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林海再現
“騙局!?”
老者身形一滯,道:“這位老板,你能說得清楚一些嗎?”
陳楚道:“這個之所以是騙局,主要是因為這海鴻布騙取了你們較高的布料費用,不論是我之前接觸到的嚴老板還是黃老板,他們從海鴻那裏拿到的布料,都比市麵上的布料上要貴百分之四十。二毛,你也看過那兩家的貨,他們的貨都是樣式簡單、後期加工少。如果按照海鴻布行的報價,那整條褲子的麵料費用就超過訂單價格的七成五。而實際上,因為報高了價格,在七成半的價格中,海鴻布業布料的‘成本’最多在四成到四成五之間,而‘利潤’則高達在三成和三成五之間。”
陳楚肯定地道:“就算是出現和黃老板產生了質量糾紛,天豐外貿公司不得不支付二成訂金的情況,以海鴻布業三成至三成五的‘利潤’減去這二成的‘損失’,天豐外貿公司和海鴻布業合起來依然可以賺一成至一成五的利潤。”
簡而言之,就是海鴻布業在布業方麵的利潤,遠遠地多過天豐外貿公司的二成訂金損失!
“當然了,如果出現像嚴老板這樣因為各種原因而延期交貨的情況,天豐外貿公司甚至連那二成的訂金也不用損失,那他們兩家合起來賺取的利潤,加起來更是達到三成、甚至三成五。”
二毛臉色微變,很快地,他就跟據天豐貿易和嚴老板那張一百五十萬元的訂單做出了估算。如果陳楚所說的成立,那麽,天豐貿易和海鴻布料在這張訂單中,賺取了差不多五十萬利潤!
而在天豐貿易和黃老板的那一筆交易當中,那怕“損失”了二成的訂金,但天豐貿易和海鴻布行依然賺了十幾萬的利潤!
“陳老板,你說的還真的有這個可能。”二毛歎了一口氣,緩緩地道。
天豐外貿公司和海鴻聯合起來,還真的是有這一種可能。就在剛才,他和黃老板通話時,黃老板就提到過,他之所以能找到海鴻布業,一個很重要原因,那就是因為海鴻布業在檔口門前顯著的位置上,寫著“有羅紋布出售”!
“他們這樣做也太缺德了吧?”二毛由不得出聲道。
以黃老板為例,雖然說,黃老板沒有將那兩成訂金退還給天豐外貿公司,但因為將貨物以處理價格處理,依然麵臨著不小損失。
而像嚴老板這樣連二成訂金也拿不回來,在處理掉這一批貨的時候,更是因為損失慘重而心在滴血了!
陳楚的目光,這個時候又是落在外麵那些正在被縫製的貨物身上。
“這位老板,你們從海鴻布行那裏,是多少塊錢進這些布料的?”陳楚出聲問道。
老者臉色變白,慘然一笑間,報出了一個數字。
“這麽貴?”聽到這個數字,二毛差不多就跳起來。
這個數字,有一點離譜了吧!?
作為一位老製造商,平時經常和布料打交道,對於布料生產和製作更加熟悉的陳楚,很快就估算出海鴻布業在這一筆交易中的“利潤。”
和前麵“羅紋布”每七塊半大約可以賺取三塊錢至三塊錢半相比,這一批“織花布”的成本相對更加低。海鴻布業每七塊半錢就可以賺取四塊錢利潤!
“這也太坑了吧?”作為在行業摸爬打滾了好幾年的老油條,二毛雖然不能像陳楚估算得那麽精確,但隱隱間也猜到海鴻在這一次交易中,得到的是一個更加驚人的利潤!
老者身體顫抖著,臉色刹那變成青色,身體就開始晃動起來。
“你沒事吧?”陳楚眼疾手快,扶了一把那位老者。
“扶我去坐一坐……”老者臉色時青時白,眉頭像受著極大痛苦一般皺了起來。
“扶我,扶我到辦公椅坐一會兒就好,我沒事。”老者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
“老人家,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嗎?”二毛關切地問道:“你平時有沒有高血壓之類的……你要吃藥的?”
