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炎頗有幾分心疼,抬起袖子來給她擦了擦汗,低聲道:“不要緊,我們還有一輩子呢,慢慢解開就是了。”
陸歡顏詫異地仰起頭來,卻不期然阿炎正低下頭來替她捋了捋鬢發,不過一瞬間,柔軟的觸感擦過額頭,兩人都愣住了。
陸歡顏心中一緊,茫然地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卻見他眸中也帶著幾分愕然和慌亂,卻又帶著幾分情迷似的,眼中溫柔地似是能滴出水來。
阿炎垂頭瞧著她瞪的圓溜溜的眼睛,還帶著幾分疑惑,就像是受驚的小貓一般,濕漉漉的又驚又慌,惹人憐愛的緊。
“你……”他微微啟唇,隻剛說了一句,卻見陸歡顏趕緊低下頭來,故作若無其事般地遮掩自己的驚訝和慌張,“哎呀,你都差點撞到我的額頭了,你沒事吧?”
阿炎微微一怔,莞爾起來,頓了片刻才笑眯眯地,“是我的不是,你忙你的吧。”
陸歡顏嘟了嘟嘴,這才忍了心頭的話低下頭來繼續調製解藥了,這個東西可是輕忽不得。
在藥圃裏忙了大半天,兩人才悠哉悠哉地回了家,回到家中時,陸陳氏已經做好了飯菜,柳月蘭幾人正忙著將晾曬好的衣裳收回去,而陸長河和陸長樹也回了家,陸大成還沒有回來。
眾人正擔心著,卻見他負手進了門,臉上的神色有些凝重,“老頭子,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嗎?”
大家夥也頗帶幾分憂心地看著他,陸大成才抬起頭來看著眾人,”沒、沒出什麽事,我今兒個去了一趟槐花屯,對於賣地這回事,他們得思量思量,不過我瞧著沒有多大的大礙,隻不過齊老哥找的中間人,去大慶村說的,卻是沒談成。”
大慶村在分地的時候仗著關係戶,搶了河邊上的幾片上好的農田,都是連成片的,還有後山上地處平坦的一個地方,還用蒺藜給隔開了,和稻香村隔絕的很是嚴實。
那片地好,他們更想用那片地來種植東西,卻沒想到大慶村死活也不願意,寧願叫那片地荒著,也不肯賣出去。
聽了這話,陸歡顏一點都不意外,大慶村的人本來就是如此,他們定是不肯給稻香村方便的,隻是槐花屯既然願意的話,不過是費些事罷了,想到這裏她抬起頭來勸慰了祖父幾句,陸大成的心結也就解開了,反正也沒有多大的事情,孫女說的也在理,不過是挖個溝渠的事情,他們費些事能辦好也算是一樁好事。
而正在此時的大慶村卻並非如陸歡顏所猜想的一樣,義憤填膺死活不肯,一個女子跪在黃家的地上,滿臉都是淚痕,哭哭啼啼的說著,“不過是荒著的那些田地罷了,林剛死了,這地還有誰能種,讓大家夥分了買了也是不肯,這可都是同一個村同一個族裏的,好,你們不願買也就罷了,這稻香村要買為何也不願意,是要活活逼死我們母子倆才成嗎?”
“糊塗!”黃誌全坐在炕**,全然不複先前的精幹,經過了上次的事情,他好似是老了好幾歲一般,村裏的人也沒有那麽聽他的話了,對他的信服也不如從前一般,尤其是看著現在稻香村越來越好,村裏人私下裏都在嘀咕什麽他也清楚明白的很。
看著跪在地上的林家遺孀,黃誌全氣怒不休,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稻香村害死了你的丈夫,你不說為你的丈夫報仇也就罷了,這地你也想賣?我可告訴你,做夢!那是我大慶村的地,便是荒廢了我也不賣!”
“可是、可是那是在林剛的名下,如今也算是我的一份了,為什麽我不能答應?”林家遺孀抬起頭來,滿臉淚痕又帶著幾分不服氣,看著黃誌全,心中又是氣怒又是委屈。
黃誌全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算你的?哼!你一個寡婦,你說算你的就算你的?我是這大慶村的村長,沒有我的允許,誰也甭想打那些地的主意!”
林家遺孀哭得死去活來,簡直不知如何是好,她們母子倆沒有勞動能力,先前賠的那些銀子勉強隻夠過活,可惦記著名下的地,娘家也未能回,隻得尋思著將這些地都給賣了,給兒子留下一份傍身就是,自己也能帶著兒子另行立業,可大慶村的人不是嫌棄那塊地偏遠,就是嫌棄價格太高,定要將那價格壓得死死的,簡直是想讓他們白白送出去才好。
這不是要活活逼死他們嗎?
看那女子哭得肝腸寸斷,一旁的村長媳婦也有些看不過眼,扭過頭來看了丈夫一眼,隨後低聲道:“那些地也沒什麽要緊的,幹啥都難,不若……”
“你懂什麽?稻香村如今好端端地為什麽要買地?恐不是想將我的大慶村都給吞並了?到時候你們都成了稻香村的租戶,得看人臉色過日子,你才心滿意足?”黃誌全瞧見媳婦也不上道,更是氣得鼻子都歪了,大聲地嗬斥道。
村長媳婦委屈地閉上了嘴,不是她說,上一次為了那藥酒的事情他們都折損的不成樣子,多數人家把半輩子的繼續都給添了進去,如今不都是苦哈哈地在幹活,要和稻香村和好,這便是第一步,說不準以後也能沾個光,跟著稻香村一塊過上好日子。
這稻香村的人叫中間人來說和賣地不就是這個意思嗎?何必非要端著自己的架子,把自己給硬生生地逼到絕路呢?
光靠種莊稼,隻能勉強填飽肚子,先前大慶村比稻香村富裕,占得是田多地好人手也多,處處都比稻香村光鮮富裕,可如今呢,站在官道上瞅一眼,誰還看著灰突突的大慶村,不都被稻香村那比比皆是錯落有致的青磚大瓦房給吸引了目光。
這聽說城裏的富戶還想和稻香村較勁,可稻香村要東西有東西,要秘方有秘方,要靠山有靠山,誰能爭得過?他們輸得也不算冤,既是這樣,那又何必還耿耿於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