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溫暖讓薑渝衿心安,一覺睡到了十一點。
揉了揉腦袋,模糊的記憶湧上心頭。
昨晚傅嶼清好像回來了,也不知道是夢還是真的。
吃早餐時,陳姨端了杯牛奶上來。
“傅總今早特意吩咐我要給你準備一杯熱牛奶。”
薑渝衿喝著粥,拿著勺子的手不禁頓了頓。
“他昨晚回來了?”
“是啊,那會兒都三點半了,傅總陪了您大概半個鍾,才去洗漱的。”
三點半時,陳姨被她家丈夫吵醒。
起來碰到傅嶼清,回答了幾個關於太太的問題。
年紀大了,睡得總是不踏實,四點時,陳姨就沒了睡意,正好來看看冰箱缺什麽菜,沒想到樓上衛生間的門還亮著。
今早準備好了早餐,卻不曾想,平時七點醒的傅嶼清遲遲沒動靜,愣是到了九點多才起來。
待會兒要有排練,薑渝衿喝完了牛奶又趕去學校。
表演室裏,薑渝衿看見許策手裏拿著一盒甜牛奶。
許策叫了聲她。
“嗯?”
“給你買的牛奶。”
剛喝完一杯牛奶的薑渝衿實在沒胃口。
“我……不太想喝。”
接二連三遭到拒絕的許策已習以為常。
劇本已經大概順了一遍,現在是反複研磨,磨細節。
表演室外邊。
領導:“傅總,這是我們最近要參賽的話劇。”
傅嶼清沉默地看著裏麵。
小姑娘背對著他,表演得很認真,麵部表情很貼切,這麽亮眼,應該是女主角。
少年滿身傷痕地躲在角落裏,女孩向他伸了手。
那隻沾滿灰塵與傷痕的手,猶豫著緩慢搭上了那隻白淨的小手。
那對交疊的手,看得他刺眼。
女孩對他說:“沒關係,我保護你。”
還有一幕,少年準備被欺負時,女孩一把擋在了前麵,拉著他逃跑。
少年看向女孩的眸,藏著希望,情愫。
那眼神,傅嶼清再熟悉不過,不止是在戲裏,種種情愫都快溢出了。
不是喜歡,那是什麽。
傅嶼清收回視線,臉色陰沉。
領導卻還沉浸著,絲毫未察覺到周圍氣氛的變化。
“男女主我們都是認真挑的,同學們可認同了,還起了個CP名,叫什麽來著,反正論壇裏都在磕,傅總是不是也覺得挺般配的?”
“不覺得。”
車上,林助理在一旁瑟瑟發抖,透過後視鏡觀察著傅總愈發難堪的臉。
表演完後,大家一般都會聚餐。
宣傳海報被發到學校公網,薑渝衿和許策是主角,顏值也在線,自然也被重點關注。
校友上傳了一組照片,是他們幾個聚餐,但重點抓拍了薑渝衿和許策,兩人坐在一起,許策拿著一瓶開了蓋的礦泉水,遞給薑渝衿,還有一組是許策給薑渝衿夾了菜。
沒拍到薑渝衿的臉,但畫麵的曖昧感十分濃重。
又有一位校友上傳了新的。
兩人一起走在校園裏,隻拍了背麵,夕陽相襯,影子斜在地麵。
另一組新照片是兩人靠著討論劇本,不知是說了什麽,兩人笑了,許策側著臉看她笑,寵溺極了。
評論區都在瘋狂磕著。
【救命真的好甜】
【我原意拿出我閨蜜十年單身換他們在一起!】
……
黑了屏,傅嶼清看向窗外。
小姑娘背著包包出來,許策拿著一杯奶茶急匆匆地趕來。
“薑渝衿——”
薑渝衿轉身,無奈地看著他手裏的奶茶,輕歎了口氣。
“許策,我不收下你是不是就不肯罷休?”
許策點頭。
“行吧,我收了。”
許策欣喜地看向她。
薑渝衿卻冷不丁地補了一句。
“下次不許送了,不然就絕交!”
許策笑了笑,隻是點頭。
這一幕,在傅嶼清眼裏,又是另一種風味了。
道了別,薑渝衿就去找傅嶼清的車。
剛坐上車,入目的,便是傅嶼清合著眼,靠在背椅上。
薑渝衿以為他睡著了,也沒有說話,下意識地看向傅嶼清手腕,仍然帶著那隻表。
眼神黯了黯。
一路上,車內寂靜無聲。
微信消息的提示音打破了這一陣寧靜。
薑渝衿打開來看,又是許策發來的。
許策:【你的論文印件落表演室了,要我送過去嗎】
薑渝衿:【不用了,你放那吧,明天我再去拿。】
本來以為聊天結束了,許策又發來了一條信息。
【奶茶喝了嗎,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口味的。】
薑渝衿幹脆不回。
黑了屏,抬起眼,微轉頭。
正好對上了那雙眼。
冰冷又陰沉。
薑渝衿以為是提示音吵醒了他。
“我是不是吵到你休息了,我把提示音關了吧。”
傅嶼清移回視線,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隻冷冷地說:“你去參加話劇表演了?”
