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別怪顧銘哥,都是我不好,正和他談著戀愛呢,熱戀中的人都是容不下其他人的,更何況還是自己男友的前妻呢,姐姐應該懂我的感覺吧。”

句句誅心,蘇清雅的話就像是冰粒子一般,打在慕瀾衣的心上、身上,讓她如墜冰窟一般。

她的全身都在顫抖,手機再也拿不穩了,脫手掉在地上,傳來啪的一聲。

蘇清雅的譏笑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哎呀,姐姐那邊是怎麽了?這也太不小心了吧,手機摔壞了也什麽,就是怕姐姐受傷了,可要小心一些呀。”

“不然你受傷了,我還是要和顧銘哥來看你的,顧銘哥這麽重情義,肯定也會感到心疼的,這也實屬正常,從前好歹有情分在,普通朋友之間的關心,還是要有的。”

一兩句話,就將兩人之間的關係劃分為普通朋友。

言語中加重的字眼,像是一根根細長的針,刺在慕瀾衣的胸口,讓她痛不欲生。

原來,顧銘對自己就是一時興起嗎?

自己就是他的消遣玩意兒。

他終於還是不愛自己。

到頭來,竟用這種方式來羞辱她!

而她,卻還傻傻地相信了男人愛她的話。

從頭到尾,都不過是她自己的癡心妄想罷了。

“這樣吧,明天上午,在天台,我把照片還給你,東西嘛,還是物歸原主比較好。”

蘇清雅話音剛落,慕瀾衣直接一腳踩在手機屏幕上。

細長的高跟鞋,將手機直接戳出一個洞。

屏幕碎了。

人,也看清了。

房間裏一片死寂。

這十幾分鍾裏,慕瀾衣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

回過神來時,她早已淚流滿麵。

眼中布滿血絲。

鏡子裏的她,猶如一個鬼魅一般可怖。

頭發淩亂不堪,麵容憔悴不已,她不像是她了。

她是一個被人拋棄的行屍走肉。

“驚染老師,你在裏麵嗎?”

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來,將她拉回現實。

強裝精神,她將淚痕擦幹,頭發理好,將自己努力重新變成那個彬彬有禮、落落大方的慕瀾衣。

拉開門,臉色平靜地問道:“有什麽嗎?”

“有一個快遞,上麵寫的收件人是您,我就幫忙拿過來了。”

因為剛才的一頓痛苦,頭腦還是脹痛的,慕瀾衣來不及思考,伸手將快遞接過,道了聲謝。

“那就不打擾老師了,您繼續休息吧。”

重新關了門,慕瀾衣心中帶著疑惑,打開了快遞盒。

裏麵是一個精美的禮品盒。

盒中裝的是...一麵破碎的鏡子...

破鏡不能重圓。

這擺明了就是在暗示她和顧銘兩人的婚姻,破裂之後,根本不可能有複合的可能。

一絲一毫都沒有。

一股無止境的酸澀湧上心頭,慕瀾衣的心頭彌漫著不可磨滅的陰影。

立馬將鏡子連帶著禮盒扔進垃圾桶裏,可是這依舊絲毫排解不了心中的萬丈悲情。

眼神瞟到快遞盒,立馬將它拿起,看著上麵標注的寄件人,是一個虛假的名字,沒有絲毫頭緒。

她發了瘋一般地將東西一頓亂砸,企圖通過這種方式宣泄內心的怒火。

頭腦中隻充斥著一個念頭:顧銘根本不愛她,她不過就是男人眼中消遣的玩物罷了!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就連男人的深情都是假的!

為什麽!為什麽他不愛我...

這一句話,在女人的心底咆哮著。

無人給她回答。

陸堇則提著一杯奶茶,還沒進門,就聽到休息室裏砸東西的動靜。

心上道出一聲“不好”,立馬衝了進去,嘴上還不忘問著:“怎麽了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看著眼前的滿地狼藉,陸堇則頓時慌了,不禁感到害怕。

這是女人在發怒。

隻有在這個時候的慕瀾衣,是最不能靠近的。

神情緊張地吞咽了一口口水,顫顫微微地走到女人旁邊,悄聲問著:“姐姐,你...這是怎麽了?”

回答他的是女人失聲的痛哭。

陸堇則明白,此時再怎麽問,都是沒有結果的。

看著躺在地上的手機,屏幕早已被女人踩碎,沒有絲毫響應。

他立馬拿起手機和紮裏打了個電話。

很快,紮裏便到了。

麵前的場景讓他不由得神情一怔,在他的認知裏,慕瀾衣從未發過如此大的脾氣。

而女人此時,正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像是被人吸走精氣一般無力地靠在沙發座椅邊,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看。

淚痕早已糊了滿臉,細長的睫毛上略微帶著幾滴晶瑩透亮的淚珠,眼眶裏布滿紅色血絲,蒼白的臉色尤其嚇人。

上一次她這副模樣,還是在國外的那次,他偶然發現慕瀾衣的病症。

男人緩步走到慕瀾衣麵前,小心地擦拭著臉上的淚痕,言語極盡溫柔地說著:“衣衣,會著涼的,我帶你回家。”

女人任由著男人的動作,沒有絲毫回應,像是一具僅存些許溫度的屍體一般。

紮裏知道她難受,所以什麽都沒有多說,更沒有問。

隻是將她抱在懷裏,讓她靜靜地靠在自己肩頭。

像是平常聊天一般,看似無聊地問著:“衣衣,你餓不餓啊?”

“我有點餓了,等會兒我們去吃什麽呢?”

“嗯,去吃金隆商場裏的那家火鍋吧,你上次說的那家。”

“說起來,你還沒有帶我嚐嚐你們這裏的美食呢。”

“我們什麽時候去呢?”

...

一句句看似簡單的話,卻是如清晨的露滴一般,靜靜地敲打在平靜的湖麵上,泛起一層層淡淡的漣漪。

也慢慢回收著女人的思緒。

慕瀾衣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受外物打擾。

她的內心,她的思緒,都在對她訴說著悲痛。

可是,她無以發泄,隻能默默藏在內心最深處的隱秘裏,不對外人訴說分毫。

紮裏絮絮叨叨的話語,緩緩地進入女人的思緒裏,靜水流深一般,步步打破著女人為自己建造的心之牢籠。

她沒有回應,但是可以慢慢聽見紮裏的聲音。

眼中的淚,默默地流。

像是墜入悲傷的無盡深淵裏,她漸漸收回了思緒,感受到了外物的動靜。

那份委屈在頃刻間湧上眼眶,再次化作無休止的淚滴。

她蜷縮起身體,盡力把自己縮成很小一團,埋在紮裏的懷裏。

男人聽見她嘶啞抽噎的聲音。

“他不愛我了。”

“他從沒有愛過我一絲一毫。”

“一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