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斐然在一把高腳椅下麵發現了不省人事的Chris。

他蹲下去拍拍Chris臉問他還起不起得來,Chris醒了幾秒,眼睛失焦一般怔了會兒,轉過臉對他說:“你是……Fey。”

接著又很害羞地笑,念道:“我……我最..最喜歡……”

之後他斷斷續續說的夾雜著母語,聶斐然就再也聽不懂了。

他看著這個醉鬼,頗為頭痛地想起Tim前幾天眉飛色舞地建議他:“談他媽一場戀愛”。

我也想啊。聶斐然無奈地想。

Party沒有結束的意思,他請一位路過的侍者幫忙把Chris送到酒吧門口,自己去寄存櫃台取他們的外套。

酒吧門口鬧哄哄的,人一點不比裏麵少:喝醉的,告別的,高聲唱歌的,吵架打架的,場麵好不熱鬧。

他讓Chris坐在路牙邊等他去叫車,剛走開一步,Chris就麵朝下軟綿綿地撲到了馬路上,他不得已又走回去,揪著醉鬼的衣領把他翻過來。

“到底喝了多少啊你。”他氣喘籲籲地問。

“不不不不不……多。”地上的人倒還能聽清他問什麽。

聶斐然走到路中間的地方,伸著手攔車。身後一個棕發大胡子男人歪歪扭扭地走過來,駕輕就熟地把手搭在他肩上,大著舌頭用異域口音很重的英文說:“親愛的,我……我請你喝一杯,今晚就跟我走。怎麽樣?”

聶斐然拂開他的手,後退一步道:“謝謝您,可是我和我朋友準備離開了。”他指指Chris。

男人對聶斐然的拒絕視而不見,反而更逼近一步,酒氣噴在聶斐然臉上:“棒極了,我最喜歡……嗯……含蓄的東方美人!”他握住聶斐然右手手腕,整個人猥瑣地壓過去。

聶斐然朝後掙脫著他的束縛,一邊很大聲很嚴厲地對他說:“請您放開!否則我要叫警察了!”

他朝遠處警車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想起從剛才出門起警察就一直在處理那群打架的人。

他掙紮著,想著朝人多的地方靠。但在這裏,此類事常常發生,一些人不過是停下交談朝這邊好奇地張望。

Chris看到,嗚嗚地叫:“你..放開...我的……”卻怎麽也沒有力氣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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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郡在停車場。

他躺在車裏,把音樂打開座椅放倒,發短信問陽霖今晚還回不回去。

過了一會兒有人敲窗,轉頭一看陽霖正賊眉鼠眼地扒著車門。

“……”

他開門,陽霖一步跨進來,坐下就開始咋呼他今天又撩到幾個帥哥。陸郡發動車,駛出了停車場。

“撩到了你怎麽還在我車上?”他麵無表情地陳述了一個誅心的事實。

“你不說話能死啊?”被戳破後陽霖一秒炸毛,他撕著破洞牛仔褲的邊,在陸郡換停車卡時煩躁地說“煩死了,什麽破地方,再也不來了,一堆求刺激的禿頂老男人,啤酒肚有我哥懷孕時候兩個大。”

他忿忿地念叨著,“氣死我了……誒你去哪兒??!”

陸郡突然把車停在路中間,門也沒關就下去了,帶出後麵一長串催促的喇叭聲。

陽霖看他幾步走到馬路對麵,那裏有兩個正在糾纏的人。他想了想,開了雙閃,也跟了下去。

陸郡的車經過酒吧門口時,跟一輛大巴擦車而過,車窗和放著音樂的屏蔽了外界所有聲音,前麵的車停了一下,他也踩了刹車,無意識地餘光掃過倒車鏡,剛好看到男人拉著聶斐然的手往前湊,而聶斐然很不願意地拚命往後躲。

陸郡幾步走到他們麵前,身體擠到兩個人中間,掰開扯著聶斐然的手,把他護在了自己後麵。之後很用力地揪著大胡子的衣領把他搡到了旁邊的花壇裏。

大胡子蹬著腿,無賴地爬起來後做出一個侮辱的手勢,用聶斐然聽不懂的語言很凶地朝他們喊了幾句什麽,而陸郡揮著拳頭做出要揍他的樣子,回了幾句什麽,之後大胡子捂著腰訕訕地走開了。

陸郡回頭瞪了一眼聶斐然,很生氣地說:“你不會叫警察嗎?”可看聶斐然剛被騷擾又被凶眼眶紅紅的樣子,又歎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麽。

陸郡看著地上努力爬過來又睡過去的金發醉漢,抬腳踢了一下他的屁股,問:“這就是你說的?在等你的朋友?”

從來沒見過這種混亂場麵,他無奈地搖搖頭,蹲下去把Chris架起來,問:“你住哪兒,我送你們。”

“不用了,我們打車就好了。”聶斐然聲音還有點哽咽。

“你現在這樣適合打車嗎,再說等會兒你打算怎麽把他弄回去?”

