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這會談判是沒戲了。
阮頃盈垂下眼眸,拿下環在他肩上的手,從傅敬辰身上下來,低聲道:“抱歉,傅總。”
傅敬辰一個眼光沒給阮頃盈,伸手放下擋板,對前麵淡漠開口:“聶書,前麵靠邊停車把阮小姐放下。”
阮頃盈坐立不安,還想著再說兩句,車子已經放慢速度,緩緩停下,聶書禮貌開口:“阮小姐,到了。”
到嘴邊的話又全部咽下,低聲和兩人道了句“謝”,推開車門下車。
後麵車窗玻璃落下一條縫,一道寡淡的聲音從裏麵傳來:“阮小姐,嘉映的項目我拒絕,建議你另擇他人。”
話音落,車子重新發動,留下一股刺鼻的汽車尾氣。
嘉映的事情在雲城商圈差不多傳遍了,這個項目現在是個燙手山芋,哪裏有人敢輕易接手。
拉攏亦辰投資,不僅因為利潤可觀,更看重的是他背後的傅氏,資金雄厚不說,資源也豐富。
是短期內解決問題的最佳選擇。
阮頃盈看著黑色車身漸行漸遠,悵然若失。
今天這舉動大膽奔放,相較於平日的規規矩矩確實是突破極限。
阮頃盈會主動找上傅敬辰確實存著一份僥幸心理。
雖不會自戀的認為對比其他人自己在傅敬辰這裏是特殊的,但確實因為昨晚和今早與傅敬辰的交集,想著放手試試。
可兩人能有什麽交情?充其量不過是一夜情,還未果。
很明顯,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傅敬辰。
經過這一攪和,兩人之間那點旖旎也被消磨光了。
估摸著以後大概再想主動找他挺難了,或者說不隻是難,而是掉價。
……
“難得啊,終於舍得出來了?”
司瑤挎著新入手的小黑包從門口徑直走過來,在阮頃盈對麵坐下,順手招呼服務員:“上杯長島冰茶。”
“有事想請你幫忙。”
多年好友,阮頃盈也不藏著掖著,直接開門見山。
司家在雲城到底比阮家根深蒂固些。
和阮家這種白手起家富一代不一樣,司瑤至少算是富三代,家底更是遠超阮家幾十倍。
說到底,司瑤可能更接近傅敬辰的圈子。
瞧見阮頃盈公事公辦的表情,司瑤像泄了氣的氣球,沮喪著臉,不無埋怨道:“我就知道,阮頃盈,你是把無事不登三寶殿演繹的淋漓盡致。”
阮頃盈心裏裝著事,沒注意表情管理,看見司瑤這反應,緩過勁來。
起身挪到對麵,伸手抱住司瑤,頭靠在她身上,聲音柔軟:“好瑤瑤,全世界最好的瑤瑤,幫幫忙嘛,好不好?”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也不忍心我被陳雲大卸八塊,暴屍荒野,對不對?”
聽見陳雲的名字,司瑤的心瞬間軟了下來,故意嗔了眼阮頃盈:“說說吧,怎麽回事?”
阮頃盈把阮征被告詐騙和公司的事情大概和司瑤說了一遍。
“什麽?你和傅敬辰……”
司瑤抓重點的能力稍微有點弱。
阮頃盈扶額:“你小學語文是體育老師教的?重點是……”
司瑤沒理會她吐槽,擺手打斷她:“先別說那個,你,你,你們……”
說著兩隻手掌攤開隔著段距離在阮頃盈身上上下比劃,激動的愣是沒說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阮頃盈沉默著點點頭。
司瑤不可思議又確認一遍:“就是該看的都看了,該摸的都摸了,臨門一腳,球偏了?”