薑渝衿點了點頭,“嗯。”
“退了吧。”
薑渝衿震驚地看向他。
之前被迫加入的時候她確實是百般不願,如果當時說退出,她一定第一個同意,可現在話劇都排完了,就在抓細節,每天都在辛苦練習,大家都很累,這樣退出,是一種很不負責的行為,對辛勤付出的大家很不公平。
薑渝衿愣了神,沒有來得及回答。
傅嶼清冷冷地輕笑。
“怎麽,舍不得?”
薑渝衿搖了搖頭。
“我幫你和校方聯係。”
薑渝衿咬咬牙,小手緊緊揪著裙子一方。
“……我不想退出。”
車內又回歸了沉默。
薑渝衿想解釋,可抬頭看去,傅嶼清又合上了眼,神情間帶著不悅。
薑渝衿默默收回視線。
一股委屈勁湧上,鼻子酸酸的,眼眶發紅。
為什麽一說完話就合上眼,說話這麽冷漠。
自從出差回來,好像什麽都變了,傅嶼清早出晚歸,現在說話也冷冷淡淡,不說話時看都不想看她了。
直到吃飯時,雙方都保持著冷漠。
薑渝衿沒什麽胃口,勉強吃了幾口便吃不下了。
“我吃飽了。”
傅嶼清看著未動幾口的米飯,冷著臉道:“昨天不吃今天也不吃,外麵的喂飽了家裏的不稀罕了?”
薑渝衿也來氣,小手緊了緊。
“不想吃就是不想吃!”
“傅嶼清,你管這麽多幹什麽?”
傅嶼清直視著她雙眸,“翅膀硬了,不讓管了是不是?”
薑渝衿不理,轉身瀟灑上樓。
傅嶼清也沒吃,上樓時看著緊閉的房門,欲要開門的手僵在了空中,半晌,那隻手放了下來,轉身去了書房。
薑渝衿聽見關門聲,眼眶裏的淚水滑下。
現在是不是嫌她煩了,根本就不想和她共處一室。
既然這樣,那她走好了。
吸了吸鼻子,抽來紙巾擦了擦淚,將手機放進包包,背起就走了。
關門聲極輕,根本傳不到書房裏。
陳苪昔打開門,小姑娘便雙眼淚汪汪地躲進她懷抱裏。
陳苪昔緩了緩神,安慰道:“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嗚嗚嗚,我要離婚!”
陳苪昔先把人帶進來,安頓好。
這兩天在拍戲,晚上沾床就睡,都沒來得及看手機。
聽完薑渝衿的一番陳述,陳苪昔氣得直拍大腿。
“靠,渣男吧!”
“男人怎麽都這麽狗,離婚,馬上!”
薑渝衿從包裏拿出手機。
“怎麽關機了。”
說著,拿著陳苪昔的充電器去充了電。
傅嶼清冷靜了會兒,準備去哄哄人時,房間裏亮著燈卻空無一人。”
慌得眼裏血絲冒出,他喊來陳姨。
“太太呢?”
陳姨慌慌張張地道:“太太,剛,剛走了。”
“為什麽不告訴我?”
傅嶼清幾乎是吼著的。
撥通薑渝衿的電話,得到的是冰冷的機械語音。
傅嶼清外套都沒拿,隻拿了車鑰匙便趕忙出門。
撥打薑家電話,薑渝衿卻不在那。”
聯係林助理,把和薑渝衿熟的人地址以及聯係方式都發了過來。
薑渝衿沒吃飯,陳苪昔煮了肉粥,正要去浴室洗澡,卻傳來了電話鈴聲。
一看,是陌生號碼,陳苪昔毫不猶豫掛斷,順帶開了靜音。
隻當是私生飯或不明電話。
薑渝衿在餐桌上吃著粥,視線卻分毫未離電視。
那是她最近曾在追的劇,一碗粥涼了也沒遲到一半。
陳苪昔洗好澡出來,門鈴剛好響起,以為是點的外賣到了,便讓薑渝衿繼續吃粥,自己去開門。
打開門的瞬間,陳苪昔瞬間愣住,震驚得一時都忘了呼吸。
薑渝衿也就來了一個小時左右,傅嶼清是怎麽找上門的。
“她在不在?”
