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5
邱澤口中的張雪雪,是歌壇裏一枚巨大的天後。名字特拗口,又多年不想改名,正常人和歌迷省略後一個字,直接叫她張雪。我不聽歌也都知道她這麽個人,更何況我知道錢唐之前就是和她傳緋聞的。
但我還是義無反顧的去火車站蹲著了。其實實在是好奇。我和錢唐的交集,少的可憐。他的事情我不懂,我的事情他又不感興趣。而與我相比,錢唐的緋聞女朋友數不勝數,還都是娛樂圈和娛樂圈沾邊的頂尖人物。
如果換別的男的,估計早把“吃軟飯”、“靠女人上位”這詞加上去。但大家好像更樂意用 “狼心狗肺”、“為錢折腰”這詞形容錢唐。錢唐到底有多招女的喜歡?反正就我知道的,有人攻擊錢唐劇本庸俗二流傻,監製的劇俗氣愚蠢爛,他本人深諳商業投機而缺乏真正才華,但從來沒有評價錢唐花心風流玩弄女人的。
我惆悵盯著火車站的電視屏幕,覺得眼前的廣告特適合他。“XX衛生巾,婦女之友”。
正在這時,一股長長的火車在眼前停下來。我買了送站票,因此能進到站台,火車門打開,一堆人紛紛湧出來。本來找人很麻煩,幸好一等車廂的乘客不多。
人群中,我一眼看到錢唐。明明是大夏天,他卻漫不經心的戴著個滑稽的毛線帽。那毛線帽實在太醜,以至於看到它的瞬間,我就感覺大腦血液流得異常歡暢,不知道為什麽想大喊,想吸引錢唐全部的注意力。
接著我看到錢唐回頭,繼續從車廂裏再牽出個小孩。真是小孩,幾歲左右(現在想來,那毛線帽應該是小孩的)。錢唐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牽著那小女孩,罕見的微微不耐煩表情。他沒有向人潮洶湧的出站口走,而是沿著相反方向,也就是我站的位置走來。
等還有幾步的距離,我終於忍耐不住,從柱子後麵跳出來,對錢唐喊:“哈嘍!大驚喜!大驚喜!你看誰來接你了,錢——”
目光相撞。我看到一絲驚訝很快從錢唐眸子裏閃過,接著再被他眼鏡遮住。錢唐沒有說話,也沒有避開我的眼睛,但瞬間的神情很難形容。
也許是多年練空手道對於突**況的直覺,也許是聰明之神扇了我一耳光,我腦海飛速轉著,嘴裏繼續大叫著“看誰來接你,錢,錢來!”,一邊和錢唐擦肩而過,撲向他後麵一位剛從車廂下來,正拎著公務包準備趕路的中年阿姨身上。
與此同時,我可以清晰聽到身後有連續的幾聲“哢嚓”和無比耀眼的閃光燈。
被我撲住的阿姨嚇了一跳,但估計看我學生模樣,也沒生氣。“認錯人了吧,小姑娘。”
“噢噢噢,不好意思。”
就在那個阿姨身後,一個身材削瘦,戴著墨鏡和圍巾的女人走出車廂。應該就是張雪雪。她疾步走到錢唐旁邊,一把抱起那小女孩。在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記者簇擁下,和錢唐兩人並肩急匆匆的走了。
我獨自站在站台上,等眼前的火車慢慢再開走,才恍過神離開。
回到家,我媽問我:“風風,臉色怎麽那麽差?今天有沒有堅持喝藥?”
我臉色不由更差了:“還沒。”
“女孩子要多注意保養身體,不然到特殊時期就會很難過。”
我剝著毛豆,悲憤的說:“唉,誰讓我難過了,我就能讓他更難過。”
我媽噗嗤笑了,她搖搖頭。但我百分之八十的肯定,我媽壓根就不知道我在說什麽。
吃完晚飯,我借口要去小區健身房打網球,跑去錢唐家。這次我沒翻牆了,不知道為什麽,感覺有點拘束。在他家門口站了很久後,哐哐哐的抬手敲門。
錢唐不是一個人在家,他那個大白牙助理給我開的門。路過的時候,看到孫爽電腦裏麵都是年輕女孩的照片,不由“噓”了聲。孫爽皺眉要趕我走,錢唐卻說:“繼續,又不礙你事。”
孫爽瞪我一眼,接著點鼠標翻照片。錢唐坐在客廳裏繼續打他的槍戰遊戲,一言不發的聽著。沒半晌孫爽念完人名,錢唐依舊沒反應,他隻好自言自語:“得,明天我再把演員的名單給爺您送來一份。”
這架勢跟錢唐選妃子似的。我冷眼旁觀,再想到下午錢唐和張雪雪抱著孩子並肩離去的畫麵,隻覺得非常非常憋屈。就像想出門跑步卻發現天在下雨,舔了一口的糖突然掉在地上,。
趁著孫爽去倒水的時候,我問錢唐:“呃,錢唐啊?”
