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遊
夜裏雖黑,但畢竟是在京城,街上人不多,但還不至於人跡罕至,一個人走在街上無需擔心害怕。
隻是走到那些黑暗街角的時候,就不禁想起以前看過的鬼片,那些腦殘的主角不知道為什麽,越是遇到危險,越是往沒有人的地方跑,真是笨透了,本姑娘帶著現代文明的教育怎能幹出此等蠢事呢,自然是挑著人多的光明大路走,循著大街,走回了周府。
回到院子,不理玉兒的八卦疑問,一頭栽倒**,蒙頭大睡,玉兒無奈隻得出去,我見屋子黑了,把頭從被裏露出來,兩眼瞪著床頂的紗幔,細想著一天發生的事情。
周慕朗這個笨蛋,他怎麽就不明白呢。為什麽開青樓,還不是為他們兄妹兩個。
皇帝老頭怎麽可能專情於一個人,更何況皇宮不是一個允許此事發生的地方,這些沒看過《金枝欲孽》的無知古代人,自然不明白後宮的生存之道,與其等日後皇帝膩了周慕煙,轉頭寵愛她人,那時候哭都找不到調了。倒不如我幫他準備這個人,這個世界上哪裏能找到各色不同的美豔女子,除了青樓,你能想到更專業的其他地方嗎?
雖然我與周慕煙不熟,但入宮之後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她不受恩寵,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這叫未雨綢繆,為了她,也為我自己。
至於周慕朗,他毫無功名在身,捐個官雖是容易,但是要打理好著官場上的人脈,免不了應酬,若是開了這青樓,達官貴人聞名而來,害怕認識不到權貴嗎,人脈就是錢脈,如今我將二者統一,多聰明的法子,他不領情,居然還大聲罵我。
我真是瘋了,才會聽了他的話入宮,想想嫁給周大人也沒什麽不好,年紀大就大一點吧,反正他喜歡我比我喜歡他要多,這一點,他就輸了,哼,周慕朗,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我不知道自己罵了他多久,罵著罵著居然睡著了。
第二日,一如往昔被玉兒服侍著洗漱、吃飯,我發現自己慢慢被這享樂主義腐化了,居然習慣了玉兒的服侍,少了她,我連生活無法自理,唉,這個毛病不好,必須改改,一定要改。
和玉兒相處,是件很輕鬆的事,我說的話她都同意,我要她做的她想都不想就做了,我們越來越熟,她也開始不如以前安分了。
昨晚夜裏的事她一直惦記著,在我洗臉、吃飯的過程中,我見她好奇的眼神不止一次閃過,可硬是憋住沒說,話說一切惡疾都是情緒不好憋出來的,我可不限如此草菅人命,就在她第238次閃過八卦眼神的時候,我開最問了她,玉兒,你想知道什麽?
她被我這一問,倒是尷尬了,不好意思說出口,“沒有啊,姑娘,做個夜裏風大,我怕您踢被子,半夜想著給你蓋被,卻聽了一些不該聽見的…”
“聽到什麽?我說了什麽?”
這一下輪到我尷尬了,說夢話,我沒這個毛病吧,除了打呼、踹被、睡姿不美以外,好像沒什麽毛病了。
“呃,呃,呃….”
“什麽鵝鵝鵝,我還曲項向天歌呢,快點說,不然我就…”平日嬉鬧,我知道玉兒最怕癢,此時此刻,那還想得起人品是什麽玩意,伸手要去咯吱她。
她著實怕了這一招,連忙叫停,“好好好,我說,昨個姑娘你說,什麽周慕朗,王八蛋,老頭子,死了分家產之類的話。說完她疑惑地看著我說,姑娘,分什麽家產,分誰的家產?”
我聽了心裏頓時三條線,沒想到我居然把內心的潛台詞講了出來,分家產,自然是那周大人的家產,若是嫁給他,等他死了,按照法律,我至少可分他一半家產呢。若是真的嫁給他,我可不保證自己的人品會不會幹出類似謀殺親夫、爭奪財產的狗血家族爭產劇來。
我輕呼了一口氣,笑對答道,“沒有啊,我連爹娘都沒有,哪裏有家產可分呢,不過,玉兒,你要答應我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你也知道我還沒嫁人呢,誰想不好這件事實在不宜外傳。”
玉兒點頭應了應。
“兩主仆在這說什麽呢?”說話的居然是周大人,他真是曹操轉世,每次說到他就出現。
玉兒有些害怕,隻顧低頭竟說不出話來。
我起身行了禮,笑著看這個被我夢裏策劃好從婚嫁、殺夫、到奪產全過程的周大人,“沒什麽,說笑而已,叔叔今個可是有事找我?”
