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曆也沒理他，兀自看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景物，發著呆。
過了好一會兒，蔣期突然道：“你和傅司辰的交易，如果不願意的話，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你現在已經是蔣氏集團的總裁了，隻要是你想做的，我都可以全力支持。”
蔣曆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你想讓我和司辰之間，分個高下？”
“不，我隻是想讓蔣家和傅家，分個高下。你應該知道，你自己與司辰比起來，並不差什麽。他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
“爸……”
“什麽豐城最有權勢的男人，不過是別人為了討好他，故意為之。我的兒子我自己知道，並不差他什麽。”
“我從來沒有在乎過這個。”
“我知道你不在乎，可我蔣家在乎。蔣曆，你知道的，對於世家來說，有的時候，一個名頭，一句話，能夠帶來的東西，有很多很多，甚至多到你無法想象的地步。”
蔣期的話，說的很現實，也沒什麽毛病。
甚至這些話，蔣曆不是第一次聽人說了。
以前聽到這些，他心情好了，就一笑置之，心情不好了，就打一架，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按別人說的做，也不曾想過，自己的人生，要這麽過。
可是現在聽到自己的親生父親說這樣的話，他居然還是沒有想過，真的這麽做，與傅司辰分個高下。
自嘲的笑笑，他道：“爸，與他分了高下又怎樣呢？我差不差他什麽，我自己知道就行了。世家之爭，一句話，一個名頭，那與我又有什麽關係呢？你知道我從來不想接手蔣家，即便是這一次接手蔣氏集團總裁一職，也不過是想有能力帶回宛如罷了。”
“你這樣想，不代表所有人都這麽想。”
“別人怎麽想跟我有什麽關係？生活是我自己的，隻有我自己才能確定我自己的生活，我過的好不好，也隻有我自己知道，感同身受這種事情，太特麽扯淡了。”
“蔣曆！”蔣期的臉色，變得很嚴肅，也很冰寒。
似乎他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樣。
又是這樣，從小就是這樣，所以他才一直抗拒接手蔣家。
蔣曆又是一聲冷笑，“爸，對你們來說，權勢，地位，金錢是人生不可或缺的，可對於我來說，這些東西都不是我想要的。”
蔣期動了氣，“都不是你想要的，那你想要什麽？柳宛如嗎？不過是一個女人，有了權勢，地位，金錢，你想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為了權勢地位金錢而陪在你身邊的女人，那真的是你想要的嗎？如果真的是的話，那為什麽蔣家這十年來，從來都沒有過女主人？”
蔣期心裏一震，驀然想起了十年前，他的妻子，也就是蔣曆的母親，去世的時候。
那一次，就是因為他為了公司，所以放棄了他的妻子，才導致了他的妻子被綁匪撕票。
他一直以為，那不過是一個女人，沒有必要太過在意，與公司相比也不是那麽的重要。
可直到這十年來，身邊女人來來去去那麽多，他卻總在找一個影子的時候，才發現，原來女人並不是不重要，隻是他以為不重要罷了。
難道這樣的事情，要讓它再次發生在自己的兒子身上嗎？
蔣期在心裏問了自己很多遍，最後得到的答案是：不能。
他扭頭看了一眼自己兒子的側臉，驀然驚覺，他的兒子長大了，甚至側臉與他去世的妻子，那麽的相像。
嘴唇囁嚅幾下，可最終，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或許是看到了車窗上映出的蔣期的表情，蔣曆淡淡的道：“有什麽話一次性說完吧，我不想拖到第二天。”
“你和你的……母親，長的真像。”
他話音未落，蔣曆眼神一寒，“停車。”
“吱”
車輪摩擦地麵，發出一陣刺耳的響動。
蔣曆不等車子停穩，拉開車門跳下了車。
蔣期嚇了一跳，慌忙看過去，就見他的兒子，已經沿著路快步往前走去。
司機猶豫著，低聲問：“先生，要去追少爺回來嗎？”
看了一會兒自家兒子的背影，蔣期輕聲道：“算了，我們回去吧，他長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了！”
不過是幾句很平淡的話語，司機卻在他的語氣裏，聽到了幾絲悵惘與悲傷。
先生是不是又在想夫人了？
肯定是的吧！
先生和夫人感情真好呢，夫人去世這十年來，都不曾娶過第二任妻子。
想罷，他啟動車子，小心的踩下油門……
蔣期閉目養神，腦海裏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幾天前的那天……
“先生，少爺來了。”
趁著天氣不錯，正在釣魚的蔣期，聽到傭人的話，立刻回頭，“我兒來了，那還不快請過來，還傻站在這裏幹什麽……”
後麵的話，在看到蔣曆有些冷淡的臉時，自動消音。
“爸。”
“來了呀，坐吧！”
蔣曆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蔣期垂下眼睫，掩飾住內心的興奮與激動，伸手倒了一杯茶，放在他手邊，“嚐嚐這個茶，味道怎麽樣。”
“茶就不喝了，我今日來，是有事情求你。”
求？
從十年前，就從來沒有問他要過什麽東西的兒子，現在居然對他說“求”這個字？
蔣期心裏一痛，抬頭看他，“你是我兒子，有什麽事情直說就好，何必這麽生分？難不成你以為你爸爸我，就冷血到這種程度，親生兒子有事需要我幫忙，我還有不答應的？”
蔣曆抿了一下唇，似在隱忍著什麽。
“算了，這些話就不說了，有什麽事情直說就行。”
“你……”
“不是跟你說了，有什麽事情直說就行嘛，這麽支支吾吾的做什麽？你現在已經是蔣氏集團的總裁了，遇事必須要有魄力，要冷靜，要有麵對一切的決心和能力，這樣婆婆媽媽的可不適合。”
“我最近這段時間的所有動作，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蔣氏集團的所有事情，我都已經放權給你了，你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我沒有任何意見，如果這些還不夠的話，那蔣家所有暗地裏的勢力，我現在也交給你吧，之前就準備交給你的，你說用不著，我就沒給！”
蔣曆被“梗”了一下，但還是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