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為君獨憔悴

不知何時,荒廢的庭院裏竟然長出了一些小花。淡淡的開在一片荒涼中,祁昂的憤怒被輕易的壓製住了。

走進屋內,瀾花正在梳頭發,他的頭發很黑很密,讓祁昂不自覺的就想到爾仲,似乎自己願意總往這邊跑就是因為這個人像極了爾仲。

見祁昂來了,瀾花放下梳子,走到祁昂的麵前,親親在祁昂的臉上戳了一下,笑著說道:“大將軍,你好久沒來了,是在情人那兒太舒服,忘了我了。”

敢如此肆無忌憚的招架到祁昂臉上的除了瀾花竟然沒有其他的人了,而祁昂竟然對此並未感到厭煩,他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在生氣,然後說道:“你跟爾仲到底說了什麽?”

瀾花做出一個很驚訝的表情,說道:“他沒告訴你啊,我還以為他會說呢,是他讓你來找我的?真不知道那個小子怎麽想的,自己那樣的身份還要來招惹你,哎。”

祁昂聽出來瀾花話裏有話,“你到底在說什麽,爾仲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你以前怎麽不說。”

瀾花用手指絞著自己的頭發,很無辜的說道:“你應該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以前他是我的人我自然不會說,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我想獨占你,所以我是一定會說的。”

“你是在嫉妒爾仲麽?”

“嫉妒?可笑,我有什麽比不上他的,我有必要因為嫉妒而這麽做麽?倒是你,你是要我還是他?”瀾花欺身而上,祁昂抽出腰間的劍,“你再向前,我就殺了你。”

瀾花似乎並沒有聽到祁昂的話,他依舊在往前走,“你是不會殺我的,你在乎我,你的心裏已經有了我,所以你是不會殺我的。”

瀾花瞬間變得淩厲的目光讓祁昂一驚,他從沒有真正的了解過這個人,就像他從未真正了解過爾仲一樣。

放下劍,祁昂不得不承認,瀾花說對了。他是不會殺瀾花的,他沒有勇氣這麽做,他退縮了。

“你走吧。”無力的話語,祁昂像是因為這次對話而筋疲力盡,就這樣慢慢踱出門外,誰也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是何種滋味。他突然之間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將瀾花束縛在這裏,他現在覺得他必須給這個人自由。

“我們會再見的。”是瀾花的聲音,帶著無法抵抗的威嚴。

瀾花從將軍府出來的同時,被禁錮在密室的瀾花苑眾人也被放了出來。瀾花不禁感歎起來,爾仲對祁昂的影響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希望這不會成為日後阻礙他的障礙。

回到瀾花苑,瀾花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一手支撐起來的瀾花苑,轉過身去,道:“燒了這兒吧。”

兩個人將酒澆在瀾花苑中,另兩個人則取來火把,將火把拋向屋裏。借著酒的威力,火勢蔓延得很快,往日歌舞升平的瀾花苑轉眼就變成樂一片火海。

瀾花看著這一切,有什麽表情從他眼中一閃而過。

身後一個少年問道:“少爺,我們現在去哪兒?”

“去浮城吧,柯的國都,那裏將會發生讓我非常感興趣的事情。”

“屬下遵命!”回答的是邪老,他弓著的腰忽然直起來,眼中精光四現。

瀾花走了之後,祁昂第一時間將這件事情告訴了爾仲,還向爾仲保證自己跟瀾花真的什麽事情都沒有。可是爾仲卻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初來時的樣子,一直都不願意搭理祁昂。不管祁昂做什麽事情,他都隻當做沒看到。

為了讓爾仲高興起來,祁昂甚至想將全梵希的逗樂的東西都找過來。而身邊的人依舊冷冰冰的,不喜不悲,隻是不理他。

看著爾仲教紫環寫字,對著紫環笑,祁昂心中怒火頓生,他一把抓住爾仲的手腕,“你到底要我怎樣,你才肯原諒我?”

爾仲直視著祁昂,眼中如冰一般寒冷,“你並沒有做錯什麽,又何須我的原諒,我隻是不想見到你。”爾仲也聽出自己話中的醋意,這使得他更加恨自己,他竟會為了一個男人如此傷心。

不再言語,似乎現在隻有沉默才是兩人之間最好的關係,相知相戀難相守,若是這顆心碎了還怎麽拚起來,可是爾仲就是這麽折磨著祁昂也折磨著自己,似乎隻有這樣才能留住祁昂。而祁昂的心中,這樣的爾仲讓他一次又一次,疼的心痛。

若是能讓他早一點遇到爾仲,爾仲是不是就不會變得如此害怕被傷害,隻是他沒有這樣的機會,人生若隻如初見。那時的你,又該是怎樣一副模樣。

又過了些日子,爾仲對祁昂的態度有些改觀了,他卻又提出了一個問題。他想住到槐園去住。

祁昂從後麵抱住爾仲,說道:“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答應你,隻要你不離開我。”

“我隻是搬到槐園,又沒離開將軍府,你想來就來,難道還有人阻止你麽?”

