道,眼角精光閃了閃,接著道,“這都有契書,您認也是認,不認也是認,便是到公堂上也是說得清的,別把好事給變成壞事了,到時候得不償失。”
陸大成冷笑一聲,根本沒有理會他,“是誰與你劉家簽的契書,你們找誰去便是!我陸家從來不曾賣兒賣女,更別提賣女求榮了,這舊事想要我認,做夢!”
見他這麽一說,那媒婆的臉色也變了,臉上的笑容也消失殆盡,跳腳道:“你還真是榆木疙瘩說不通!這上麵寫的是陸家幺女,錢也收了,也畫押了,憑什麽不做數!我可告訴你,這劉家是帶著誠意來的,這後麵的聘禮足夠你們下半輩子吃喝不愁,攀上這麽一個貴親,你還不樂意,你抽風了不成?”
聽見這話,陸長河再也忍不住,走上前來厲聲道:“甭管什麽貴親,這契書是誰簽的,你找誰去就是!我們陸家沒有簽,也沒有拿你們的銀子,想讓我把女兒嫁給你們!做夢!”
媒婆氣得臉紅脖子粗,而身後的劉家二人麵色也難看至極,身後的挑夫們放下手中的東西,迅速從一旁拿出棍棒來,虎視眈眈的模樣看樣子是有備而來。
“好哇!你們這分明就是逼親搶親,你以為我們會怕你們不成!”瞧見這般模樣,眾人更是氣憤不已,紛紛回頭拿了鋤頭和用具,形成了對峙之勢。
瞧著這般模樣,陸歡顏心中微微盤算著時辰和火候,阿炎站在她麵前替她擋住了眾人的目光,也不欲讓她看見這爭執的混亂場麵,讓人賊有安全感。
“咱們有理說理,別拿刀拿槍的嚇唬人!這上麵寫的清清楚楚,就是你陸家幺女要嫁到劉家,先前是過世的小公子,可如今劉家可是拿著嫡出的四公子和你們做親,你們還不知感恩?”媒婆氣呼呼地道。
劉家二郎看著稻香村眾人的架勢,想起父親的囑咐,陸家如今今非昔比,隻要將這陸家幺女納進門中,這劉家便如虎添翼,更上一層樓,既是要做親就莫要動刀動槍的嚇唬人,而稻香村的人顯然也並非是善茬,若真的打鬥起來,恐怕得不償失。
想到這裏他咬了咬牙這才和緩了神色,低聲恭敬道:“兩位的心思我們明白,當日之事便讓他過去就是了,當年被奸人從中作梗,才讓兩家都失了顏麵,老先生怕是不知,我家的三弟如今整整十三歲,已是縣裏的秀才了,明年便可中了舉人,絕對不會辱沒了貴府千金,更何況咱們這契書也是真的,不如就順水推舟,成了好事豈不是美哉?”
媒婆更是在一旁添油加醋,直把劉家四子說的跟朵花一樣,陸大成臉色越來越難看,卻是咬著牙不肯吭聲,待兩人都說完了話,劉家三郎這才添上一把柴,慢慢悠悠地道:“若是不然,咱們這親家做不成,那代替陸家簽了契書的人可是要遭了秧了,我聽說這柳家是貴府千金的外祖家,他們欠了我們數十兩銀子,若是還不上,隻怕便要沒了半條命了。”
這般**裸的威脅讓眾人忍不住吃了一驚,猛然抬起頭來,媒婆聽了這話更是興奮的厲害,大聲道:“就是,就是,這冤家宜解不宜結,何必要弄的這麽難看?要我說了,這親事是好親事,這隻要是親上加親,什麽事都沒了,豈不是好的很?”
陸大成臉色難看,陸歡顏正在盤算著,壓根就沒聽他們說的什麽話,卻冷不防手中一空,自己的母親昂首挺胸地走上前去,站在幾人麵前大聲道:“我早就和那柳家斷絕了關係,我不是柳家的閨女,柳家也不是我的娘家,也不是我女兒的外祖家,他們做了什麽也跟我們沒有幹係!”
此言一出,眾人大吃一驚,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要知道在這古代親情血緣那可是頂頂要緊的事情,柳月蘭這般斷了自己的後路,還要給自己的名聲上抹一把灰,成了一個不認娘家的忘恩負義之人,這要仔細算來,可是、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啊!
“哼!你想不認,就不認?這事我定要稟明縣令老爺,讓他治你個大逆不道罔顧人倫的大罪,那柳家不是陸歡顏的外祖家,你總是她的親娘,我倒要看看,你們是不是連這個也不顧了?”劉家二郎說了半天,見陸家人竟如此硬氣,便冷笑了一聲,厲聲喝道。
陸長河也急急忙忙地拉住妻子的手,“月蘭——”
柳月蘭臉上帶著幾抹坦然的笑意,寬慰地拍了拍丈夫的手,“這劉家家大業大,要娶滿滿為的是什麽,咱們心裏都清楚,斷斷不能為了這個就把咱們女兒給送進火坑裏,我這條命沒了也就沒了,權當作是還了柳家生我之恩,可是咱們滿滿卻絕不能再受他們拖累!”
說到這裏,她轉過頭來,神色堅決地看著劉家二郎,反倒帶著一股平靜威嚴的氣勢,“我家女兒已許了人,絕不會嫁到劉家去,你便是要告到縣太爺那裏,我也認了,柳家簽的字和我的女兒一點幹係都沒有!”
劉家眾人吃驚不已,看著對方這般柔弱的女子說出這樣的話來,竟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麵麵相覷,就連那媒婆也說不出話來了。
稻香村的眾人也是焦心不已,這要是忤逆不孝大逆不道的罪名告到官府,懲罰下來這怕是要沒了命,這、這可要怎麽是好?
陸大成看著兒媳婦的模樣,也是不由得唉聲歎氣,人會不會沒命不說,這名聲怕是要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