“不用了。”老者重重地喘了幾口氣,氣息微平和後才長歎一聲:“大意了啊,我還以為我真的那麽好運氣接到一張七千條的大訂單,沒有想到竟然是一個騙局。”
說到這裏,陳楚也是搖頭一歎。
這樣的騙局,不要說這一位老人家,就是黃、嚴兩位大老板一個不小心也中計。
設計出這個騙局的人,絕對是一個聰明人!
“老板,這些‘織花布’,你是不是差不多逛過整個布匹市場,發現隻有在海鴻布行那裏才有這一種麵料?”陳楚忍不住出聲問道。
“沒有錯,倆位老板,你們也看到了,這一種布料織的那種花紋很特別。其他布行根本就沒有這一種布料。”
“那就沒有錯了。”陳楚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一批布料,就是為了用來詐騙而生產出來的。”
如果說,海鴻布行在詐騙黃、嚴老板的時候,是虛構出一種由“羅紡法”織出來的布匹的話。那麽,這次詐騙麵前這位老者的時候,他們是真真實實地生產出這種獨此一家的‘繡花布’!
上一次‘羅紡布’詐騙時,還是可能有露出那麽一點點破綻的可能。比如說,有一些對布料十分熟悉、甚至是布料專家的同行,就有可能識破其中的詭計。但這一次,海鴻布行實實在在地生產出‘繡花布’,是這一種詐騙方式升級換代版本更難以判別!
“當時,我在接這一張訂單的時候,那位貨主林老板就在無意中提過,生產這一批貨的布料很難找,不過,上一位和他合作生產這批貨的客戶,是在中大布行東區三街找到這種布料的……”老者長歎一聲,道:“我當時就去東區那邊找了二三個小時,才找到這種布料的,大意了啊,真的是大意了啊!”
“原來是有專門引導啊……”聽到這句話,二毛也是不無感歎。
這些騙子們,他們還真的不是一般聰明!
他們就差直接說“你快去海鴻布行”這一句話了!
而事實上,如果騙子真的說出海鴻布行這一個地址,在事後說不定就會引起像陳老板這樣的行業高手懷疑。
說出一個大體的方位,剛剛好能讓受騙者恰好能找到海鴻布行,才是最好的選擇。這樣沒有人會懷疑那位林老板和海鴻布行的關係。
“二位老板,等一下如果那位林老板再次出現,我一定要和他當麵對質。問一問他為什麽要做這樣傷天害理的事。”老者像是一下子老了二三歲,說話的聲音變得有氣無力。
陳楚和二毛對視一眼,倆人看著老者,還是決定在這裏多停留一會兒。
和老者聊天的時候,陳楚和二毛都刻意沒有再提那件事。而老人在麵對著陳楚時,也開始隨意地聊了起來。
八十年代未進入製衣廠,在新世紀初被人辭退找不到下家,老人隻能戴著老花眼鏡接一些散活,這幾年還招了五六位工人擴大生產規模……這一次,他將自已超過一半的養老本二十多萬投入到這張訂單的生產中……
從老者的語聲中,陳楚倆人由不得感受到他的悲觀。
“老板,你也不用太過於擔心。”二毛想了一下,道:“你這一批貨要是真的銷售不出去,你可以找我,我可以收下你這批貨。”
陳楚淡笑一聲,道:“二毛,你就不要和我搶生意了。老板,這批貨那一位林老板真的不要的話,你可以過來找我。貨物的質量如果沒有問題,我可以出二十八塊錢一條盤下這些貨。”
聽到陳楚的出價,二毛深深地看了一眼陳楚,輕笑一聲卻沒有多說話。
“真的?”在聽到這句話後,老者眼眸內多了一分亮色:“陳老板,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太謝謝你了。”
“老板,你有那位林老板的電話嗎?”陳楚問道。
老者拿出一台已經開始掉漆的老手機,遞給陳楚,道:“麻煩陳老板你自已查找一下……陳老板,你是想打電話那位林老板?”
