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不敢勞公子如此興師動眾,不過一個形式而已,走個過場便也就罷了。”

魏玉寒勾唇,將月離從頭到腳打探了一遍,發現她今日似乎特意裝扮了一番,一身月白色留仙長裙,腰間用一根水藍色軟絲蘿束住,外披一層白色輕紗,三千發絲僅用一根銀簪固定住,花容玉貌,如出水芙蓉。

然這張臉還是她易容過後的臉,比之原本的容貌十分之一都不及。就能勝過大部分女子了。

魏玉寒牽起她的手,帶到桌子旁落座,似頗為滿意她此番的乖順和上道。

月離見此,就要起身給他布菜,卻被魏玉寒那隻握住她柔夷的大手給拖住,道:

“這些事,你不用親力親為。”

言罷,看了眼立在一旁的幾個婢女,其意思不言而喻。

早就等著公子發話的秋月和冬枝,見此便快步的越過翠兒和鈴兒上前,主動拿起桌子上的公筷,道:“奴婢伺候公子用膳!”

秋月說完,主動夾起了一塊雞元魚放到魏玉寒麵前的盤子裏,目光灼灼的看著他。

一旁的翠兒和鈴兒都忍不住在心裏暗罵了一句狐媚子。

見公子朝著秋月看過去,翠兒也是一臉的擔心,這兩個狐媚子知道今晚公子要來用膳,刻意仔細裝扮了一番,尤其是秋月,一雙招子就跟那戲樓裏的花旦似的,又妖又媚。

然魏玉寒看了眼秋月,雖穿著府上婢女的衣裙,可那張過於妖嬈的臉上,精致的描眉,朱紅的口脂,發髻上佩戴的金簪,手腕上佩戴的翠色玉鐲亦價值不菲。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

通身的裝扮,竟比月離這個正經的主子還要體麵。

魏玉寒不動聲色的問道:“這也是郭嬤嬤給你挑選的丫頭?”

月離還沒講話,秋月便主動答道:“稟公子,奴婢原是紅姨娘那處伺候的,姨娘見奴婢做事上心,手腳勤快,便做主將奴婢送與趙姑娘這邊伺候。”

秋月喚紅杏為姨娘,又稱月離為趙姑娘,顯得客氣又疏離,完全沒把月離當成主子,而是客居府上的姑娘一般。

親疏立見。

魏玉寒雖甚少關注後院之事,但像秋月這種心思都寫在臉上的丫鬟,他見過的不知凡幾。

但今日是第一日來月苑用膳,他不想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人破壞氛圍,便吩咐道:

“伺候月姨娘用膳吧。”

立在魏玉寒身側的秋月聽聞,臉上僵了一瞬。

隨後圍著桌子繞了一圈,在月離前麵站定,開始為她布菜。她也沒問月離喜歡吃什麽,直接做主加了一塊糖醋藕片,並一小碗吊水豆腐腦。

魏玉寒看了眼月離素白的小臉,粉黛未施,卻自有一番濯清漣而不妖的美。

他親手給她盛了碗紅棗銀耳羹,溫聲道:“嬤嬤說這道菜最是補氣血,你多喝一些。”

月離有些受寵若驚的接過碗碟,柔聲朝他道謝,並將那道用山藥喝雪梨等替代品做成的百宜羹放到他麵前:

“妾聽聞公子每日裏都要用上一碗百宜羹,如今月苑剛開火,食材還未來得及采買,妾便自作主張用了蓮子和山藥等代替,做了這道羹,當然,其作用和效果肯定跟先前的沒法比,但聊勝於無,公子不妨嚐嚐看。”

魏玉寒看著眼前已經被熬製的軟糯的蓮子,以及芡實等,色澤鮮亮,香氣入鼻,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一股愉悅自胸腔蔓延開來。

他嘴角微微勾起,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口感醇厚細膩,甜而不膩,味道竟相當不錯。

“甚好,你有心了。”

一小碗百宜羹,很快就見了底。

一旁的秋月見此,眼裏閃過一抹嫉恨。

原以為公子是瞧不上這等普通的食物,所以月離在廚房忙碌的時候,她壓根沒仔細看,到底都放了哪些東西,順序又是怎樣的。

不過記得鈴兒當時好像在場的,一會兒下值後可打點一番,將這百宜羹的做法學了去。

月離並不知曉秋月心裏的小九九,不過就算她知道了,也不會橫加幹涉。

在她看來,男人的寵愛隻是一時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取信與魏玉寒,從他手裏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為出逃做準備。

所以,這個秋月和冬枝,說不定正好可以利用利用。

一頓飯,在眾人的心思迥異中總算是吃完了。魏玉寒將月離帶到書房,丟給他一本冊子,問:

“可識字?”

月離點了點頭,答道:“小時候家裏窮,我爹的腿不好,家裏沒有銀子請教習先生,不過在村子裏的學堂外旁聽過一陣,倒識得幾個字。”

隨後,他指了指書封上的幾個大字,問:“這幾個字,可認識?”

月離聞言看過去,上書:玄女經。

她以為,這隻是類似於《女則》,《女戒》之類,關於規範女子言行和思想的書籍,便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道:“妾身識得這幾個字。公子可是要妾身讀給你聽?”

魏玉寒漆黑的眸子幽深了幾分,嘴角幾不可察地一勾:“如此,倒也正好。那便從第一頁開始吧。”

隨後,他若無其事地翻開第一頁,指著書上那令人血脈噴張的插圖下方,一行小字。道:

“就從這裏開始吧。”

而月離在看到書中的畫麵後,眼睛似乎被灼傷了一般,忙擰過頭,慌亂的錯開身子,一張小臉又羞又臊。

“公……公子,這……這……”

嘴裏吞吐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實在是那畫麵上的一男一女,所行之事,乃房中秘事,竟被如此生動形象的給畫了出來,連最隱秘的部位都纖毫畢現。

隻一眼,便極具衝擊性,那誇張的畫麵停留在腦子裏,怎麽都甩不掉一般。

月離怎麽也沒想到,魏玉寒竟一來就讓她看這種書,而且方才自己還主動提出讀給他聽。

一想到此,她真恨不得就地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進去。

魏玉寒見恨不得把腦袋整個縮緊脖子裏的月離,嘴角的弧度不由得加深了幾分。大手攬住她的腰肢,將人往身邊帶了帶,在她耳朵邊吐氣如蘭:

“怎麽了?不是說要讀給我聽來著?這就害羞了?”

月離:……

“臉皮這般薄,連看一眼都不敢,日後還如何伺候呢。”

月離慌亂的抬起頭,有些不知所措,在撞進對方那雙滾燙的眸子後,又忍不住低下了,口不對心的答道:

“公子,妾身不認得上麵的字……”

本以為這樣說了,他就能放過自己。

然月離還是低估了此人的無恥程度,把結局想象的太過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