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看熱鬧和青龍門
路上，木蓮華沒有進車廂，而是和林又安一樣坐在車廂前的車前轅上。
身上裹著一個不算紮眼但依然能看出不俗的黃狐披風，手裏捧著一個紫銅暖爐，屁股下墊著一個原本該在車廂裏的繡錦靠枕，兩條腿悠悠達達晃著，除了耳鼻臉冷些，倒也自在。
想起一早和封瑾諾的約定，就讓林又安改了方向，不急著去少師府，先去皇城青龍門接封瑾諾吃飯。
馬車走的不快，木蓮華縮著脖子看街景兒，感覺鼻子癢癢的就吸溜了一下。
林又安聽到木蓮華的吸鼻聲，又勸道：“夫人，坐車廂裏吧。現在有點兒起風，別再給著涼了。”
“沒事兒，春捂冬凍，對身體好。”木蓮華嬉皮笑臉的，又吸了下鼻子。
林又安嘴角抽了下，道，“夫人，那是春暖秋凍，哪有冬天凍的啊。夫人還是進車廂裏吧，小心真著了寒氣。”
木蓮華就不愛人在小事上反駁她，這點臭毛病算是沒得改了，當即瞪了他一眼，哼聲道：“就你聰明。走快點兒，接你家少爺去。”
“……是。”林又安打馬朝皇宮方向而去。
路上經過國舅府。
國舅府的外圍此刻圍滿了有意的、無意地看熱鬧的人群。
木蓮華坐著看不到裏麵的情況，就扶著車廂，站了起來，往人群裏眺望著。
林又安怕木蓮華摔倒，忙駐了馬車。
木蓮華見離人群有點兒距離，就讓林又安把馬車靠近處趕了趕。
林又安隻能穩而又穩的朝人群靠近。
這走近了，也就看清楚了。
是禁衛軍正在抄國舅府。
木蓮華麵上笑了下，心裏稍稍放心了。
原本她還擔心怕是一場烏龍，現在看這樣子，這國舅爺算是真正失勢了。就算以後得了逆天的運氣翻過身了，也不知是猴年馬月了。再說她不過一個商人，就算真被惦記著，那也不定排在多少要被優先‘惦記’的人後頭了。
見旁邊有一個挎著菜籃子看熱鬧的中年婦人，和她一樣因為看不到就站在了一塊有半人高的石墩子上往裏瞧。
木蓮華眼珠子轉了轉，讓林又安把馬車朝這名婦人處趕了趕，然後溫婉的問道：“這位姐姐，你說這國舅爺是犯了什麽事啊？”
中年婦人打量了木蓮華一眼，見她未梳婦髻，模樣長得清清秀秀，挺順眼兒，身上還披著毛色皆上品的狐皮披風，便以為是哪個富戶人家的小姐，笑了笑道：“小姐算問對人了。我可是一早就在這看著了。”說到這兒，把腦袋湊近木蓮華，小聲了些：“說是……造反！前一會兒啊……搜出龍袍了！”
隨著她的靠近，一股子刺鼻的油脂粉味兒就撲到了木蓮華的鼻子裏。
木蓮華忙伸手掩口，雙目瞪圓，一副對她的話甚是吃驚的模樣，悶聲道：“天啊！這可了不得啊！”
中年婦人點點頭，繼續道：“可不是麽。你說這國舅爺也是，一朝富貴就不知天高地厚，那皇帝寶座也是他能肖想得嗎？”口氣極其輕蔑。
“就是。”木蓮華輕咳了一下，企圖把刺鼻味道咳出去。但想繼續聽八卦，又不敢大聲咳，憋的有些難受。
林又安鼻子好使，也聞到了味道，見木蓮華有些不自然，知道是受不了，便不著痕跡的把馬車往旁邊趕了趕，距離不變但風頭改了，味道輕了不少。
木蓮華站在馬車上感覺到了。手遮著半張臉，眼睛看向林又安，微彎了彎。
“還有他的妹妹，也就是這皇後啊……也不幹淨。竟然……偷人！”中年婦人說到這頓了頓，聲音更小了些，“聽說已經懷孽種了！”
“嘖嘖！媳婦給自己戴綠帽子、小舅子想奪了他的天下，那這皇帝還不氣慘了啊。”木蓮華也降低了聲音，麵上全是驚怕之色，心裏則樂嗬著，皇家醜聞啊！以前僅在故事裏聽過，現在可是親眼見著了。哈哈，也算不枉這趟京都之行了。
“要不抄家呢。還有這國舅爺平時就是個黑心的，手下人更是貪贓枉法、無惡不作。瞧瞧，這一箱子一箱子的全是金銀珠寶啊。”中年婦人眼睛有些發熱的隨著銀甲禁衛軍抬著的十數個大紅木箱子看了去。
木蓮華也看，突然眼角瞟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等到瞠目細看，又看不到了。
心下嘀咕，便去了看熱鬧的心思。
扭頭和中年婦人打了招呼，就讓林又安趕車，繼續朝著天澤書院的方向走去。
那中年婦人目送木蓮華的馬車離開，嘴裏念叨，“這閨女不錯，剛才真該問問是哪家兒的。”然後看著胳膊上挽著的菜籃子，也從石墩上下來，朝國舅府旁邊的虞國公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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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皇宮又叫皇城，分外皇城和內皇城。位於京都——明城的中心地帶。