陳楚點了點頭。
他拿出手機,手指輕輕地在鍵盤之間劃動,對照老手機上的號碼,很快就輸入去了。
那是一個羊城區號的號碼。輸入號碼後,陳楚提醒二毛二人不要說話,馬上就按了拔打鍵。
一陣柔和的鈴聲響起來,十幾秒後,電話通了。
“喂,你好,那一位?”電話對麵,那個男聲讓陳楚感到十分熟悉。
他握著電話,嘴角間笑意,卻是漸漸變冷。
“你能聽得到我說話嗎?”大約幾秒後,對麵的男聲不急不慢地響起,給人一種從容而安穩的感覺。
“可能我這邊信號出了一點問題,我先掛掉電話了,有空我回電。”對麵的話聲落下後一秒,電話中就傳來了嘟嘟的忙音。
自始至終,陳楚握著電話,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說。
“咦,陳老板,你剛才怎麽不說話?”二毛臉帶疑惑,問道。
“我和他之間沒有什麽好說的。”陳楚把手機放回到口袋,再在老者的手機上輸入自已的電話號碼。
“老板,如果那位林老板打電話給你,你就裝作做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不要告訴那位林老板我和二毛老板來過。”陳楚將手機遞回去,道:“要是你這批貨真的沒有人要,你就打我的電話。”
“謝謝陳老板了。”老者感激地看一眼陳楚道。
蘭山坊的坊門口處。
汙水橫流,垃圾堆地,在“走鬼”攤擋的叫賣聲中,一路少言的二毛老板,突然間就出聲道。
“陳老板,你是不是認識那位林老板啊?”
陳楚雙眼微一眯,直視著二毛老板,笑問道:“你怎麽會這麽認為?”
不過,就在問出這句話後,陳楚就是啞然一笑。
和剛才那位製衣廠小老板不同,這位大老板二毛就是一位標準的商人,察言觀色的功力也是一流。
“你真的認識那位林老板?”二毛瞪眼道:“不會這麽巧吧?”
陳楚目光落在兩邊的走鬼檔上,道:“沒有錯,就是這麽巧。以前,我們倆還是競爭對手。”
在那一次非洲市場的競爭中。
他勝了,從此以後,他以非洲事業為基礎,事業蒸蒸日上。
林海敗了,他以一種狼狽的方式退出,進而改變了陳楚記憶中的未來。
陳楚認為,他們之間將會永不見麵。
他還真的是沒有想到,林海竟然會以這樣一種方式重新出現在他的視野內。
“這……不會吧?那他剛才好像不認識你的手機號碼?他剛才大概不會是在裝傻扮愣吧?”
“他換手機號碼了。”陳楚出聲道:“二毛,我的這個電話號碼就是在大街上五十塊錢買的街邊貨。不像你的電話號碼,放出去起碼也值十萬塊。”
偶爾間也有人提醒過陳楚叫他換一個靚號,但陳楚卻一直沒有換過。
“那位林老板是個什麽樣的人?”二毛臉上現出一絲好奇之色,問道。
“他是一個聰明人……”陳楚想到一年半前在非洲大陸上的交鋒,道。
“能想到這種法子騙錢的人,不用你說都肯定是個聰明人……”二毛低語一聲,道。
“二毛,我現在去大華村,你去不去?”
“大華村?陳老板,你不會是覺得你那一位對頭會在大華村也下了訂單吧?”
“以他的性格,他很有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陳楚一臉的篤定。
陳楚甚至還懷疑,包括黃老板、嚴老板那二起詐騙案,也是由他策劃的。
“去,當然要去了,陳老板,你以前沒有去過大華村,還是由我來帶路吧。”二毛臉上也閃現一絲興致,道。
大華村是蘭山坊附近另外一條城中村。和大蘭坊一樣,在較小的麵積上,這裏聚合著無數來到羊城打拚的人群。不過,和大蘭坊略為不同的是大華村道路相對更加寬闊,也聚集著更多的上班一族。每天早上,身穿著ol的女文員或者身穿西裝男職場人士,從這裏擠公車到羊城中心區上班,等到華燈初上再拖著疲憊身體回到他們租住的房間小窩內。
陳楚和二毛進入村子後逛了一轉,終於,在村裏十多家小製衣廠中,他們又發現了一處“織花布”。據接下這張訂單的老板所言,這張訂單,也是一位姓林的老板下的。
“四千五百條……”走出那家小製衣廠的時候,二毛冷笑一聲,道:“陳老板,那位林老板的胃口還真大。”
陳楚道:“二毛,我覺得應該不止這二家。”
二毛道:“為什麽?”