“好,我答應你,但你也不許不理我。”祁昂這麽說著,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委屈的孩子,害怕被拋棄。

爾仲低垂著頭,聲音輕的隻能他自己聽的到,“我隻是悶得慌了。記得散花節那天麽,那時候的我真的很開心,可是後來我就再沒有那麽開心了。”

想到爾仲離開自己的場景,祁昂忙道:“隻要你願意,我可以天天帶你出去。”

爾仲搖頭,“有些東西是你注定給不了的。”

紫環為爾仲整理東西,這才發覺爾仲竟然沒什麽可以整理的。除了一些換洗的衣服,就隻有一大堆祁昂買回來的小玩意兒。

若是全搬過去實在是累贅,爾仲便揀了幾個好玩的,其他的就讓紫環都扔了。

槐園是個很漂亮的地方,雖然常年沒有人住,卻被收拾的異常的幹淨。聽說這裏本來是祁昂母親居住的地方,雖然老夫人已經過世多年,這裏卻從來沒有染過塵。爾仲既然開口向祁昂要求住到這裏來,自然是想好了祁昂一定會答應。

槐園的位置距離祁昂住的地方有段距離,而且這是祁昂母親曾經住過的地方,這其中暗藏了多少的玄機祁昂都知道,可是他隻當自己不知道,讓爾仲沒有離開他的理由。

若是不能相守,能這麽天天看著那個人開心的活著,他就什麽都不去想了。愛到絕望也就是這種感覺吧,痛徹心扉,應該就是他現在的感知吧。

槐園的存在讓威嚴的將軍府一下子多了幾分溫情,每日,爾仲都會睡到很晚才起床,然後就到院子裏坐坐,看看書。紫環更是纏著他讓他教這個教那個,時間在散漫中一天天的過去了。

祁昂幾乎每天都會到槐園裏來,而且幾乎每一次都會帶些新奇的玩意兒給爾仲。兩人雖是依舊親昵,但是他們知道他們之間少了很多的東西,而這些東西是怎麽做都無法複得的。

這日午後,豔陽高照,爾仲伸了個懶腰,準備回房睡一覺,將軍夫人卻不適時地出現。飛靈郡主,靜王最寵愛的女兒,敖國大將軍的妻子,她一出生就注定了非凡的醫生,可是當她站在爾仲的麵前時,爾仲看到的竟然是她眼中的傷痛。

自己的夫君愛上了別人的人,而且還是一個男人,這是任何女人都無法忍受的事情,飛靈郡主自然也是一樣。她雖然什麽話都沒說,但是爾仲已經看清了一切。他躬身,道:“不知夫人前來,失理了。”

“我呆在這兒習慣麽,要不要......”

“夫人有話直說,我受得住。”被看出來意,飛靈郡主反而鎮定下來。她找了張石凳坐下,說道:“昂把你帶到府中的時候我就見過你,他笑著把你抱回來,那樣開心,那樣溫柔,那份溫柔似是很久以前在祖父園中初見我時的眼神。我知道他愛上了你。我呢,不過五年他便將我遺忘了,任我百般溫柔再無法讓他動心,你能明白我的痛苦麽?”

爾仲能夠明白她的痛苦和悲傷,但是這於他又何幹,他從未逼迫過任何人。

見爾仲毫無反應,飛靈郡主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她站起身來,“我隻是想告訴你,他愛的隻是你的這付皮囊,他現在珍你愛你,等到你不再年輕了,容顏盡毀他又會怎樣?你也是男的,這種事你比我更清楚。”說完這些話將軍夫人慌慌跑掉,她無心傷害任何一個人,隻是她抑製不住自己的好奇,那個人有著什麽樣的魔力可以讓祁昂如此癡狂。當看到爾仲的表現後,好奇變成了憤怒,為什麽這個人可以將別人如此大的傷痛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那麽鎮定的剝奪她所擁有的一切,她隻是不甘心。

望著飛靈郡主離去的身影,爾仲歎了口氣,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在痛。他聽得出飛靈的話有故意挑撥他和祁昂之間感情的意思,但是他卻不得不去想祁昂將他留在身邊,到底是為什麽,會不會就如同飛靈說的,隻是為了他的這副容顏。

不敢想,不願想,爾仲逼迫自己不去想,可是無數的疑問一點點的動搖了他的心。

是夜,爾仲已睡下,聽到祁昂進門,假裝睡去。祁昂走到他的身邊,輕輕地親了下他的額頭,滿意地躺下。

“將軍,你對爾仲的好是因為我的這張臉麽,如果我老了,將軍會另覓新歡吧!”祁昂驚愕,他以為可以擁有幸福了,爾仲心中卻仍是疑惑,他之前的努力又算是什麽,憤怒代替了悲傷,“對,我喜歡的就是你這副皮囊,沒有了這副皮囊我又怎麽會愛上你,你不該說些什麽麽?”

“說什麽?”見爾仲的反應如此冷淡,昂再也抑製不住憤怒,欺身而上,將爾仲壓住,撕開爾仲的衣服,而就在這一瞬間,爾仲第一次感到了屈辱,他竟然就這樣深深的陷入了祁昂這個溫柔的陷阱,而又在幾度波折後再次的失去了這唯一的依靠,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他真的是不會擁有幸福的。

任由祁昂施為,爾仲毫無表情,以前的快樂隻今日便消散不見了,一滴滴清淚無聲流下。祁昂並沒有因此而感到一絲絲的退縮,他要留住爾仲,要將自己深深映在他的身體裏。

等祁昂清醒過來,爾仲坐在床沿,身上都是自己昨天留下的痕跡。爾仲見祁昂醒了,換了件衣服,就向外走,祁昂叫道:“你去哪兒,昨天是我的錯,別離開我。”

“知道麽,我是離國太子,我是子息。”扔下這句話,爾仲就走了,沒有絲毫的留戀。

祁昂覺得自己的靈魂也隨爾仲而去了,他是離國太子,他隱瞞自己身份是為了他麽,他走了會回來麽?每想一下,心就痛一下,他的爾仲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