有高三丈三、厚兩丈六的外護城牆和高五丈、厚三丈九的內護城牆，這兩道如天塹般的堅石高築防護。
進出外皇城的城門分青龍、白虎、朱雀、玄武、貴人、六合、騰蛇、勾陳、太陰、太常、天後、天空，十二道用天將命名的宮城門，可謂森嚴壁壘、無懈可擊。彰顯了統治者的神聖威嚴，深遠莫測以及高不可攀。
內皇城則隻有四道宮門，分別是白澤、麒麟、重明鳥、鳳凰。
內皇城裏是皇帝和皇帝的後妃們以及公主、未成年的皇子居住的地方。戒備森嚴，飛鳥難入。
外皇城是皇帝和臣子們工作的地方。
天澤書院也在外皇城。
木蓮華坐在馬車上，抬頭看著高高的青石城牆，以及城門上方金光閃閃、蒼虯有力的皇城二字。皇城二字的兩邊各雕刻有一條神氣威武的青龍，鎮魂懾魄，好似隨時都能俯衝下來，吞噬一切心懷不軌之人。
小半個時辰後，等得無聊的木蓮華打了個哈欠，對還在拍打擦拭馬車的林又安道：“老林，這都到午時了該下課了吧。”
林又安停下正在擦車軲轆的手，抬首應道：“是該下課了，要不小的去問問？”
木蓮華催道：“快去。”
“是。”林又安停下手裏的活兒，把抹布塞到車尾下的一個羊皮袋子裏，然後極快的走到守著皇城門，形容端素的十數名青甲兵前。
還不等他說話，就見那十數名青甲兵，用閃著銀亮寒光的長槍擋住了他的去路。其中一人道：“可有通行令牌？若無，禁止進入。”瞧這冰冷寒光，可不是銀樣臘槍頭，絕對是沾過血染過煞氣的。
林又安張口要解釋什麽，就見從最裏麵跑走出來一名未著青甲的城門衛。
這名城門衛個頭矮小，長著一副圓滑相。瞧著出來時的熟練勁兒，應該是尋常守門的城門衛。而這些青甲兵，應該是因為國舅爺的事，而駐紮在城門口的戰兵。
日常這些戰兵都是隱藏在城門各處，甚少出現。不過每次出現，必然是有事發生。
林又安先行了個揖禮，然後從袖子裏摸出一個價值五兩的銀錠子塞到城門衛的手裏，謙遜的道：“官爺，麻煩問您個事。”
城門衛見林又安識趣，又不是要進城的，自然也樂的和他說兩句話，把手裏的銀錠子揣進兜裏，笑嗬嗬的道：“問吧。不過醜話說頭裏，要是你問的話我答不上來，可就沒辦法了。”
林又安看了木蓮華一眼，見其不無反對，便道：“哪裏哪裏，定是尋常事，不會問不該問的。是這樣的官爺，我們家少爺在天澤書院念書。所以想問一下，這幾時休課？”
城門衛一聽這話，本來一副大爺的模樣，瞬間變臉變成了哈巴犬，並把揣兜裏的銀錠子掏出來，唯恐道：“小人有眼無珠，不知這位爺是哪位大人家的？”眼睛同時瞟向了木蓮華坐著的馬車。眼光也就在木蓮華臉上一掃，見其姿色一般，也沒有貴人貴女的樣子，便以為是哪家的平民女子，拋頭露麵的，就沒再看，改為打量那馬車。
林又安豈會讓他看，腳步不經意的向後退了一步，看似推拒那銀錠子，實則是擋住了城門衛的視線，依然謙遜的道：“給官爺們喝茶的，這大冬天驅驅寒，再說也沒多少，您盡管收下。就是不知這書院是什麽時候休課？”五兩其實不少，趕上這個城門衛半個月的俸祿了。
這時正好從裏麵又出來一個高瘦城門衛，聽到了這二人的對話，特別是在聽到林又安說‘我們家少爺在天澤書院念書’時，眼睛賊亮。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搶著答道，“今兒裏麵傳了話來，說是午休就在書院裏。而且還派了人到各位大人家裏下了通知，不必來接。這位爺怕是錯過了吧？”
矮個城門衛見自己同事搶話，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當即拉長了臉，“馬杆兒，你什麽意思。”
高瘦城門衛咧了咧嘴，哈哈笑道：“這不是看這位爺急嘛，我就替兄弟回了。”
林又安既然知道了想知道的，便不想再寒暄下去，伸手從袖子裏又摸出一個銀錠子，塞到高瘦城門衛的手裏，“謝這位官爺了，這點兒茶水錢收著。”然後拱了拱手，不等兩個城門衛再說話，就轉身朝著馬車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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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健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