陳楚道:“織布成本問題。二毛老板,在織布行業內。隻有大規模地織布印染,才可以將成本控製在一個相對較低的水平,隻有在一定數量上,他們才能賺取更多的利潤。我想,在他手頭上,一定不止一萬碼布。”
而且,據陳楚對林海的了解,他不可能就做出這麽一點點的小動靜。
他一定還有其他的大動作。僅僅隻坑兩家,絕對不是他的風格!
時間已經接近中午,陳楚給幾位完成收貨工作的員工打了一通電話,然後,陳楚帶著二毛老板,去另外一個離著大華村大約三四分鍾車程的城中村。
等到傍晚五點鍾時,當所有的情況都匯報過來後,二毛看著那份結果,竟然也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陳老板,你的那位死對頭,他不是胃口不錯,他是胃口很大啊!”
這一次,陳楚等七八人已經將珠南區的城中村,差不多搜索了一次。
就在這一次搜索中,他們總同發現了十家接有這張訂單的加工廠。根據統計,這十家加工廠的訂單總額加起來,足足有四萬五千條!
如果這一次讓林海成功了,那麽他賺的利潤絕對有數十萬。
“那些工廠,你們有沒有告訴他們是怎麽回事嗎?”陳楚問了一下幾位員工。
“沒有,我們什麽也沒有說,我就是拿著褲子的樣版,說是要收處理貨。老板,現在在我發現的二家製衣廠中,有一家貨物已經生產出來並且被人拒絕收貨了。”一位臉上略帶疲憊的員工,向陳楚出聲道。
“好,做得好。”陳楚由不得點了點頭。
如果這個消息僅僅泄露給一二人知道,那這件事倒是不容易傳到林海耳中;但是,如果這個消息傳播開來,那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會傳到林海的耳裏。
“陳老板,我們現在怎麽做?去把他們手上的貨物全部當作處理貨收起來嗎?”二毛笑了一聲,道。
事實上,在整件事上,隻有掌握了非洲貿易線的陳老板,才能有力地幫一把這些受騙的廠家。
而從剛才的觀察中,二毛也看出陳老板有幫助這些受騙廠家的意思。
“這一件事我們可以遲一點再做。”陳楚嘴角間泛現出了一絲笑意:“現在,我們有更重要的事做。”
二毛道:“什麽事。”
陳楚的雙眼微眯,嘴角笑意轉冷:“給我的‘老朋友’送上一位‘大禮’。”海成功了,那麽他賺的利潤絕對有數十萬。
“那些工廠,你們有沒有告訴他們是怎麽回事嗎?”陳楚問了一下幾位員工。
“沒有,我們什麽也沒有說,我就是拿著褲子的樣版,說是要收處理貨。老板,現在在我發現的二家製衣廠中,有一家貨物已經生產出來並且被人拒絕收貨了。”一位臉上略帶疲憊的員工,向陳楚出聲道。
“好,做得好。”陳楚由不得點了點頭。
如果這個消息僅僅泄露給一二人知道,那這件事倒是不容易傳到林海耳中;但是,如果這個消息傳播開來,那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會傳到林海的耳裏。
“陳老板,我們現在怎麽做?去把他們手上的貨物全部當作處理貨收起來嗎?”二毛笑了一聲,道。
事實上,在整件事上,隻有掌握了非洲貿易線的陳老板,才能有力地幫一把這些受騙的廠家。
而從剛才的觀察中,二毛也看出陳老板有幫助這些受騙廠家的意思。
“這一件事我們可以遲一點再做。”陳楚嘴角間泛現出了一絲笑意:“現在,我們有更重要的事做。”
二毛道:“什麽事。”
陳楚的雙眼微眯,嘴角笑意轉冷:“給我的‘老朋友’送上一位‘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