周大人捋了捋他的山羊胡,不得不說,在他那山羊胡的映襯下,臉又長了幾分。
“再過半月,你們就要入宮了,我叫人置辦了些東西,宮裏雖什麽都不缺,但不是誰都有本事拿到的,爭多爭少,就要各憑本事了,你和煙兒,我都舍不得,好好照顧自己。”
天哪,這老頭子不是大早上找我告白的吧,這還是本人生平頭一次被大爺年紀的男人告白呢,我的人生就此完整了。
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周大爺的一番話,裝傻吧,我傻笑道,“叔叔放心,我和慕煙親如姐妹,叔叔又對我有養育之恩,我定會好好照顧她,若是有人欺負她,便是欺負我,我一定與之拚命,叫他好看。”
我以為周大人會很喜歡我這番虛偽的言論,哪知他卻說,“不可,凡是要忍,隻有皇寵才可保你們平安富貴,皇寵就是一切。”
我真是由衷佩服周大人的不要臉,忍住了白眼,這番話他說不定在周慕煙那強調多少次了,目標如此明確,明確得叫人心寒。
心裏想著這些,聽不見他之後囑咐了什麽,見他走了,我模式化的別了一別,心中一陣苦悶。
到了晚上,我這個晚睡的夜貓子,依舊對著燭台發呆,好像是在等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等。熬到亥時,更生敲響,有些熬不住了,準備回床去睡。
忽然房門被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是的,他終於出現了,我好像等到了,心情好到爆,奇怪,我不是昨個才說討厭他,要他好看的嗎,此時這麽高興幹嘛,他不理我情緒如何,一把捉住我的手,往黑夜中衝去。
我跟著他,在黑夜中的周府穿行,東轉西轉,搞得我暈頭轉向,夜遊周府,沒想象中那麽好玩。穿過回廊,繞過假山,躲過打狗的壯漢,到了間寬敞通透的屋子前,咦,這屋子看起來比我住的那些好太多。
周慕朗帶我偷溜進去,憑著一點火光,看得出來是就無人住的,但家具物品卻擺放的一如舊日,楠木的櫃子,鑲金的雕花,朱色的紗幔,翠綠的綢子做成的各種桌布、墊子,看得出來,這間屋子的主人應該是有些年紀的,不禁心生疑問,這究竟是誰的屋子?
周慕朗絲毫不忌諱我們是偷偷進來的,輕車熟路地走到床邊,掀開被褥,露出實木的床板,輕敲幾處,那床板居然打開了,裏麵滿滿的裝著各種金銀首飾,原諒本人的無知,對於珠寶,我隻能把它理解為值錢的石頭,至於它究竟貴在哪,我實在無法理解,總之,我眼前的那一床,滿滿的都是人民幣就對了。
“周慕朗,你真是個妖怪!”我感歎道。
“我哪裏像妖怪了?你見過這麽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妖怪嗎?”他背對著我,我看不清他他的表情,去可以肯定他的表情,定是標準的無賴猥瑣樣。
“這是誰的屋子,這麽漂亮居然沒人住,真是太浪費了,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珠寶,奇怪,你又怎麽知道有這些珠寶在的呢?”
周慕朗不管我的十萬個為什麽,隻顧著裝珠寶,滿滿的裝了一袋,出了那屋子,躲過打狗的壯漢,繞過假山,穿過回廊,才有空理會我。
“你忘了?這是那周婆娘的屋子,她死了自然沒人住,她都死了,這些東西沒人幫她花,我就好心幫幫她了,也不負她對我的‘精心照顧’。”好沉重的精心照顧,他的語氣沉了些。
什麽?死了?那我不是再偷死人的東西,這和盜墓賊有區別嗎,雖然很刺激,但不太道德吧,我小小的道德感在掙紮,這個周婆娘究竟對他做過些什麽?
“我,我和她不熟!還有,夜裏太黑,看不清!”我解釋著他那句疑問。
“哦,不熟真好,我也不想和她熟。”他的語氣居然有些諷刺。
“給你,拿去開你的妓院吧!”他把剛剛裝滿的那一兜賊贓遞到我手上。
“給我?你?我們這個行為算是小偷嗎?”我居然想都沒想就接下了賊贓,我的人品徹底消失了。
“偷?不算吧,她該還的才對,你看看夠不夠,不夠還有很多。”
呃,這個猜價格對我來說真有難度。我把賊贓交還給他,說道,“我要銀票,我隻要銀票。”
他哼笑了聲,說道,“所以我現在要去銷贓咯?如此努力不知道有什麽好處呢?”
我眼睛一轉,想到了,“龜公,我封你為龜公大總管!”
“龜公?我周大少要做龜公?”他指了指自己,不敢相信的問。
“對呀,以後我這個首席老鴇總監不在,就由你這個龜公大總管打理生意,年輕人,好好努力哦。”我拍了拍他肩膀,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他徹底無語了,隻是傻笑著,“好吧,小的要去散贓了,恭送老鴇大人回府。”
“下去吧”,我學起古裝劇中娘娘們的矯情樣子,揚了揚水袖,示意他退下,他低身一拜,禮儀十足,轉身離去。
周府一夜遊,到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