沒等陳苪昔回答,傅嶼清看到鞋櫃上的鞋,立馬撇開她衝進門。
薑渝衿還在吃著粥,視線仍未離開電視屏幕。臉上還有幹巴的淚痕,眼睫上沾著水。
“阿餅,是不是外賣到了呀?”
沒人回應,薑渝衿這才看去。
勺子“咯噠”一聲,摔入碗裏。
傅嶼清風塵仆仆,頭發淩亂,衣服皺起折痕,臉上被風刮得蒼白。
他靠近一步,薑渝衿就後退一分。
兩人僵持地站著,之間隔了一段距離。
“你來幹什麽?”
“找你……”
發出的聲音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看到他,薑渝衿就難受,眼眶又紅了。
“可我不想看見你。”
“對不起,不該凶你,不該讓今今受委屈的……”
話落,淚水不爭氣地滑過臉龐,薑渝衿吸了吸鼻子,將臉撇向一邊。
傅嶼清悄悄靠近,想抱她卻不敢抱,隻能輕輕牽起嬌嫩的小手。
可剛碰到,就被揮開了。
“別碰我,我現在很討厭你。”
傅嶼清一遍又一遍地道著歉。
“打我也行,罵我也行。”
“……不討厭我好不好?”
薑渝衿輕“哼”了聲。
“誰,誰讓你凶我?”
“給你凶回來好不好?”
他伸出手,被拍開後又伸過去,一遍又一遍。
薑渝衿煩了,生氣地錘了一拳到他肩膀。
身子輕薄,力氣倒不小,薑渝衿是真生氣了,才鉚足了勁。
傅嶼清悶哼了聲。
“解不解氣,要是不解氣就再來幾下好不好?”
薑渝衿轉身,麵對著牆角,雙手環胸。
傅嶼清就靠近她,低聲地哄:“今今想表演就表演,不逼你。”
薑渝衿心裏舒坦了些。
“那,那你為什麽想要我退出?”
傅嶼清就耐著心和她解釋。
薑渝衿也告訴他:“我和許策沒有關係,也沒有搞曖昧,他給我送好幾次水我都沒要,今天是因為他答應我收了他下次就不送了,所以我才收,奶茶我也沒喝,給陳姨了,他給我發信息,我也很少回,除非是急事,不信我可以給你看聊天記錄。”
“我信。”
“還有那些照片,她們抓拍,實際上我沒怎麽和他交流的。”
“嗯。”
想到覃佳,她還氣著呢。
“那你為什麽冷落我?”
傅嶼清急忙回答:“我沒有,每天都在想今今,怎麽會冷落?”
“你和覃佳呢?”
傅嶼清愣了愣,立馬解釋。
傅家和覃家確實是世交,他和覃佳是從小訂了婚姻。可他並沒有特別注意過她,除了在同一個學校,兩人幾乎沒什麽交流接觸,並不算什麽青梅竹馬,從頭到尾他也沒有默許這門婚事,所以在他有能力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解除了兩人婚約。傅家出事時,覃家置之不理,熟視無睹,以至於後來覃家突**況,破敗衰亡他也毫不理睬。
“那你還帶著和她的情侶款手表?”
傅嶼清茫然:“什麽手表?”
薑渝衿說了後,他才恍然。
網絡上的事,其實他沒有看,了解到大概情況就讓人快速清理了,壓根就不知道這塊表的事。
“今晚回家馬上就扔掉,好不好?”
“嗯哼。”
傅嶼清嚐試去抱抱小姑娘,小姑娘這回沒有躲開了。
俯身吻了吻額心,再滑到眼角,移至臉頰,潤唇。
動作極輕,隱忍又愛惜。
“今今能原諒我了嗎?”
“……勉強吧。”
陳苪昔剛剛為了給兩人騰空間,便下樓散了會步,沒想到引來一大堆蚊子,腿上,手上,胳膊,臉上,無一幸免。
順便買了瓶花露水,走到哪噴到哪,回到家時,一股的花露水味,濃鬱又嗆鼻。
走到門口,兩人恰好開了門。
看到十指相扣,陳苪昔也了然了。
打了聲招呼,各回各家。
陳苪昔趕緊又去洗了個澡。
傅家。
薑渝衿躺在**,無聊地等著傅嶼清。
傅嶼清三兩下就洗好澡,回來和他的傅太太抱抱。
薑渝衿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傅嶼清,如果你愛我的話,那我也愛你。”
小姑娘溫熱的呼吸打在耳畔,內心前所未有的悸動著。
他看著她。
“我愛你。”
她甜甜地笑了。
“那我也愛你。”
暗暗喜歡了三年,今天的他才清楚地看見,小姑娘清澈的眼眸裏,裝的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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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甜甜啦,互表心意啦誒呀呀