聶斐然不說話,陸郡就架著Chris往自己的車走,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看仍然站在原地的聶斐然,喊道:“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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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霖對他下車撿了兩個人的事表示震驚,但當下不好多嘴問什麽,一路上從後視鏡裏一眼一眼地偷瞄聶斐然。

到了公寓後,他們下車幫著一起把喝醉的那個抬到了公共休息室的沙發上,至於為什麽不送回家,隻因為清醒的那個並不知道他具體住哪一間。

陸郡覺得很有趣,聶斐然剛才信誓旦旦地跟他說還有朋友在等他,但是目前來看,他對這個朋友所有的了解,好像除了名字就不能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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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斐然隻想趕快結束這瘋狂的一天。

刷卡送他們出大門,他對陸郡說:“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陸郡看著他,隻道:“進去吧。”而在聶斐然快到門口時,他又遠遠地交待他:“到家給我個電話。”

聶斐然轉身,點點頭,很勉強地笑了笑,朝他們揮揮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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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陽霖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快快,急死我了,什麽情況?”

“沒什麽情況。”

“你不認識剛才那個小帥哥?”

“不算認識。”

“屁!才不信,別以為我沒聽懂,你剛剛護食那樣!還跟那個鬼佬說你是他男朋友。”

“……”

“而且你們連電話都交換了!”

陽霖酸溜溜地學陸郡,手掌攏起成一個聽筒放在耳邊:“到家給我打電話,啊~”

“做不做作你。”

“讓我猜猜,是你的菜吧?嘖,可以可以,爸爸養的豬終於會拱白菜了。”

“不是……”

“什麽?搞半天你不喜歡?太好了那能不能把他電話給我啊,我太可以了!”

陽霖手舞足蹈地說完,開車的人沒理他,但他總覺得陸郡陰森森地剜了他一大眼。

“好家夥,我這邊白忙活一晚上,你倒好,英雄救美的戲碼都趕上了,所以怎麽認識的嘛?”八卦的小火苗熊熊燃燒,陽霖還不死心:“說說唄。”

"說來話長。"

"願聞其詳。"陽霖期待地搓搓手。

“你記得,上周我們被大雪堵住那天嗎?”陸郡開著車,看著公路前方,悠悠開口。

“啊,就讓我們去住那小民宿那天?”陽霖莫名奇妙。

“嗯。”他沉吟兩秒:“我跟他住一間。”

“什麽???!!”陽霖驚得差點跳起來,“你們都一起睡過了?!”

“坐好。亂說什麽,睡的沙發床,你又不是不知道。”陸郡嫌棄道。

“靠,沙發床也值了啊!”

陽霖對著空氣打了一套組合拳,生無可戀地說:“那個領班什麽仇什麽怨!憑什麽?給我就分個去冰釣的大叔,你是不知道,他晚上那鼾扯的,我現在睡覺還有幻聽!”

“我覺得還是大叔比較慘。”

“靠是不是我兄弟。”陽霖可憐巴巴地攤在座椅上。

陸郡把車停在一棟房子麵前,

“好了,終於到了,快滾下去。”

“你有沒有良心啊。”陽霖罵罵咧咧地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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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斐然回到家,洗完臉換了衣服撲在枕頭上,剛剛發生的一切簡直是場噩夢,他把那件被拽變形的毛衣恨恨地扔進了髒衣簍。

然後又想起還在休息室的Chris,雖然他今天很糟糕,但他們至少還算朋友。聶斐然腦海浮現出報紙上流浪漢喝醉被自己嘔吐物堵住窒息死亡的新聞,歎了一口氣從衣櫃翻出一個枕頭和一床小毯子下了樓。

Chris保持著他們剛才離開時候的睡姿,聶斐然給他墊了枕頭,然後抖開毯子蓋在他身上,想要走開把休息室空調打高一點的時候,Chris突然張口說要喝水。

聶斐然好人做到底,去飲水機接了水,端過來時,Chris突然睜開眼看著他,像醉像清醒地嘴裏念念有詞道:“Fey,你是不是,是不是已經有男朋友了啊...”

經過這個晚上,聶斐然確定Chris跟自己絕對沒可能了,於是當他在說醉話。

“你可以早……早點……告訴我的……”Chris又說。

“Chris, 我沒有。”聶斐然解釋道,也不管他聽不聽得懂。

“可是……”Chris說了半句,眼皮混沌地張開又合上。

聶斐然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下文,於是起身準備離開,當他關了燈,走到門口時,他聽到黑暗中,Chris自言自語地嘟囔:

“可是他……他跟那個人說……是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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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斐然進門,桌子上的手機閃了一下,他拿起來,是一個沒有存過的號碼:

“到了?”

他想是那個Jun,雖然他仍然不知道他的名字具體是哪兩個字。

聶斐然回複:“到了。”

“這麽久?”

“剛剛洗澡了。”

“嗯,早點休息。”

“你也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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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提醒一下寶寶們,這篇文背景設定是架空噢,同性可婚可育,孩子都是自己生的,沒有dy不是雙,接受不了的可以在這裏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