說偏了有點不太準確,但也大差不差,確實沒踢進去。
阮頃盈咬著酒杯沿沒反駁。
司瑤震驚片刻,實在想象不出傅敬辰那種孤傲的高嶺之花,萬年不近女色的冷淡性子能有這種接地氣的舉動。
前不久還聽圈裏的一些世家小姑娘說懷疑傅敬辰不是禁欲係而是性冷淡。
結果到這兒就成了天雷勾地火,差點熬成湯。
狐疑地盯著阮頃盈看了兩秒,順手拿起麵前的雞尾酒猛灌兩口,壓壓驚。
重新挑起重點問道:“那你現在想我怎麽幫你?”
“去找傅敬辰?”
阮頃盈故意把頭往前湊去,一雙漆黑大眼可憐兮兮望著司瑤:“可以嗎?”
司瑤滿臉嫌棄一掌推開她腦袋:“別裝。”
“估計夠嗆,二少行事風格在圈子裏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他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而且……”
傅氏內部情況錯綜複雜,表麵上看起來風平浪靜,各司其職,實際上裏麵有沒有暗潮湧動,外人根本看不明白。
傅敬辰做事情從來不是隻憑主觀臆斷,他的每個決定都會有背後深層次意義,司瑤不敢輕舉妄動。
後麵的話司瑤沒有言明。
但也沒把話堵死:“盈盈,這事我不能直接出麵,但可以幫你提供路子。”
司瑤雖然沒有在司氏任職,她畢竟是司家人,隻要她在商場上出麵,多多少少會聯想到和司家有關。
其中利弊得失阮頃盈明白。
“其實不一定是非他不可,但他一定是最優解,所以我還是想先試試。”
“如果實在拿不下,也隻能另辟蹊徑。”
阮頃盈是在賭一個可能性,阮氏對她來說沒那麽重要,她隻是想讓阮征平安無事,至於阮氏她專業不是經商,隻能說盡力,不一定能保住。
兩人聊完走出酒吧。
夏末秋初,夜晚的風有些微涼。
一陣晚風吹來,司瑤忍不住抖抖肩,攏了攏身上披著的薄紗外套,肩膀碰了碰正在低頭看手機的阮頃盈:“你怎麽走?”
沒等阮頃盈開口,司瑤繼續說道:“我找了代駕,捎你一程?”
阮頃盈伸手幫她稍微拉攏了下外套,柔聲道:“不用了,幾步路,走走就到了,正好散散酒氣。”
司瑤不放心:“大晚上,你一個女孩子,能行嗎?”
阮頃盈寬慰道:“放心吧,沒事的,趕緊回去吧。”
見阮頃盈堅持,司瑤也不再強求:“好吧,到家給我發信息說一聲。”
阮頃盈點點頭:“好。”
這酒吧離阮頃盈住的地方不遠,最近兩天發生太多事了,今天又是一整天連軸轉,她其實是想一個人靜靜。
送走司瑤,阮頃盈提步走下台階,正準備拐出去,看見聶書後麵跟著一位嬌小玲瓏的小姑娘走過來。
顯然,聶書也看見她了,態度恭敬和她打招呼:“阮小姐。”
阮頃盈沒想到他會記得自己,但很快反應過來,也禮貌回應:“聶助理,你也在這裏。”
兩人間沒什麽交集,也都無意攀談,聶書簡單回應:“阮小姐,傅總還在等我,我先過去了。”
阮頃盈點點頭,將身子側開一些,給他讓路。
擦肩而過之時,感覺有一道目光犀利投射在自己身上。
一偏頭就看見跟著聶書後麵那小姑娘小嘴嘟起,走起路來不情不願,還一臉防備瞪著她。
阮頃盈仔細回想,確認自己不認識她,估摸著是多想了,就沒放在心上。
視線從兩人身上收回,一轉身看見不遠處那個在一排豪車裏略顯低調的黑色卡宴旁邊雙腿交疊倚在車門上的男人,西裝外套脫下搭在手腕上,袖口向上卷到小臂,襯衣領口微敞,手指間點點猩火忽明忽暗。
阮頃盈不由感歎,一個人怎麽能同時將慵懶、高貴、性感、禁欲這些標簽化形容詞展現到極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