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婚禮

新人行禮，殿前熱鬧，賓客腳步前移，前傾這身子，往殿內探頭瞧著，皇家婚禮畢竟是件大事，新娘子又是宓國的公主，場麵自然不會小，又兼君王尊貴，眾人自然不會在這等日子落下，爭著搶著站在前麵去，生怕不被主子看見。

我在人群中，漸漸覺得有些無趣，素日裏陪伴我的古麗蒙麗也為了白勁飛的婚事而張羅去了，在這裏，我找不到陪伴我之人。

此刻宮中熱鬧非凡，殿內嬉笑歌聲不斷，絲竹管弦之聲，悠悠揚起，殿外百花齊放，錦簇花團，開得極為嬌豔，像是在為他二人的婚事賀喜一般，禦花園中，處處都是滿滿赤紅色，重重疊疊，深深淺淺，耀眼極了。

我踱步而走，踏過新人走過的錦絨紅毯，繞過這歡愉之聲，躲過這刺眼的紅色，一人漫無目的地靜靜走著。

記得上次這般熱鬧，還是慕煙驚鴻一舞的那個夜晚，長長的回憶，幽幽的花香，令我陷入了沉思。回想起來，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之後種種，萬般無奈，都由不得我做選擇，命運就是如此，常常不由人。上一次見她的時候，她已經是恢複了榮寵，一別數日，不知道如今慕煙過得又如何呢？

我站在木蘭花下，閉上眼睛，合上雙掌，默默低訴道，“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如果可以回到當初，該有多好！”

鼻子前輕輕一搔，不知何物從我臉頰上掃過，我微微睜開眼，目光停佇在與我相近不足一尺的花瓣上，這木蘭花，清婉動人，一股子粉色，從花萼漸漸蔓延到花瓣尖端，膩如玉指塗上朱粉，光似金刀剪紫霞，美豔極了，可惜好花由來最易落，盛極一時，便是凋落的開始。

我順著花瓣的方向，目光一掃，看見周慕朗站在我身前，遙遙相望，對視一眼，一瞬間心中咯噔一跳我急忙轉過頭去，生怕這情緒被他看了去。

他風采依舊，劍眉入鬢，氣定神閑，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媚人的壞笑，手中把玩著拇指上的玉扳指，有意無意地朝我走了過來，口中念道。

“別後不知君遠近，觸目淒涼多少悶！漸行漸遠漸無書，水闊魚沉何處問？

夜深風竹敲秋韻，萬葉千聲皆是恨。故欹單枕夢中尋，夢又不成燈又燼。”

他緩緩走近，摘下一朵木蘭，放在鼻子下，徐徐一嗅，輕歎道，“木蘭依舊，人卻不見了！”說著，拿起木蘭，置於我的麵前。

我別過頭去，不曾看他，眼角卻將這一幕收了眼底，暗自撫了撫心中的波瀾，鎮定的搖了搖頭。

周慕朗的手停在半空，抿嘴輕輕一笑，自我嘲諷一般的搖了搖頭，譏誚道，“看我一眼，都不行嗎？難道我的樣子不如這凋零欲的落木蘭嗎？”

這些日子以後，我已經知道周慕朗是何身份了，如今他已經不再是昔日那個遊手好閑的周家公子，而是宓國派遣送嫁雪櫻公主的周大人，盡管我不知道他如何登上此等位置，可想象他與雪櫻公主從前的矯情，倒也不難猜測。

今時今日的他，隻怕想要借機巴結他的人並不少吧，一個人的權勢大了，樹大招風，身邊潛藏的好事之徒自然是少不了的，我如今又怎能去招惹這等人呢？我接過他手中的木蘭花，看也不看他，垂眼瞧著手中的花說道，“大人貴人事忙，有話不妨直說，何必在此擾圈子呢，Lang費口舌。”

周慕朗冷眼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憂傷，重複道，“大人？大人?嗬嗬，何時起你我變得如此生分了？難道你不記得。。。。。”

我退了半步，刻意與他保持距離，低聲說道，“大人記得的事，我自然記得，但記不記得有如何呢，既然大人已經選擇了，就不要再回頭了，過去的就不要再記得了。”

周慕朗愕然，揚眉道，“我的選擇？當日是你選擇離開的不是嗎，為何今日又把一切過錯推給我，究竟我做什麽，才能讓你滿意？”

我輕輕抬了下眼皮，輕笑道，“是啊，一切都是我選的，可我之後也曾悔恨過，皇帝賜婚之時，我冒死也要逃出去，為的隻是想告訴你，那時的我後悔了，可惜當我趕到周府之時，你已經選擇了雪櫻公主，你二人那時正是親昵甜蜜，我自然是要識趣退出的，不是嗎?”

周慕朗麵上的驚色難掩，他張大了嘴巴，停了停，問道，“那日我去尋你，將你從陳鶴彥手中擄走，你寧願跳馬也不願跟我走，難道也是因為這個？”

擄走我之人，竟是周慕朗，難怪那日他逼我吃下藥丸，之後我才沒中毒。

我舉頭看著他一臉驚訝之色，心底微微一顫，頷首說道，“是，我曾想過，逃離皇宮之後，與你攜手同遊天涯，從此做個逍遙散人，可惜偏偏被我撞見你與六皇子、雪櫻公主才一起，那時你已是六皇子門下之賓了。你知不知道，六皇子他。。。。算了，這世界這麽大，我不信沒了你我活不了。”

周慕朗定定地看著我，垂下的雙拳緊緊握住，眼眸如失了色彩一般，落寞暗淡了。

他這幅神情，看得我有些不忍，微微歎息道，“看你今日這般得意，回想那是的選擇絕非錯誤的。這般也好，你得了功名利祿，而我也找到了與我同遊天下之人，對了，慕煙有沒有告訴你，我已經定了親事了！”

這一刻，我忽然無比想念黑炭頭了，至少在他麵前，我是不必作假的。

周慕朗愣住了，緩了良久，麵上帶著一抹笑意，平穩地說道，“嗯，是顧初笙吧，自從兩年前，那場風暴之後，你二人奉旨成親，我還記得那一天天很冷，就像冬夜一樣冷，那夜的星星，就如同你的眼眸一樣，閃爍明亮，那夜的月亮，就如同當年我們在山頂賞雪時看到那般清澈動人，你的影子無所不在，我卻無處可躲，滿腦子的回憶甩都甩不掉。”

“兩年前？什麽兩年前？”我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