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逆子,我抽死你!”
杜皋反應過來之後,竟不管不顧的,揚起手就要朝著杜飛抽去,卻被杜老夫人擋在了前麵,朝著杜皋吼道:
“你敢打飛兒一下試試?”
“不過是一個卑賤的北涼女子,飛兒相中了她接回府裏做妾,已然是抬舉了她,現如今都過去這麽久了,你怎地還拿這件事來朝飛兒發作。”
“當時怎麽也沒見你出來吱一聲!”
隨著杜老夫人的連環發問,杜皋也意識到,是他這個做父親的不盡職,沒有對杜飛加以約束,這才釀成如此大禍。
一想到此,年近四十的杜皋,竟也仰天長歎了一聲,吼道:“看來,天要亡我杜家呀!”
杜老夫人見狀,似乎意識到了不對勁,忙軟了語氣追問道:“可是出了什麽事?”
杜皋也不隱瞞,將自己早上聽到的流言說了出來,並特意強調,那北涼女子的右手尾指,是有舊傷的。
杜老夫人和李氏聽聞,紛紛掉頭看向杜飛,問道:“你當初搶回來的那北涼女子,手指可有傷?”
此時的杜飛總算明白過來,原來他當初搶回來的那名女子,極有可能是北涼皇室的公主,這個認知,震得他魂飛天外。
事情怎麽會這麽湊巧?
這要是真的,那他豈不是成了大夏的罪人?到時候別說是他爹和祖母,就算是皇上,恐也保不了他,勢必會將他交到北涼王手裏。
杜飛又驚又怕,再也顧不得傷勢,一個翻身滾下床,跪在地上哀求道:“爹,祖母,我……我真的不記得了,當時她不肯從,我便命人將她綁了起來,至於她手上有沒有傷,我真的沒有注意到啊。”
杜飛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閃爍了幾下。
杜皋對這個小兒子十分了解,可以說他隻要一張嘴,就知道他嘴裏會吐出什麽話。
杜飛方才那一閃而逝的心虛,沒能逃過他的眼睛。
杜皋長歎了一聲,似夾雜著深深的無力,“逆子,你若再不肯說實話,我杜家九族,怕都要被你牽連了。”
杜老夫人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語氣也頗為嚴厲,“飛兒,你實話告訴祖母,那女子的手指,當真有傷?”
杜飛頂著壓力,目光在父親和祖母之間來回掃了一遍,最後縮著脖子,輕輕的點了點頭。算是承認了此事。
“轟!”
杜老夫人見此,隻覺得頭頂一道天雷響過,天都要塌了下來。
李氏的表情也不遑多讓。
幾人都不約而同的想到,這一次,杜家恐危矣!
正當杜家幾人心中天雷滾滾的時候,門房來報,說有貴客到訪。
杜皋心情不好,沉著臉朝門房問道:“什麽貴客?”
杜家都要完了,這個時候會有誰來府上造訪?
“回大人,是昌平侯世子,魏玉寒。說是為解決大人的煩惱而來。”
杜皋渾身一僵,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是誰?”
魏玉寒?
他還敢來?
昨天才將他兒子打成重傷,今天這是公然來挑釁他杜皋?
帶著憤怒,杜皋快步到了會客廳,遠遠的就看見魏玉寒一臉坦然的在品茶。那姿態,就跟在自家後花園一樣。
正所謂來者是客,杜皋心裏氣歸氣,但表麵功夫還得要做。
他冷哼了一聲,一甩袖子坐在上首,問道:“不知魏世子光臨寒舍,所為何事?”
魏玉寒不緊不慢的放下手中的茶盞,道:“自然是為了令郎之事。”
杜皋以為他這是上門來賠禮道歉,臉色不由得緩和了幾分,嘴裏仍道:“哼,魏世子知道錯了就好,雖說我兒被你重傷,至今仍躺在**下不來地,可若世子願意主動將那女子交出來,那這件事,看在侯爺的麵子上,老夫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站在一旁的長風聽聞,忍不住抬眼,古怪的掃了一眼杜皋。
這杜大人到底哪兒來的自信,覺得世子會為著這事親自上門來賠禮道歉,不知道接下來他知道自家主子的真實目的,該作何表情管理。
“杜大人誤會了,魏某今日前來,是要杜大人交出令郎,令其自斷子孫根,誠心悔過,如此,方可保杜氏九族。”
杜皋如同被定住了,他側著頭,死死地瞪著魏玉寒,懷疑自己聽錯了。
“不好意思,魏世子你剛才說什麽?”
魏玉寒勾起一抹邪笑:“字麵意思。”
這時候,長風上前一步,接替了自家世子的話道:“杜大人沒有聽錯,想必今早杜大人也聽說了,如今京中人人都在相傳的北涼公主一事,我想杜大人一定不希望看到,這件事牽扯到令郎。”
“轟”的一聲,長風的話如同一道天雷在杜皋的腦海中響起!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他連忙扶住椅子的把手,堪堪穩住了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
“你……你們……”杜皋伸出手,一臉顫抖的指著魏玉寒和長風二人。
囂張,實在是太囂張了,太欺負人了!
杜皋憤怒之下,竟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候,魏玉寒突然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長袍,一臉的雲淡風輕:“我隻給杜大人一日的時間考慮,明日此時,若杜大人的答案並不能令魏某滿意……哼!”
後麵的話他沒說完,但誰都能感受到這裏麵濃濃的威脅之意。
魏玉寒和長風走後,杜皋氣得掀了桌子。並怒聲吩咐隨從:“準備筆墨,老夫要上奏聖上,參他魏玉寒目無法紀,殘害同僚!”
這頭,待長風和魏玉寒走出杜府之後,長風忍不住問道:“世子,我瞧著那杜皋,八層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咱們真的要將事情做到那一步嗎?”
按照原計劃,他們需要將謠言引到杜飛身上,讓他被千夫所指,這樣一來,朝廷很快就會讓人捉拿杜飛,並嚴加審問。
隻是這樣一來,事情就不能完全被魏玉寒所掌控。
那杜飛極有可能會被判處死,屆時杜府上下所有的仇恨,恐都將聚集在世子一人身上。人一旦被滔天的仇恨和絕望所籠罩,往往都會做出一些瘋狂的報複。
這不是長風願意看到的。
魏玉寒又豈能不明白這其中的關竅,他如玉的手指在車轅上點了點,開口道:
“放心吧,杜皋這隻老狐狸,懂得斷尾求生的道理。”
杜飛膽敢覬覦他的女人,能留他一命,已是仁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