“嗯?”
我艱難的問出來:“那個,你有孩子了?”
錢唐一槍爆掉屏幕裏最後一個歹徒,然後他關了電視,語調平平的說:“下午那是張雪的女兒。”
我非常不相信他。
“那你幹嘛給她抱孩子,她自己怎麽不管?”
“一個不懂事小女孩,如果一味的隻想纏著你,你能有什麽辦法?”
我在脖子上橫著比了比:“你懂得。”
錢唐半開玩笑的說:“不需要這麽麻煩。她得不到想要的東西,自己就會走。”
我不由拿眼橫錢唐,他這個婦女之友當的太不了解婦女了。
“那你和張雪雪,她和你……”
正好孫爽端著啤酒走過來,他好像忘記之前對我的不耐煩,咧著白牙說:“小春風,你太小瞧我們錢爺了!張雪都有孩子了,就憑這個,我們錢爺也不肯給人白當爹啊!替她白養拖油瓶嗎?”
錢唐特平淡的說:“倒也不是她孩子的問題,是我對她確實沒想法。”
孫爽作了個鬼臉,沒再說話。我在旁邊坐著,聽錢唐這麽說應該是暗中鬆口氣,然而不知為什麽,心情更低落了。唉,聽說好多心理變化會伴隨生理反應,那我現在能合理的打錢唐麽?
錢唐壓根沒問我為什麽去火車站接他,他隻是給了我串新的電話號碼。“以後有什麽事,可以先打電話。”
孫爽在旁邊又咳嗽一聲,他應該還有事情要單獨對錢唐說,但又礙著我在旁邊,隻好不停催我走。然而我不接受暗示。我不想走,我還有一堆問題想問,還有一堆話想說。
為什麽錢唐身邊無時無刻,老有這麽多人圍著?不是男的就是女的。
錢唐安慰我:“明天來找我玩吧,今天太晚了。”
我隻好站起身,讓錢唐送我到院子門口。在夏天的熱風裏,我沮喪的告訴他我看過他的電影。錢唐顯然略微意外,然後隨口問:“評價怎麽樣?”
“普普通通。”我咬牙說,“普普通通吧。”
錢唐顯然不以為意。他接著問我夏令營。我沉默幾秒,再次深刻感到比起錢唐,我的生活乏善可陳。我說什麽?總不能說自己月經失調去了三天就被強行送回家吧?
“普普通通,普普通通吧。”我隻好再說,突然想起來,“對了,我在那裏麵認識一個阿姨,她說她認識你。嗯,她剃著大光頭,說自己什麽武術指導。”
錢唐聽到後,口氣依舊沒什麽大變化:“應該是蕭玉玲吧?”他說,“玉玲說了我什麽壞話,嗯?激得你都跑去車站接我?”
黑暗裏看不清楚錢唐的表情,但我隻覺得下午就隱忍的怒火已經燒起來,咯咯的咬著牙控製著。
我一直特別特別想揍錢唐。
並不是因為錢唐總認識什麽蕭玉玲張雪雪梁細細之類的女朋友;也不是因為錢唐和很多緋聞沾邊,是個名聲不好的人渣。我揍他,是因為錢唐壓根就沒想過掩飾他自己的這些方麵,他也壓根覺得別人不該關注這些。
揍的就是這種欠揍的靈魂。
然而我剛一出手就被錢唐抓住了,別看他瘦,勁還挺大,我有點懷疑以前這人以前故意讓著我。
錢唐悠悠的說:“特長生,你那劇本我正準備寫。”
我現在煩著呢,脫口而出:“算了,姑奶奶也不要你寫劇本了!”
錢唐問:“真不要我寫了?”
我肯定的點點頭。
他又問:“真不要我寫了?”
我突然間又泄了氣:“……不然你讓我再想想。”
錢唐笑了,我這次意識到他還拉著我的手,趕緊鬆開,隻覺得拿眼前這個大人一點辦法都沒有:“我的意思是,你要不樂意寫,就可以不寫。”
他說:“這也挺奇怪。”
“怎麽又奇怪了?”
“我現在樂意寫你,這不挺奇怪的。”
我沒吭聲,直到他再安慰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